34

第34章

這一晚上，除了斯圖卡看書累了正常睡覺外，其他人都繃緊了神經。斯圖卡睡前還說：“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個家一看就一貧如洗。而且在區役所登記過，我們全都是孤兒。”

就算是沒底線到挨家挨戶征糧，也不會朝他們一家子孤兒下手，更別說還有江戶川先生在，他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江戶川先生在這個鎮子上的聲望很高，鎮長有時候還要拉他鎮場子呢，是公認的厚道人。雖說警察和軍人是兩個體系，但又不是敵對，擁有諸多人脈的江戶川先生偶爾也會被軍區請去幫忙，這點面子肯定是有的。

绫辻看了眼廚房的方向，裏面只放了少少的一些只夠正常一家三口食用一周的食物，沒有肉，只有蔬菜米面，就連面包都沒有。在這個許多農戶的小鎮子上，他們家估計是最窮的了。

別人家少說都會有一年半載的存糧。

從一個月前，在商量過後他們就有意的營造出一種貧窮人設，雖然也只是從窮到更窮的階段轉化，也獲得了鎮上不少人的憐惜，偶爾還會給他們送點吃的。

給人一種感覺就是——他們初來時的‘窮’階段是因為剛當上孤兒所以把握不好支出，存款快速消耗後又趕緊勒緊支出。

就連織田臉上的肉肉都消了一層，随之的是身高開始往上竄，穩穩占據了這個家裏第二高的位置。

相對的，绫辻、中也和與謝野就像是按了放慢鍵一樣，住在這裏小半年了，平均也就長了兩厘米。

斯圖卡的話沒起什麽作用，中也很讨厭外面的氣氛，死死握着拳頭說：“如果他們鬧事，我碾死他們，做化肥！”

其他人：“……”

與謝野打小報告：“前天電視裏有個反派就是這麽說的，應該是跟着學。”不是中也性子殘暴，是電視的錯！

她堅信家裏最小的豆丁是個天使般的好孩子！他還會幫農民爺爺栽禾苗呢！

斯圖卡沒說信不信，反正他勸不動，幹脆就閉上眼睛睡覺。

客廳裏，四個小鬼降低音量在開小會議。

Advertisement

與謝野：“織田你要随時準備用異能，如果腳步聲靠近的話就發動，要是這些人來硬的，我們直接動手！放心上，我奶你們！”

绫辻：“還是得以防萬一，晶子的顧慮很有道理。”

中也：“就交給我吧！”他可是很可靠的小豆丁！

織田鄭重的點頭：“絕對不能淪落到斯圖卡先生出手的地步。”

其他三個的表情很是複雜微妙。中也縮着脖子說：“亂步說了這個國家挺小的，就是個小國家，斯圖卡要是認真起來，一個都跑不掉。”

與謝野：“是啊是啊，還是地震多發國，一不小心引發火山爆發……”

绫辻：“是這樣沒錯。”似乎打算當個不思考的複讀機。

織田嚴肅的點頭，覺得他們說的都對。好吧，其實他也懶得思考。

但有一個是真的，超越者可是能滅國的！斯圖卡開大的話，他們一個都跑不掉的！

如果斯圖卡知道他們心裏想的事情，估計會嗤笑一聲小鬼就是腦洞大吧。

不管以後這四小只會成長為什麽樣的可靠不可靠的人物，現在都只是還沒長大的小鬼頭罷了，他們這個年紀如果去上學，全都是腦洞天馬行空的小學生啊。

所以‘小學生們’并不覺得他們的考慮有什麽毛病。

屋內僅剩下斯圖卡輕微的呼吸聲，還有爐子燃燒着木柴發出的啪吱響聲，四個孩子圍着矮桌，心事沉重。他們一夜沒睡，直到太陽升起來後，院子外面突然傳來亂步小小的呼喚聲，緊繃的神經才放松。

绫辻：“他能出來，就證明沒事了。”

江戶川家珍貴的獨子能被父母放行獨自外出，本就證明了一種安全。中也跑出開門，亂步手裏還提着一個熱氣騰騰的籃子，裏面裝的是剛出爐的大饅頭。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屋內，客廳沒見到斯圖卡，臉色有點發白。

“中也，斯圖卡是不是跑去将那群當兵的……”他比了個跺腳的動作，就像是踩死一窩螞蟻一樣的姿勢。

中也搖頭：“沒有，斯圖卡在睡覺呢。睡了一晚上。”

亂步這才松了口氣，等中也關上門，他還是不敢放松的蹑手蹑腳的進來，将饅頭往桌子上一放，悄悄透過卧室門的縫隙，見斯圖卡睡得很沉，才真正放下心來。

亂步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對正啃着大饅頭的小夥伴們說：“我可吓死了，媽媽還以為我是在害怕，安慰我沒事的，我家不是農戶，軍人不會來……亂步大人是擔心他們來不來嗎？我是擔心他們能不能走得掉。”

绫辻，沒忍住的噗嗤一聲。亂步不滿的瞪他：“笑什麽啊。難道你不擔心嗎？”

“我很擔心。”绫辻沒解釋為什麽笑，而是撕開一片饅頭塞進嘴裏，含糊着說，“被當成大魔王了。”

绫辻一點都不擔心斯圖卡會氣得毀滅這個國家，因為他本身就不是個崇尚暴力的人，就算那群士兵真的來了，斯圖卡也會和他們周旋，完美解決問題。

可其他人不信啊。能理解，畢竟都是小鬼。

绫辻之所以會參與進去，不和這些人解釋，只是為了合群罷了——畢竟家裏頂着‘家長（爹媽）’身份的人，有斯圖卡一個就夠了。

可是，還是好想笑。

中也，擔心的将手中的牛奶推過去。“行人哥哥，你是不是一晚沒睡頭疼，喝點牛奶吧。”他覺得應該不是一般的疼了，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等斯圖卡一覺醒來，出去外面溜達一圈，發現鎮子上的氣氛确實變了。家家戶戶關着門，就連超市都修改了營業時間，一天只開三個小時。

路上閑逛的人少了許多，也沒有小孩子嬉鬧追跑的身影。原本寧靜又帶着幾分溫馨熱鬧的鎮子，就像是沸騰後放涼的水一般，帶着幾分寂寥還有緊張。

斯圖卡覺得，這應該是這個小鎮終于跟上了外面的時代吧。這些鎮民以前只是聽說過外面打仗，也有不少人從外面投奔，但畢竟事情沒有發生在眼前，聽說也只是聽說罷了，很難有什麽代入感。

昨晚的征糧讓他們看清了事實。

戰争這種存在，只要範圍輻射夠廣，就總會被波及到。斯圖卡撇了撇嘴，往租屋的方向走。

——所以我才讨厭戰争。

他這麽想着。

在斯圖卡的印象裏，他出生的母國一直都在戰火之中，與他國打，與自己人打，他在帝國的首都要飯，連撿垃圾都得小心翼翼。

即便去了異世界，意大利那個國家也在內戰，所以才有一批人組建了自衛團，又演變成黑手黨。

斯圖卡不是那種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他對戰亂對紛争早就熟悉得就像是呼吸一般習以為常，但他依舊喜歡不上來。

他不愛管閑事，但戰争這種野蠻的存在，可不會因為他本人不惹事不管閑事，就會放過他。

它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生靈。

斯圖卡想起了之前亂步帶來的一份報紙，上面寫着——又有三個城市融化了。

第一次看到有城市融化的消息，是在報亭都可以買到的報紙上，篇幅很小，就像是無聊的惡趣味小作文。但出現在警察內部傳閱的報紙上，內容就詳細得多。

他們說，那是英國開發的一種特殊武器。比過去的科技武器，比所謂的核武更加危險恐怖的存在。畢竟核武雖然可怕，雖然後遺症很廣，但不會讓一個城市在一夜之前，甚至是一眨眼之間就融化掉。

核武落下時還有個預兆，還能躲進防空洞裏，但那個武器不一樣，你甚至連防備的時間都沒有，下一秒鐘就沒了。

躲在哪裏都沒用。

——特異點武器。

這個世界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斯圖卡仰着頭，看着天空。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看起來像是要下雨。這是很正常的一種氣象，但斯圖卡卻從中讀出了不一樣的意味。可能是心境改變了他的所感吧。

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像是被硝煙覆蓋，呼吸進來的氣味都帶着硝煙味。

斯圖卡在離租屋還有兩百米的時候，嘆着氣停下了腳步，調轉步伐到了一個無人的電話亭，從兜裏掏出硬幣。他投幣，輸入了一串號碼。

是空號。

他輸入了另一個號碼，機械性的重複着這樣的動作。就像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挨個輸入同屆實習生的號碼，想要找到一個活人一般。

終于，在腦裏存的號碼表快要用完時，有人接通了。

是響了好幾聲後，對方才遲遲接通，傳來了一個像是被打擾睡眠的困倦的男聲。聲音蒼老，聽起來疲累極了。

“您好，請問是霍華德博士麽？”他用純正的倫敦腔英文如此說着。

那邊的人疑惑的道：【我是，但是……請問你是誰？為什麽會知道這個私人號碼？】

“這一點請不用在意。”斯圖卡道，“是這樣的，我無意間得知您制造了一樣武器，能夠讓城市融化的武器。”

這當然是假的，最起碼斯圖卡接觸到的報紙沒有寫明這個武器是誰發明的。他只是憑借記憶，将記住的所有英國異能武器專家的電話碰運氣打一遍，随便找個背鍋的。

斯圖卡微笑着，對呼吸收緊的這位人說：“冒昧問一下，請問您能告訴我自己現在是位于何處嗎？您會疑惑我為什麽這麽問，自然……其實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只是單純的，想殺死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