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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這一幕在中也小小的心中造成極大的沖擊。上吊的這個可不是什麽陌生人,剛剛才見過呢,而且還是跟他同齡的小孩子。

斯圖卡松開手,中也從他的懷裏飛出去,他的手按在系着繩子的樹枝上,施加的重力讓樹枝不堪重負,咔嚓一聲的斷裂,中也一把抱住即将墜地的太宰,想用異能降落。

卻不想剛觸碰到對方,他的異能就消失了。他驚詫的看着太宰,太宰也瞪大眼睛的盯着他,正當以為會一塊兒摔下去時,斯圖卡兩三步跑過來,将兩個小豆丁抱住。

斷木落在了斯圖卡的腳邊,揚起塵土。斯圖卡将中也放在地上,手拉開太宰脖子上的麻繩,因為對方脖子上綁着繃帶,看不清傷勢,只能見到表面的繃帶被摩擦得起毛,形成一道淺淺的痕跡。

“咳咳——”太宰捂着脖子,難受的咳起來。

斯圖卡用牙齒将左手的手套咬掉,将人托在膝蓋上仰躺着,右手扯開他上衣穿着的襯衫頂扣,便于他更好的呼吸,沒戴手套的左手則是在他的頸部輕輕摩挲,确認喉頭沒有骨折後,手指探入太宰的口腔。

異物感讓太宰本能的泛嘔,斯圖卡的手指纖長,探得有點深,等他取出手指時,太宰彎着腰更猛烈的咳嗽起來。

“裏面沒有出血,也沒有骨折,看樣子是沒事了。有條件的話去醫院做個檢查吧。”斯圖卡看了眼只是沾了點唾液的手指,上面沒有血,才将太宰放在地上。

他整套動作下來,還不到半分鐘,中也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結束了。他道:“啊,行人哥确實說過這類的人要做檢查……”看太宰那副樣子,也不需要心肺複蘇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試探的發動異能,一切正常。可是剛才确實有種異能失效的感覺。

不過眼下太宰的事情更重要。中也蹲下身,一手按着頭,摸了個空,才想起今天出門看牙醫時下起了小雨,沒有戴寶貝帽子出門。

他說:“你怎麽了?怎麽會在這裏,還……”

太宰捂着喉嚨,他覺得喉嚨裏火辣辣的疼。小孩子的喉管很細,他還能感覺到斯圖卡的手指在裏面殘留的火辣辣摩擦的痛感。

畢竟是為了檢查……可這種方式未免太粗暴了吧!已經不是醫學知識的範疇,純碎是為了實用性的檢查。

太宰覺得也就只有在戰場上才會用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

他好不容易奪回了自己的聲音,嗓子嘶啞得不像話,也沒看斯圖卡,而是盯着中也。他說:“多管閑事。”

中也,中也額角冒出了一道青筋。“我可是救了你耶!”

太宰啧了一聲:“那謝謝,下次我會在脖子上挂個牌子,寫着‘拒絕救治,老子沒錢,尊重老子的命運’的字樣。”

中也:“……”從太宰的話裏已經能感覺到他現在有多生氣了。

他嘟哝着:“我救你又不是為了錢。”

太宰表情更加惡劣的說:“不是為了錢,是貪圖其他更重要的東西嗎?啊啊,別做夢了,我是不會成為你的小狗狗,供你使喚的。”

中也,中也拉住了斯圖卡的衣角,小聲的和他咬耳朵:“他怎麽了?”長這麽大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中也有點麻了。

想生氣吧,可是太宰的話裏透露出的一些訊息,讓他心裏的酸楚在冒泡。

——是遭遇了什麽樣的事情才會這麽敏感啊!

——不是錢就是狗,又是使喚啥的……

看過許多電視劇的中也很難不往一些方向聯想。

他覺得太宰的過去肯定是充滿了各種普通人難以想象的逆境。

斯圖卡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不管這個叫太宰治的小鬼遭遇過什麽,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才上吊,既然本人已經發出了拒絕的信號,他自然會尊重對方的意願。

他說:“再不回去,可麗餅就冷了。”

中也/太宰:“……”大哥你的重點是不是有點歪。

太宰咬着下唇,心裏倒是催促着這兩個人趕緊走。他覺得今天實在是糟糕透了,好不容易看到一棵很好上吊的樹,還被人救了。

橫濱這地方是不是哪裏有毛病啊,別人死起來很容易,他每次自殺都會出意外。

他不想和面前這兩個人扯上幹系。一開始是因為中也和這個黑發卷毛男人的對話,讓他覺得對方跟自己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啊啊……是那種無憂無慮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呢。和這類人牽扯上會很麻煩的,他很清楚這類小少爺是多麽天真,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特別容易被污染。

緊接着又是對方救下自己的手段。

太宰的異能是被動抹消他人的異能,雖然他是被繩子吊着的,繩子也系在樹枝上,但兩個媒介下,中也的異能就沒有被抹消。

可當他抱住自己的時候,情況就不一樣了。

除去這些不談,自己是異能者的身份肯定暴露,這還僅僅是小事,還有另一個原因是——那是重力。

太宰看了眼斷裂的樹枝,這明顯是因為負荷過重才會斷裂,從斷口的痕跡就可以輕松判斷。

所以,這個小少爺應該就是那個重力使。

既然森先生沒打算用自己調查他們,那太宰能做的就是用最惡劣的态度與他們拉開關系,最好以後見到都別打招呼,當做對方不存在的那種。

不過,看起來懶懶散散就像是沒睡醒的,名為斯圖卡的人話語裏采取的角度确實有點刁鑽,讓太宰頗有一種胸口堵着一口氣的感覺。

中也道:“斯圖卡,現在重點是可麗餅嗎?這小子問題很大吧!”

太宰在心裏點頭:對對對,我也是想這麽說的。有人代替我吐槽真是太棒了。

斯圖卡想了想,說:“也對,他剛才吃過可麗餅,這樣都不吐……”

“嘔——”不提還好,一提太宰肚子裏那股反胃就壓不下去。

斯圖卡連忙帶着中也往後退,太宰已經趴在地上吐了一地。剛才吃進去還沒完全消化幹淨的食物,奉獻給了大地。

斯圖卡:“……”謝謝,大地不需要這種施肥方式。

單是吐也就罷了,太宰吐完整個人又暈了過去。中也,再次瞳孔地震。

斯圖卡:“正常,他能撐這麽久不暈厥生命力已經很頑強了。”若是普通的上吊之人,哪可能這麽輕松。畢竟他們發現的時候,這小子估計已經吊了一小會。

人一般會在上吊的三分鐘內就失去意識,從這小子吊上去再到被中也救下,全程早就超過三分鐘。

斯圖卡指着太宰,問中也:“要帶走嗎?”

中也沒好氣的抓了抓頭發:“這個要問你啦。”他不想思考這個問題。

他腦子裏充滿了對太宰‘遭遇過什麽’的幻想,心裏的酸水咕嘟咕嘟一起在冒呢。

太宰估計怎麽都沒想到,他試圖營造出的白眼狼的惡劣形象,非但沒有氣跑中也,還勾起中也對他滿腹的同情。

既然中也沒意見,本身對這種事就可有可無的斯圖卡,單手抱起了太宰,還掂量了一下,說:“你比他重一點。”

中也:“那當然啦,我還比他高呢。”

剛才在排隊的時候偷偷比過,他比太宰要高兩厘米呢!

斯圖卡點了點頭,将剛才救人時随手放在地上的可麗餅拿起來塞給中也,又單手想将他抱起來。

中也連忙搖頭拒絕:“不要,他剛吐過,有味道。”

斯圖卡:“……”現在将這小子丢在地上還來得及嗎?

中也不提的話,糙漢子的斯圖卡還真沒注意到有什麽氣味。

他輕嘆一聲,牽着中也的手往家的方向趕。回家後讓與謝野給這小子治療一下,就算有什麽暗傷都能處理掉。

斯圖卡看了一眼這小子身上的繃帶,思考着可以讓與謝野實驗一下她的異能是不是能祛疤。

如果是的話,與謝野的工作範圍又能增加了。

是的,斯圖卡雖然因為生長環境的關系對每個人的品味都有很大的容忍度,但作為一個正常人,他不覺得會有人往身上纏這麽多繃帶。

而且按照正常邏輯,如果這是裝飾用的繃帶,既然都準備上吊了,自然會将繃帶解開。對方能撐到獲救沒暈厥,估計也是脖子上的繃帶起了緩沖作用。

是個想死,又不是那麽想死的奇怪小孩。

繃帶下面估計會有很難看的疤痕吧。哦,右臉是不是還有燙傷?

斯圖卡是個想做就會去做的人,于是他解開了太宰右臉上的繃帶,看完之後,撇嘴說:“好吧,是行為藝術。”

中也聽了擡頭說:“別用那麽遺憾的語氣啦,如果有傷疤的話才不好吧,自尊心會受挫的。”

斯圖卡搖搖頭,說:“我覺得單面的燙傷還挺帥氣的。不覺得很man嗎?刀疤也是,獨眼俠也很酷吧。”

中也:?!

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斯圖卡異于常人的審美!還後知後覺的發現……啊,斯圖卡今年十五歲,如果上學的話還是個中二少年呢。

中也內心裏對斯圖卡的濾鏡,稍微出現一點裂縫。

*

墨西哥。

居無定所的金發青年,正躺在廉價旅館的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床對于他來說有點小,雙腿還需要微微屈起才不會頂到牆壁。

天花板上的黴斑有細小的蜘蛛在攀爬,角落也有沒有打掃的蜘蛛網。

以居住環境來說不算特別好,但魏爾倫從來不會在意這種事。

對他來說住在哪裏都一樣,以前也不是沒有跟親友住過更惡劣的環境,甚至還有跟屍體在一個房間裏睡覺的經歷。

他從黑市的情報販子裏買到了一個消息。

一個鄉下小國的租界城市裏,出現了重力使的傳言。那名重力使是個八歲的小孩子。

小孩子啊……

他的思緒不可避免的飛到了這上面,還沒深入思考,黃色的光芒突然從門外延伸進來,突如其來的現象,讓魏爾倫都反應不及。

不過,即便他能反應過來,也是躲不開的。他清楚擁有這種異能的男人實力多麽強大,那是能夠殺死自己的男人。

門被推開,擁有一張憂郁面孔的法國男人,穿着一身看起來就很熱的衣服,甚至連手上都戴着毛茸茸的手套。

他眼神悲傷的看着魏爾倫:“我找了你很久,莫森。”

魏爾倫,瞳孔細微的顫動一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我們才分別不到一個星期,阿蒂爾。況且,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哦,我來這個國家有點事。我很意外你也會在這裏,是在等我嗎?”蘭波走進來,順手關了門,他一邊朝着床邊走去,一邊脫去了他的耳罩、圍巾、外套,乃至上衣的馬甲,露出裏面米色的荷花邊襯衫。

法國的男人啊,就算外面包得再緊實,脫掉後總會有點騷包的驚喜。

騷包歸騷包,蘭波幾步過去,将試圖起身的魏爾倫壓在床上,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笑着,那雙金色的瞳孔卻犀利得像是夜間行走的貓科動物一般,死死的鎖定眼前的獵物。

“你讓我不開心了,莫森。”他叫出了魏爾倫用的假名,“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就當你在等我了,好麽?”

魏爾倫,沒忍住的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後腰,咽了下口水說:“先說好,我明天有工作。”他看了眼外面,還是白天。

蘭波高傲的揚起頭:“你不需要工作,那份工作多少錢我雙倍付給你。”

魏爾倫,再次沒忍住的看了眼外面的天空。他确定現在真的是白天。

那麽問題來了,死了又沒全死的親友試圖用組織的經費包養他,他要不要接受?如果反抗的話,之前的順從就大打折扣了,這不劃算。

如果接受的話,薅前組織經費讓他挺爽的,可是蘭波的需求又讓他一邊爽一邊覺得有點怪異。

他最近覺得精力有點下降了。去看醫生的時候,對方還委婉的表示自己應該吃點好的,補充營養。

可魏爾倫覺得自己的飲食向來很好,主食是面包,水果是洋梨,飲品不是酒就是咖啡。他就是一個異能容器,不需要像人類那樣攝入充足的營養啊。

他不喜歡精力下降,不得不增加睡眠時間的感覺。以前只需要睡三個小時,每次和親友睡完後,他得多睡一個小時。

這次如果答應,那肯定是白天到黑夜再到天明,他少說要再多睡一個小時……

——講真,就一句他曾經遇到過的某東方異能者的口頭禪來形容,親友,生産隊的驢都不耐你這麽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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