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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林媽媽親手幫寶萍換衣服，又叫丫鬟生炭盆，還親自端了紅糖水喂柳寶萍喝下。忙完這些，派去柳家的小厮回來了，把柳寶萍的奶娘和母親都接了來。

白芷醫術精湛，已經給柳寶萍把脈檢查過了，都無大礙，趁屋裏沒人，白芷坐到床邊，想問柳寶萍怎麽回事，如何半夜要出門也不告訴她們。可惜柳寶萍自從被擡回來，就緊閉雙眼，不願意看她們。

白術在旁邊看着，心裏火氣大，覺着柳寶萍不知好歹，半夜偷跑出去折騰，連累她們。王府那邊若是知道了會怎麽處理她們看管不利的過失。她趁着林媽媽出去接柳家夫人的功夫，對柳寶萍埋怨一通，白芷在邊上也是一樣的想法，所以并不阻攔。

她們說話肆無忌憚，柳寶萍卻無動于衷，突然睜眼，直愣愣地盯着蚊帳頂，萬念俱灰。想不到連雷電也嫌棄她，都朝她劈下來了還能拐彎，愣是沒傷到她。就連湖水呢不願意幫她一把，跳進去了死活沉不下去。

等柳夫人接着信趕過來，瞧見自家女兒神情恍惚，叫她也不知道應，心急之下對那兩個丫頭發脾氣，指着那白術罵道:“我心知我們人微言輕，身份不夠尊貴，配不上你們王府出來的大小姐伺候，所以給我女兒陪嫁了幾個貼心大丫頭。偏偏你們兩個占着茅坑不拉屎，把我的人擠出去了，自己把控着屋裏。現在把我女兒逼成這樣凄慘，你們是不是滿足了？”

奶娘也是王府出身，曾經也是王妃院子裏有頭有臉的掌事姑姑，她的一家老小都在王府當差，對府裏的情況更了解。

等柳夫人的氣順了，奶娘才問白芷和白術:“姑娘前兩日還好好的，飯也吃得香，如何我前腳剛走，後腳就出事了？肯定是你們說了什麽不該說得話？”

白芷和白術不敢辯駁，忙低頭掩飾驚慌。偏偏奶娘是個人精，看她們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若是不把話問清楚，姑娘這次僥幸得救了，以後怕是會再尋短路。奶娘見兩個丫頭嘴硬，心裏冷笑一聲，“我勸兩位一句，大家都是奴才，沒得高低貴賤之分，主子叫做什麽，咱們聽令就是了，萬萬不能把自己看得比主子還嬌貴，否則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聽到這裏，柳夫人更氣，她知道自己的女兒不算大美人卻能得世子爺看重，眼前這兩個丫頭心裏不服，才會對寶萍不盡心。心裏狠極，她直接對那兩人下通牒，“你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也不需要跟我說，我自去找你們的主子評理，哼！即便我柳家再如何身份低，我與王妃還算相熟，大不了我找我娘家祖母，總能在王府說得上話。”

若說奶娘的話白芷和白術還能不放心上，柳夫人說到請娘家祖母，她們自然知道是王妃的祖母。憑着這層關系，她們再如何得世子爺看重，世子爺也不會護着她們。

兩個丫頭這才服軟，但也只挑了兩句說:“前天夜裏夫人睡着了，我提了一句王府裏的瀾主子也懷孕了，可能夫人就聽到心裏去了。”

她們知道那晚的話被柳寶萍聽了去，這才想不開。但那些話她們也是偶然聽到了，并不是世子爺說的。若是她們膽敢把話說出來，她們的小命不保。

白術說話時眼神飄忽，被奶娘看見了，她知道肯定不是一兩句話的關系，必定是這兩個丫頭說了什麽，才讓寶萍想不開。不過這些自有世子爺來處理，眼下該把姑娘的身子養好才是首要。

她信不過這些丫鬟，心裏想着過後再追查也不遲，又出去找找林媽媽要請大夫。

等晏南歸進了柳寶萍的院子，見柳家的人也在，便沒有進屋，站在廊下等着。

柳夫人聽見動靜出來，對着晏南歸心緒複雜。越看晏南歸越滿意，心想若是寶萍沒有被世子爺糟蹋，真正嫁了晏家，那她還擔心什麽？晏南歸家世樣貌品行與寶萍都匹配，真是老天無眼！

她臉上淚痕未幹，晏南歸只能安撫兩句，多的話也說不出來，畢竟不是自己的丈母娘。

等奶娘請了大夫過來，大夫也說柳寶萍只是受驚着涼了，并無大礙，交代注意保暖，連藥也沒開。

晏南歸見無其他事，跟柳夫人寒暄兩句也就退出來了。

回到院子裏，燕婉吃飽了剛去花園裏散步回來。晏南歸扶着她躺到睡榻上，拿了賬本和算盤，在邊上寫寫算算，燕婉聽着噼裏啪啦的撥算盤聲睡着了。

晏南歸放下東西，也拖鞋上去躺下，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和燕婉一處補眠，兩人睡到日頭偏西才醒。

因錯過了午飯，燕婉醒來就餓了，冬梅把在竈臺上溫着的飯菜端上來，等晏南歸吃飽了，才跟他回話。

“少爺，下午來了個公公，說王妃擔心少夫人的身子，說咱們家沒有醫官，就派了馬車來，把少夫人接去王府裏養身體。”

這話聽着邏輯有些不通，燕婉嚼着雞肉，瞪着一雙美目看向晏南歸，想和他探讨幾句，礙于丫鬟都在，晏南歸沒說什麽，回了句知道了。

兩人吃完飯，又一起散步去老夫人的院子裏，老夫人現如今說話不利索，看見燕婉，指着她的肚子想說什麽，晏南歸告訴她，燕婉準備到日子了，請老夫人安心休養，到時候才好抱重孫子。

老夫人經此一遭，很怕自己就這樣死了，格外盼望新生命的到來，即使口齒不清，也勉強說了兩句好話，還讓張媽媽開箱拿了首飾出來要送給燕婉。

老人的心思晏南歸清楚，幫燕婉接過東西，安撫老夫人幾句，就帶着燕婉回房。

終于四下無人，燕婉放下蚊帳，側身躺着，晏南歸幫她按腰。

“你說，王妃她不擔心府裏的人會起疑嗎？哪裏有人會把別家的兒媳婦接到府裏養胎的？”

燕婉覺着柳寶萍這下更難受了，被關在王府裏，哪裏還能的自由。

晏南歸不希望燕婉想太多，柳家和王府的事情，他們能遠離最好，那些流言蜚語都是虛的，傷不了他。

柳寶萍不在府裏，那些下人慢慢的也就不會再對燕婉指指點點，等她孩子生下來，誰還會記得府裏那個在王府養胎的少夫人？況且王府敢把人接進去，應該是做好了準備。

晏南歸從腰部一直按到腳尖，燕婉舒服得哼哼唧唧，很快就把柳寶萍的事情抛到腦後，算了算日子，她這幾天應該就要生了。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産婆和奶娘都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妥當了，你不要擔心，萬事有我。”

“那就好。”燕婉忽然又起了好奇心，問他:“你說，那柳姑娘會不會被世子妃為難？王妃這樣明目張膽地接人，是不是王府裏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她只要還沒和我和離，別人就不能拿她怎樣，況且，她既然選擇走這條路，就得做好吃苦的準備，人上人哪裏是好做的？柳家又不是什麽高門顯貴，給不了她助力，以後的路她恐怕更難走。”

晏南歸心裏想的是，只要柳寶萍仍占着他正妻的名頭，燕婉就能安心度日。等以後柳寶萍成功了，與他和離，他也就能名正言順地不再娶妻，守着燕婉和孩子過日子。他的孩子因着柳寶萍，在江南城至少不會被人為難。若是柳寶萍失敗了，他也沒有損失，王府給的産業足夠燕婉和孩子衣食無憂。

不過這些話自然不能告訴燕婉，她只需無憂無慮過日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