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後山
“為什麽要救我?”跟着令狐沖下山,有些不情願的問着,如果不是令狐沖出手,也許自己已經死了,但是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岳不群當面說清,就這麽結束還是有些不甘心。
令狐沖沒有回答,只是失魂落魄的走着,小師妹和師娘的死訊接二連三的傳來,一時間自己已經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
“你有什麽計劃麽?”自己殺了他心愛的小師妹,他明明不高興,為什麽會出手阻攔岳不群?
令狐沖還是沒有答話,甚至連頭也懶得回,一路上任由林平之在後面詢問發脾氣。林平之說着說着也累了,不再喧嘩,而是安安靜靜跟在令狐沖後面。
誰也沒想到令狐沖會出手救他,也沒想到如今的令狐沖竟能逼得岳不群退步,最終的最終,令狐沖也只是拿劍指着岳不群的咽喉,悲憤的說起寧中則的遺言,說完後看了一眼林平之,說到,“不想死的話,就跟着我走。”
林平之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岳不群的對手,但是心有不甘,反正自己已經忍了這麽久,也不在意再忍幾年,有機會,自己一定會找岳不群報仇的。活着,比什麽都重要,當初從餘滄海手裏逃出來,一路奔波到嵩山,路上受盡冷眼嘲笑,但是自己都忍了,現在也不妨再忍一段時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你要帶我去哪兒?”看着已經到了華山腳下,再走就要離開華山地界,雖然聽聞令狐沖與魔教有所往來的,但是總不會要帶着自己去魔教吧?
“送你上黃泉!”長劍乍起,雷光閃動,劃過林平之的臉頰,一片鮮血淋漓,“可以的話,我真的想你就那樣死在華山上!”
說到這裏,令狐沖已經咬牙切齒,“小師妹對你情深意重,不曾虧待過你,你竟然……竟然……”
“哼,就算我不殺她,待到這時候,還是免不了,我既然要找岳不群複仇,就一定要痛下殺手。”林平之冷笑着擦掉臉上的血跡,淡淡說到,“我已經跟她說過,叫她不要管我,離我遠點,我什麽都告訴她了,可是她偏偏要纏着我,我也沒辦法。”
不是沒心沒肺,只是父母慘死的仇,這些年的利用,自己和岳不群必有一死,岳靈珊要是在的話,遲早會成為障礙,一路走來,知道她待自己不薄,但是自己現在除了複仇,已經什麽都舍棄了,就算是岳靈珊,也是一樣。
令狐沖收起劍,不再說話,只是沿着大路慢慢向前走,林平之笑了笑,任由眼淚灑下,用手蓋着卻止不住。
誰對,誰錯?令狐沖只覺得五味雜陳,昔日自己離開華山派,只想與小娘子共游天下,不在理會這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最終卻還是逃不過。在嵩山再次見到小師妹他們,心中只希望師父得了辟邪劍譜便能心滿意足的做好五岳派掌門,師娘小師妹也有個安穩的去處……看見林平之和餘滄海對戰時的隐隐不安,現在悉數變成了現實……
要是不來就好了。心亂如麻,令狐沖忽而想放開這些,只是這想法冒出來,心中也是一驚,自己若真是不來,那豈不是連師娘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師娘撫養自己,一直視為己出,他也将寧中則當做了母親……若是此次錯過,也是要後悔終身。
搖搖頭,小師妹死了,師娘也死了,偏偏岳不群和林平之都活着,明明是好人喪命,惡人得逞,自己卻連殺了他們的力氣都沒有,即使劍指咽喉,令狐沖還是下不了決心。
就像那日在嵩山腳下,明明師傅和小娘子對峙,明明自己可以直接殺了他,但是始終下不了手,若不是小娘子體諒,一定要自己做個選擇,自己又該如何?念及此處,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暖流,幹澀的眼睛裏漫出些許淚水,小娘子,你在哪兒,你現在如何?真想,快些回去……不知道我回去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回來了,還是正在路上?
想得太過專注,以至于差點直接錯過了路上客棧,如果不是小二一聲“客官,您回來了!”自己恐怕還真沒有回神。
“客官,這位是?”
“朋友。”冰冷的語氣讓小二愣了一下,要真是朋友,臉色怎麽這麽差,何以帶着傷,又何以,說話時這般冷漠。不過既然是客觀的事情,小二在這也見多了江湖俠客,自然知道另有內情,也不在詢問,只是笑呵呵的将二人迎進了客棧,笑呵呵的說着,“這位客官,昨天來了位公子,說是來找您的,已經在堂內等你了。”
“等我?”誰會這麽閑,來等自己,順着小二的眼神,一眼看過去,穿着白衣的秦軻辦成男裝,正坐在位子上獨酌,感覺到令狐沖的視線,擡頭一笑。
“不是我要救你,是他!”指指秦軻,令狐沖繼續提着自己的包袱回房間,根本不願多說,留下林平之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秦軻。
“你是什麽人?”看着令狐沖離開,林平之很自然将注意力放到了秦軻身上。
“呵呵,你的救命恩人。”似是不滿林平之的語氣,秦軻冷笑一聲,“好歹你昔日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怎麽今日淪落至此,連最簡單的待人之道也忘了?”
林平之愣了一會兒,自己都忘了,曾經的自己,是福州城褔威镖局的少镖頭,林家的獨子,一心想着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現在回首,仿佛前世,但是,看着眼前人略有不滿的語氣,總算想起來是自己失禮了。
“在下林平之,敢問閣下何人,為何要救我?”走上前去,忽然覺得有些熟悉,一時間卻說不出來什麽時候見過。
“秦軻。”秦軻擡頭看着林平之,只說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恒山派的人!”依稀想起了那日在比劍臺上一舉拿下岳靈珊的人,只是當時是恒山派俗家弟子的打扮,與今日少年公子的白衣迥然不同,是以一時間想不起來。
“你還記得?”
“你……應該不是恒山派的人,恒山派年輕一輩的弟子裏,出衆的都是佛門弟子,你是幾個月前加入恒山派的,你是誰?”林平之心下有些疑惑,雖然嘴上還客氣着,手卻不自覺的搭上了劍柄。
“恒山派上那麽多人你都記得我,褔威镖局只有幾個人你居然不記得。”秦軻有些失落的搖搖頭,“也罷,林震南當家的時候,你基本不管福威镖局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
“你認得家父?”聽到居然是父親在世時認識的人,稍稍有些驚訝。
“走了這麽久,你不餓?不如坐下來邊吃邊談。”拍拍手,小二陸陸續續将菜端上來,秦軻看着林平之落座,也不多說,直接開始吃東西,弄得林平之雖然疑惑,卻也不好意思詢問,只得拿起筷子,先填飽肚子。
林平之一路想着如何找岳不群報仇,要不是有寧中則在,只怕是與餘滄海一戰便要受傷,好在一路平安總算是趕到了華山,華山上這一天又是打鬥未停,吃起東西來倒也覺得餓了,只是心情不好,吃的也不是很多。
“你想報仇吧?”秦軻忽而提了一句,待林平之看過去,林平之還是在吃東西,猶豫了會兒,還是照直說了出來,“岳不群用那些卑鄙手段奪走了我家的劍譜,令狐沖是他養大的,不在乎被栽贓,我可沒那麽好人,我一定要殺了他。”
看着眼裏滿是恨意的林平之,秦軻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好,我給你這個機會。”
“你說什麽?”
“具體的等吃完飯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能等到今天,何必在乎多等幾天……況且,你心裏也知道,現下憑你,還報不了仇。”
不容置疑的語氣,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讓林平之頗為惱火,直接吼了出來,“誰說的……我……我……”想要反駁,卻發現這才是事實。
“武功,智謀,勢力,人脈……”秦軻冷冷的看着他,“你那一樣是岳不群的對手?”
林平之不再說話,暗暗咬牙。
“不過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想要的話,就跟我來吧。”
疑惑,憑什麽幫自己?但是轉念一想,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果她能幫自己,那是再好不過,能令狐沖出手救自己一命,秦軻多少應該有些本事。
找店家要來幾壇酒,令狐沖只想醉一醉。
也許是醉的太深,也許是傷得太深,夜半時分,屋中來人時,令狐沖竟然立刻坐起,提劍防禦,只聽到一聲輕笑……熟悉的聲音,與自己在福州時,聽到的那聲嘆息一般……秦軻。
“嘭!”似乎踢到了什麽,酒壇滾地作響。
“你來作甚?”令狐沖心下不覺有了幾分笑意,但語氣依舊是煩躁。
“是啊,”秦軻吹亮火折,明亮的光線晃得令狐沖不自覺的用手攔住眼睛,只覺得頭痛欲裂。“我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算了,你現在這樣也說不清,明天我再來。”說吧吹滅火折,又從窗口翻了出去。
令狐沖也沒怎麽在意,暈乎乎的又倒在了床上……良久,輕聲念道着,“小娘子……”
次日醒來,枕上一片深色水痕,令狐沖摸摸嘴角,昨日把酒灑到了床上不成?
“早。”令狐沖剛剛洗完臉吃早飯,秦軻就來了。
“小二是你的人?”怎麽自己醒了沒多久就來了,現在看見秦軻,沒來由的頭疼。
“不,我看見他端着水出去,就知道你醒了,反正我也不會在這裏多待,就長話短說。”秦軻難得拿出認真的神色。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救出了林平之,應該沒事了吧?”
“你放心,田伯光的事情我說到做到,但是更重要的事情,你知道的吧。”秦軻摩挲着手中的紙扇,淡淡說到,“這邊的都是小事,東方教主和任教主要是打起來了,那才是麻煩。”
“你想做什麽?”聽到東方的事情,令狐沖一個機靈,酒全醒了。
“我說過,那邊的事情我不管,只是,鬧得太大,對誰都沒有好處,你知道當初嵩山派也是交代了幾個人,劉正風的事情才算完了,要是現下東方要做什麽事,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秦軻眼裏飄過一絲憂愁,“江湖多風雨,有避雨的地方,叫你家的小娘子跟你一起避避雨吧……最好是別再出來了。”說完就走。
“喂……”令狐沖覺得秦軻想幫他,勸小娘子回來,可是又不願明說,想要叫住她,卻看見秦軻真的停了下來,回頭,有些無力的看着令狐沖,“可能要借你的消息一用,不過你放心,只管回去就是,不會對你做什麽。”
“消息?消息有什麽用?”看着秦軻走了,心情一輕,這才發現自己帶來的幾件衣服被壓在身下,全都皺了,當即心疼的一件件收好,依舊整整齊齊的放進包裹裏,可惜上面沾到的酒味卻怎麽也去不掉。
“弄髒了小娘子會不會生氣?”拿着衣服出了一會兒神,最後還是決定回去再說,見到小娘子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令狐沖這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然後就是東方那邊了~為了甜蜜的HE,分開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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