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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房間好靜, 裝修時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隔音效果一絕,杜絕掉外界雜音, 兩人誰也沒說話時,悄然的落針都能聽見。
林予墨挂完最後一件衣服:“但是有我在你休息不好的。”
“只是考慮我嗎?”傅硯禮問。
兩人多熟悉,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在他面前, 她又能藏得住什麽。
但也就這一句, 傅硯禮沒有就此繼續問下去, 他脫下外套, 搭在手臂邊, 問東西搬完沒有,需不需要他幫忙,得到不用的答案,點頭:“我晚上還有工作,你做完早點睡。”
林予墨微愣。
傅硯禮已經回主卧, 洗澡,換居家服,再出來往書房走去。
生氣了。
林予墨感覺出來,雖然對他生氣的原因, 自己模模糊糊感覺出一些,他生氣情緒也不會外洩, 會悶着,獨自消化。
次卧是新鋪的床單,不再是醒目的紅, 她整個人躺下去,聞到潔淨的味道。
閉眼好一會, 有新消息提示音,是傅硯禮司機發來的,說傅硯禮今晚沒吃東西,而且明顯感覺心情不太好,在車上的時候就一直很沉默。
林予墨問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司機跟他幾年,回:【傅總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有時候還是您問問吧。】
林予墨:【好,謝謝。】
她重新坐起來,打開外賣軟件,看吃什麽,點完,看眼預計送達時間,起身從次卧出去,書房燈亮着,門也習慣性開着。
傅硯禮擡眼,看見電腦屏幕後冒出小半張臉來,一雙明亮眼睛盯着他,小心翼翼,每次認錯都是一樣的表情,真誠,又略帶無辜。
“有事嗎?”他問。
咖啡被兩根手指頭推過來,她問:“你是不是不高興?”
“沒有。”他淡淡道。
林予墨一眼定案,偏過頭,露出整張臉來:“為什麽不高興,是因為電話的事情嗎?我跟你解釋過,是游戲懲罰,是開玩笑。”
“我知道。”
“那是因為我搬去次卧,沒跟你商量嗎?”
傅硯禮深看她一眼,摘下工作時會戴的眼鏡,折過後放進鏡盒,道:“沒有生你氣,只是在想,這場婚姻裏,我可能并不能讓你滿意。”
“怎麽會,傅硯禮,你特別好,真的,我也會想,你這麽好的人,我可能耽誤你,你應該遇到更好的人。”是真話,也是心裏話。
她甚至會想,從開始提結婚就錯了。
傅硯禮斂眸:“不會有更好的。”
林予墨笑,垂着眼:“我明白,那是你,在你眼裏,我沒有不好的。”
但實際上,她清楚自己有一堆缺點,她不優秀也不聰明,也沒有什麽堅韌的品質,她只是很普通的人。
比她優秀厲害的人一大把。
“你還記得我們結婚前說的什麽嗎?”
“記得。”
她說既然兩家都在催,他們處境一樣,不如兩個人一塊湊合,他當時也說,他們結婚,只是多出一張紙,什麽都不會變。
林予墨顯得很沮喪:“但是,結完婚才發現,還是會變的。我出去,會有人叫我傅太太,會被問跟你婚後生活怎麽樣,會問我們有沒有生孩子的打算,那些是身邊人的改變,只是很小一部分,不重要,我明白的。”
“我不明白的是我們現在的關系,朋友還是夫妻,還是兩個都是,它們之間的界限是什麽?”
她不清楚傅硯禮能不能懂,他有沒有想過,或者這些在他那裏根本不算困擾,他永遠都冷靜鎮定,這些對他來說,算什麽呢。
傅硯禮看着她,問:“你想要是什麽?”
“朋友。”
愛情會随時間消退,友情不會,正因為他們之間是二十六年,一個人又會有多少個二十六年,所以彌足珍貴,教人很難去承受失去的結果。
預料中的答案,心也不過是被很輕扯一下。
林予墨問他:“你呢,你想要的是什麽?”
黑眸熠亮,情緒一再遏抑,傅硯禮并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也是同時,一樓門鈴響起。
“我定的外賣,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林予墨先下樓,取外賣放在餐桌上拆開,算是在新家吃的第一頓飯。
她指着點外賣的這家店,問他有沒有印象,是他們吃過一家,踩過雷,後來換廚師,味道好很多,她介紹自己點的菜,來路都能跟他講一講,兩個人吃飯,熱鬧得像整齊一家。
林予墨就像只小太陽,花團錦簇,永遠熱烈,會輕易被感染。
理智是權衡利弊,是克制,是扼制不該滋生的感情。
但現實,人往往缺乏理智。
欲望會被滋養成怪物,他要的,從來不是朋友關系,他想要的,是生同衾死同穴,是她只屬于自己,是親吻是碰觸是同床是共枕,做盡所有男女之事。
他從來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飯吃幾口。
林予墨這時候想起樓上話題,問:“我們之前說到哪裏?”
傅硯禮握着杯子,慢條斯理喝口水,片刻道:“說到我們現在的關系。”
“是。”她想起來,是問他的一個問題,她問:“你的回答是……”
“我想我可能沒辦法跟你繼續做朋友。”傅硯禮道:“我選擇跟你結婚,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離婚。”
他神情認真,語氣說得上鄭重。
林予墨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我目前身心健康,我沒自信我可以一輩子沒有正常夫妻生活,至少目前做不到,你需要時間,我可以等。”
傅硯禮掀起薄白眼皮,繼續道:“既然我們結婚,為什麽不能試着戀愛,還是你已經有想要喜歡的人?”
“沒有。”林予墨回答的沒有半點遲疑,只是說完,又覺得難以置信,“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麽能做這麽多年的朋友?如果真有感覺的話,現在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傅硯禮注視着她,眼底晦暗不明,道:“嗯,你那天晚上讓我給你摸摸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
轟的一聲,林予墨整個人都傻掉了。
她那天晚上說了什麽?
所以早上他說自己睡相差,是這種差法?
林予墨頭皮發麻,既想問又怕問出來的東西更讓她無地自容,畢竟她夢裏幹的事,比這句話尺度大得多。
“我摸了嗎?”她問,聲音透着心虛。
傅硯禮反問:“你不知道?”
“我記不住了。”半點印象都沒有。
“嗯,全都忘了。”傅硯禮神色如常,甚至點了下頭,但那聲音怎麽聽都有些戲谑的意味,好似她是不認賬說謊話。
林予墨羞愧得要死,手邊的飯早已食不知味,手肘撐着餐桌,往前靠着,想破腦袋為自己的行為找補,說她當時肯定睡着了,睡覺的時候幹的事都不是出自真心的,沒準還以為是做夢呢。
“做這種夢是嗎?”傅硯禮語調平靜,慢條斯理地夾菜吃飯。
“……”
林予墨不想活了。
她到底都在說什麽啊?!
“我沒有。”一張臉燒得通紅。
傅硯禮睨她一眼,什麽也沒說,只是一眼,給她的傷害卻不小。
林予墨食欲全無,索然無味地吃完這頓飯,傅硯禮收拾掉桌面的食物殘渣,他有輕微潔癖,餐桌擦過後,會噴一遍酒精再擦一遍,做這些時,他始終認真專注。
剛才的話題似乎就此揭過。
吃過飯,傅硯禮上樓回房間,身後跟着小尾巴似的林予墨,在進卧室前被攔下,他提醒:“你的房間在隔壁。”
她折騰不少時間給自己收拾出來的。
“……”
深夜,卧室的門被推開。
一道單薄身影出現,她手裏拎着只枕頭,兩肩罩着走廊的燈,背光,看不見臉,只聽到很輕的聲音問他睡了沒有。
問與不問都不重要,因為問完她就進來,從容爬上床,壓着枕頭趴在他旁邊,道:“你再跟我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吧。”
不問清楚她根本睡不着。
她一靠近,身上的氣息便氤氲開。
“我沒有對你做很過分的事吧?”她小小聲問。
“嗯。”
放心了些,又問:“我碰到你哪了?”
林予墨很嚴謹地換了詞。
傅硯禮沒回答,她就急着去輕推他的肩膀,催着他說,下一秒手被拉住,握着手腕,鑽進被子裏,直到碰觸堅實的東西。
是小腹。
林予墨慶幸屋內沒開燈,看不見她臉有多紅,要抽回來時,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又開始移動,掌心貼到緊致的腰,最後是胸口。
慶幸的是比夢裏保守。
不幸的是腰小腹胸口,該摸的地方都摸了個遍。
“咳咳,挺不好意思,你睡,我就不打擾你了。”
沒走掉,手被拉住。
天旋地轉間,她被壓在身下,傅硯禮手臂撐在她腰側,于上空看着她,什麽都看不太清,不可避免被那雙漆黑的眼吸引。
他問,嗓音低沉的要命:“這樣也沒感覺是嗎?”
“什麽?”她怔怔,一時不明白他說什麽。
他低頭,她慌張閉眼,額頭落下一個輕吻,又聽見他問:“這樣呢?”
吻從額頭移到鼻尖,最後落到唇上,淺嘗辄止,每親一下不厭其煩地問一下,如同一位溫柔旖旎的親密愛人。
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掌心的溫度,燙得她心驚肉跳。
好半晌,林予墨才回過神,他是在回應吃飯時,她那句如果“如果真有感覺的話,現在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林予墨呼吸全亂。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
“林予墨。”他叫她名字,連名帶姓,此刻喑啞的嗓音,聽起來有些蠱惑意味。
“我們不分床睡。”
“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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