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秀才

“娘,咱們走。”秦朵已經懶得跟這些人多說,拉着許氏就往外走。

“秦朵,你站住。”看到秦朵拉着許氏就走,馮氏急了,生怕秦朵真的告到縣衙去。

若是半個月前的秦朵,她倒是不用擔心,但是今天的秦朵跟前個月前那個嫁到她家的秦朵,差得太遠了。

要不眼前的秦朵容貌還和半個月前一樣,她還真以為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秦朵,而是別的人。

他們所知道的秦朵就和她爹秦小富一樣,膽小,怕事,好欺負。

可今天的秦朵就是一硬茬。

秦朵卻是拉着許氏直接出了院門,往村子東邊的秀才家走去。

“朵朵,村口在那邊。”看到秦朵往村子東邊走去,許氏以為秦朵被周氏夫妻氣糊塗了,遂指着村子北邊提醒道。

“娘,告狀要有狀紙,咱們找文濤叔寫了狀紙再到縣城去告狀。”秦朵邊走邊說道。

“嗯,好。”聽到秦朵的話,許氏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是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他們村裏人,過年寫的對聯就是找的秦文濤。

母女倆便手牽手前往秦文濤家。

因秦文濤是秀才,家裏的田地不用交租,每個月還有官府發放的俸祿,雖然不多,但是秦文濤好福氣,娶了個會當家的媳婦,秦文濤家也很好認,因為他們家是村裏唯一一家住青磚瓦房的人家。

看着眼前和前世的四合院很相像的青磚瓦房,秦朵上前敲了敲門。

很快,門後面便傳來說話聲:“來了,來了。”

‘吱呀’一聲,院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來開門的是秦文濤的媳婦尤氏。

“文濤嬸,我們是來找文濤叔寫狀紙的。”看到尤氏,秦朵立即說明來意。

“朵朵,你真的決定要告周家了?”聽到秦朵的話,尤氏不确定地問道。

半個月前秦朵在周家撩下的狠話,都在村裏傳開了。

“文濤嬸,不是告,既然周博文不想和我結為夫妻,我覺得還将這樁婚事給解除了,但是周家不同意,我也只能去找縣太爺為我作主了。”秦朵向尤氏解釋道。

“朵朵,你已經想好了?”休夫這麽大的事兒,尤氏覺得秦朵還是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但是這件事兒她也知道是許氏給拿的主意,半個月前許氏來找秦文濤寫休書時,她也在場。

當時她對許氏的做法除了震驚外,更多的是佩服。

雖然她的相公也很支持許氏的做法,但是尤氏知道,秦文濤争的是一口氣,和秦朵身為同村人,看到秦朵被周家村的人欺負,秦文濤也氣不過。

但站在客觀的角度,尤氏認為秦朵不應該休夫。

雖然是周博文抛棄了秦朵,但是自古以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女人以夫為天的世界,若是秦朵休了周博文,她以後老了可是會孤苦無依的。

但是她只是個外人,而且休夫這件事兒,又是許氏這個新娘站出來為秦朵出頭的,她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對秦朵旁敲側擊,希望秦朵能夠三思而後行。

“是的,文濤嬸子,我已經想好了。”秦朵笑着點頭道。

心裏卻是另一番想法:不就是一個渣男嗎?有什麽好舍不得的。

聽到秦朵的回答,又見秦朵對自己笑得真誠,而身為母親的許氏,卻是一直站在一旁不作聲,看來對秦朵休夫一事,許氏也是下了決心的。

尤氏知道秦朵和許氏心意已決,便不再說什麽,側開身子讓許氏母女進去:“進來吧,文濤在書房裏。”

“謝謝文濤嫂子。”秦朵對着尤氏笑着輕輕點頭後,才擡腳走進秦文濤過的院門,和許氏一起來到秦文濤的書房。

書房門雖然沒有關,但是秦朵還是禮貌性地敲了敲門,在聽到裏面響起:“請進!”的聲音後,才和許氏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文濤叔。”秦文濤和秦小富同輩,但要比秦小富小一歲,故平時秦朵見到秦文濤時都是喊他叔,而且秦文濤也不反對,久而久之,秦朵也就喊習慣了。

正在看書的秦文濤,聽到秦朵的聲音,擡頭看向門口,同時放下手中的書:“朵朵來了。”

“文濤書,我想請您幫我寫一份狀紙和一份休書。”秦朵也不拐彎抹腳,直接說出了她和許氏的來意。

“周家不同意?”聽到秦朵要他幫忙寫狀紙,秦文濤怔了怔後問道。

“嗯,您上次寫的休書被他們給撕了,所以還要麻煩文濤書再幫我寫一份。”秦朵答道。

對于秦朵被周博文抛棄一事兒,秦文濤确實氣不過,所以便應了秦朵的要求重新寫了一份休書,并一份狀紙。

雖然和秦朵沒有血緣關系,但畢竟是同一個村的,加是秦朵又是他看着長大的,秦文濤自是見不得秦朵被人如此欺負。

“謝謝文濤書。”秦朵邊道謝,邊雙手接過秦文濤寫好的狀紙和休書。

許氏立即給了十個銅板秦文濤當作酬勞。

“大力嫂,你拿回去吧。”看着桌子上的十個銅板,秦文濤嘴角抽了抽後說道。

“文濤兄弟,你也是有家室的人,我們家窮,沒什麽錢,但這十個銅板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給孩子們買糖吃吧。”許氏最怕的就是欠人人情,所以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她都用錢解決。

知道許事兒不喜歡占人便宜,秦文濤知道,今天這十個銅板他要不收下的話,許氏怕是會将狀紙和休書還給後,最後嘆息一聲道:“好吧,大力嫂日後若是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來找我。”

“嗯。”許氏只當秦文濤在跟她說客套話,并沒有放在心上。

從秦文濤家出來後,母女倆便直接來到村口,秦小富和周氏夫妻還有看熱鬧的村民們都聚集在村口。

“你們倆去哪裏了?”看到許氏和秦朵,秦小富立即來到她們面前問道。

“到秀才家去了。”許氏還在氣秦小富剛剛任由周氏夫妻欺負秦朵,和秦小富說話的語氣很差。

“你們到秀才家去做什麽?又寫休書嗎?”聽到許氏和秦朵去了秦文濤家,秦小富皺眉問道。

“爹,你錯了。”沒等許氏回答,秦朵笑眯眯地說道。

“我錯了?”聽到秦朵的話,秦小富不解地問道。

“是的,因為我和娘到文濤叔家,不單單寫了休書,還寫了狀紙,這就進城。”秦朵依然笑眯眯地說道。

“秦朵,你真要把事情做絕了嗎?”聽到秦朵說寫了狀紙,周正立即黑了臉。

“秦朵,你以為你休了我們家博文,你還能嫁到好的嗎?”馮氏也黑着臉說道。

這個該死的小賤人,早知道她不是個省事兒的,半個月前就不應該救她,還将她送回秦家,好讓她對會自己。

“是你們逼我把事情做絕的,怪不得我。”面對周正和馮氏黑沉的臉色,秦朵沒了笑容,淡然地說道:“你們要是同意休夫,就什麽事兒都沒有。”

周博文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要她為一個渣男守活寡,還要照顧渣男的父母,他們真當她是凱蒂貓啊。

“秦朵,你個爛騷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你這麽急着休夫,還不是想着再嫁,說白了,你就是一個不甘寂寞的賤騷貨。”見秦朵真的要到縣衙去告他們,馮氏終于發飙了,怎麽難聽怎麽罵。

看着跳腳的馮氏,秦朵沒有接她的話,只是冷眼看着她。

但是許氏向來硬氣慣了,哪裏忍得了,馮氏一罵完,就立即嗆了回去:“馮氏你個殺千刀的,現在是你兒子不甘寂寞和別人私奔,想讓我女兒為你兒子守活寡,還想要我女兒照顧你們兩個老不死的,你做夢。”

“許氏,你個賤人,就是有你這個不要臉的娘,才會生養出這麽不要臉的女兒,這自古以來,哪裏有女人休夫的,只有你們這對不要臉的母女才做得出來。”許氏剛嗆完,馮氏也不甘示弱地罵回去。

“我不要臉,我再不要臉,也做不出私奔這樣不要臉的事兒來。”許氏更是馮氏哪裏痛就往哪裏踩:“生兒子有什麽用?随便來個女人,就連自己的親爹娘都抛下了,還說書念得有多好,我看就是一內裏壞了的爛心樹。”

“你,你,許氏,我今天要撕爛你的臭嘴。”被許氏踩到痛處,馮氏卷着衣袖就往許氏跑來。

看到馮氏喊着要打許氏時的兇狠模樣,秦小富吓得縮着脖子,小聲道:“孩子她娘,快給親家道歉。”

但由于他說的太小聲,許氏的注意力又放在向她跑過來馮氏身上,随時準備着和馮氏幹上一架,并沒有聽到秦小富的話。

看到馮氏沖過來要打許氏,秦朵一個大步擋在許氏面前伸出雙手一個用力,便将跑到她面前的馮氏給推得後退幾步,因馮氏沒想到秦朵會突然站出來推她,由于慣性的作用,馮氏趔趄了幾步,才穩住身體,但整個人都愣住。

她沒想到,秦朵竟然真的敢對她這個長輩動手,周家的晚輩對馮氏那是很敬重的,就是一句重話她也沒有聽過,馮氏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你有什麽不滿就到公堂上跟縣太爺說。”冷着臉對馮氏說完,秦朵轉頭對許氏說道:“娘,咱們進城。”說完,便大步往前走,越過馮氏。

“秦朵,你站住。”看到自己的老伴被秦朵吓到了,周正皺眉叫住就要出了村口的秦朵。

秦朵卻是沒有停下,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雖然金牛村離縣城不遠,但是也有十裏路,她們又沒有車子,秦朵只想盡快和周家撇清關系,一刻都不想耽擱。

許氏則是緊緊地跟着秦朵也出了村子。

“秦朵和許氏那兩個賤人呢?”秦朵和許氏走遠了,馮氏才回過神來,發現已經不見了秦朵和許氏,便問周正。

“她們進城去了。”說完,周正便滿臉愁容地垂着頭。

他真的沒想到,秦朵真的會将事情做的這麽絕。

“走,咱們也進城。”聽說秦朵和許氏已經進城了,馮氏說完,便擡腳往村口走去。

“去縣城做什麽?”丢人現眼嗎?周正茫然地看着馮氏問道。

“當然是去跟縣太爺說咱們不同意休夫啊,我就不信,縣太爺連咱們家的家事兒也要管。”馮氏活了幾十年根本就沒進過衙門,更不用說熟讀朝庭律法了。

周正也不懂律法,但是他卻知道在這件事兒上,理虧的是他們,他怕到時縣太爺會站在秦朵她們那邊。

要是那樣的話,他們周家就丢臉丢到縣城去了。

“我不去,要去,你去。”思來想去,周正覺得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你去不去?”見周正将手一收,真的站到一邊兒去了,馮氏立即過去揪着他的耳朵兇巴巴地問道。

“我去,我去,你輕點兒,輕點兒。”耳朵被馮氏揪得生疼,周正不得不妥協。

聽到周正願意和她一起進城,馮氏這才放手,對周正兇巴巴地說道:“還不快點兒走。”

被馮氏一兇,周正立即快走幾步,和馮氏拉開距離,走在了馮氏的前面。

看到周正擡腳,馮氏才邁步跟上,夫妻倆徒步出了金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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