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相認

相認

“欺我孩兒，我欺你們，那又如何？”

女子冰冷的話語響徹在天地之間，原本溫柔的聲音在此時透露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怒意與霸道。似乎在她的眼中，那在北蒼大陸上稱霸的龍魔宮如同蝼蟻一般渺小。

如果沒有之前她生生煉化黃龍至尊、一掌震飛黑龍至尊的事跡，這句話或許會讓很多人嗤之以鼻，但現在，卻沒有任何人敢笑出聲來，因為他們知道，眼前這個神秘的女子，的确有這個資本。

“這位大人究竟是什麽來頭？僅僅是一道分'身便如此強悍？”西極至尊喃喃說道。

“誰知道呢。”他身旁的人說，“不過，她居然是牧塵的娘？牧塵有這麽強悍的背景，又為什麽會去北蒼靈院進修？”

而就在衆人被清衍靜震懾住時，洛璃滿臉急色地來到清珩與牧塵身旁，擡手按在了渾身顫栗不止的清珩肩上，又是心疼又是擔憂：“小珩，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小孩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她顫抖着将自己埋進洛璃的懷裏，似乎是在尋找什麽避風的港灣一般。

而原本全部心神都放在未曾謀面的母親身上的牧塵也回過神來，發現了清珩的反常，當即急的滿頭大汗，他确定方才有他的保護，清珩肯定沒有受到什麽傷害，既然如此，她為什麽會抖成這樣？

感受着懷裏小小團子的顫抖與恐懼，洛璃心疼的不行，根本沒有去在意清珩身上染着的牧塵的血。

“讓我看看。”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兩人同時擡頭，就看見方才在危急關頭救了他們一命的绫慕歌站在旁邊，微微俯下身，看着洛璃懷裏的清珩。

洛璃猶豫了片刻，還是讓了讓，将幾乎要完全縮進她懷裏的清珩露出了一些。

绫慕歌伸出手，輕輕搭在清珩的肩頭，而後，青色的力量湧現而出，裹挾着濃郁的生命力，順着她青蔥的手指融入清珩的身體。

牧塵看着這股區別于靈力的特殊力量，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奇特，上一次這個少女幫助九幽度過黑神雷劫，用的好像也是這股特殊的力量。

充滿生機的力量讓清珩顫抖的幅度小了許多，似乎正在逐漸安撫她的情緒，绫慕歌控制着生靈之力在清珩的體內緩緩游走，在感受到對方那支離破碎的糟糕經脈後，她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絲憐憫。

在感覺到清珩的情況正在逐步好轉之後，牧塵與洛璃這才暗暗松了口氣，稍稍放下心來。一放下心，牧塵的注意力便又放在了前方那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上，忍不住紅了眼眶，低低的呢喃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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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整個天地安靜無聲，天際之上，清衍靜分'身的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遠處不敢妄動的黑龍至尊，但并沒有再度出手，而是緩緩的轉過身來，有些心顫的見到了不遠處那正怔怔望着她的少年。

緊接着她那先前還充斥着冰冷的眼睛便在這一霎變得有些通紅起來，那眼中，蕩漾着無盡的溫柔以及一些無法遏制的激動，這令她的身軀都有些顫抖。

牧塵同樣在此時望着清衍靜的身影，她身着白色長裙，有着溫婉的容顏，一如記憶最深處的那道溫柔影子，一種無法形容的情感從內心最深處湧出來，令他鼻尖陣陣泛酸。

這麽多年來，他終于第一次清晰的見到了母親的容顏，并沒有所謂的陌生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他為之顫栗的血脈相連的感覺。

“嗯！”

清衍靜紅着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旋即緩緩上前，來到少年身前，跪坐下來，那有些冰涼的手掌顫抖的觸摸着牧塵那帶着溫度的臉龐，旋即展顏一笑，笑容帶着一些水花，哽咽的道：“小家夥，都長這麽大了。”

當年襁褓中那哭哭鬧鬧的嬰孩在這十多年中也成長為了挺拔少年。

感受着臉龐上那冰涼的手掌，再看着眼前令人心安的臉頰，這一刻，繞是以牧塵的堅強，都忍不住流出眼淚。十多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這一刻，雖然娘從他小時便離開，但他卻并沒有絲毫的恨過，他能夠感覺到那種雖不在身旁，但卻深藏在他體內的溫暖守護。

“好了，多大的人了，還哭。”清衍靜忍住淚意，調笑一般地說道，而後，她便将目光放在了洛璃懷中的清珩身上，心下微微沉了幾分，尤其是在看見清珩身上染着的鮮血時，她臉色微變，向洛璃伸出手：“謝謝你，小姑娘，把珩兒交給我吧。”

聞言，绫慕歌收回了手，撤走了生靈之力，将目光放在了清衍靜的身上，開始思考自己究竟在哪裏見過這個女人。

面對清珩的母親，洛璃是不敢有絲毫猶豫，将懷裏的清珩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清衍靜的懷裏。

大抵是母親的懷抱過于熟悉與溫暖，清珩的顫抖緩緩平複了下來，她蹭了蹭清衍靜，然後伸手緊緊抱住母親的脖頸，将頭埋在了對方的懷裏。

清衍靜憐愛地伸手替她捋了捋發絲，眸光中流露出幾分哀痛：“乖，珩兒，別怕，娘親在這裏，不會有人能傷得了你的，別怕。”

“娘，小珩這是……”牧塵看向清珩，輕聲問道。

清衍靜低聲說：“大抵是這些濺在她身上的血，讓她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牧塵霎時就想起了靈溪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他下意識擡頭看向靈溪，果不其然，看見了對方臉上那不太好看的神色。很明顯，靈溪也回想起了清珩所經歷的那些事。

頓了頓，清衍靜安撫好了清珩，對着還在思索的绫慕歌溫和一笑，說道：“還要多謝小慕歌的幫助，若不是你，我的孩子恐怕……”

“舉手之勞。”绫慕歌說道，猶豫了一下，她問道：“您……認識我？抱歉，但我覺得您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清衍靜笑着說到：“十幾年前的宴會，我們曾見過一面，那時你還小，跟着你兩位母親，我還曾抱過你，不記得了？”

十幾年前？绫慕歌仔細回想了一下，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些驚詫地說道：“您是……靜姨？”

清衍靜一笑：“原來還是記得的。”

在陌生的大陸遇見認識的長輩，绫慕歌還是有些高興，她說：“當然記得，我還記得阿娘說過，您是她見過最厲害的靈陣師。”

只是沒想到她出手相護的小孩居然是清衍靜的女兒，绫慕歌在心中暗暗驚訝，這緣分還真是不淺。

随即，清衍靜将目光放在了洛璃身上，這個女孩對清珩的愛護與緊張可是全部被她看在眼裏。

被清衍靜這般看着，洛璃心中升起了幾分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還是牧塵看出了她那淡淡的不安，主動介紹說：“娘，這是洛璃，小珩最好的朋友。”

說起這“最好”兩個字，牧塵忍不住又酸了。

清衍靜溫柔一笑，看向洛璃的目光也充滿了慈愛：“真是好漂亮的女孩子，你不要緊張，和小慕歌一樣，叫我靜姨就好。”

“靜姨好。”洛璃臉紅紅的說道。

清衍靜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只覺得甚是滿意，她說：“你便是之前與珩兒通信的那個洛神族的孩子吧？”

洛璃微微有些驚訝：“您知道？”

清衍靜抿唇一笑，說：“我自然是知道的，珩兒那孩子可喜歡你了，你寄來的信，她都寶貝的要命，連我也不讓看呢。”

被清衍靜這麽一打趣，洛璃耳尖又紅了起來，心裏卻是泛起了甜。

何止是清珩？那些小孩寫來的信，她也都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來，一封一封地保存妥當，誰也不讓碰。

聽到清衍靜的打趣，在場的幾人都會心一笑，牧塵在一旁咧嘴憨笑，旋即喉嚨微甜，先前的傷勢又有爆發的跡象，不過到嘴的鮮血卻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神色不變。

他的動作極其細微，其他人都沒有察覺，只有清衍靜微微皺眉，伸手抓過了牧塵的手臂，查探了一番他體內的傷勢，那眼神霎時便微冷了下來，旋即，一道光芒自她手中散發出來，将牧塵包裹。

在那溫暖光芒中，牧塵驚訝的感覺到他體內的傷勢竟然迅速痊愈起來。

“娘，你不會很快就要消失了吧？”牧塵有點緊張的問道。

清衍靜搖搖頭，溫柔而寵溺地摸摸牧塵的腦袋，道：“放心吧，還能有一些時間，不過現在，娘得先将眼下這些讨厭的麻煩清除掉。”

話音落下，她便松開牧塵，然而又将懷裏的清珩小心翼翼的交到了牧塵手中，輕輕留下一句“保護好妹妹”之後，便再度在那無數道敬畏的目光中緩緩的轉過身來。

當清衍靜再度轉過身時，這片天地間所有的強者都忍不住心頭一跳，旋即避開目光，不敢與她的視線有所交彙，從先前的情況來看，這位看似溫婉的女人，竟然擁有着與她溫柔性子完全不相匹配的淩厲手段。沒有人敢小觑一位護犢的母親，特別是當這位母親擁有極端強大的實力時……

遠處的黑龍至尊見到清衍靜那冰冷的目光投射而來時，眼皮都忍不住的跳了跳，他怎麽都沒想到，那個小傀儡師與牧塵竟然擁有這等背景，這讓他忍不住的想要跳腳罵娘，若這兩人有一個這麽厲害的娘，幹嘛還跑到北蒼靈院來修煉？

“閣下……”黑龍至尊硬着頭皮，勉強一笑，道：“今日的事情，是我龍魔宮不對，還望見諒，為了賠罪，我龍魔宮也不再索取那件至寶，就當是我們的賠禮吧。”

那些各方強者見到黑龍至尊這番姿态，都忍不住咂舌，誰不知道黑龍至尊向來蠻橫，沒想到今日連這個家夥都被壓的不得不低頭，甚至還甘願送出龍魔宮的至寶。

在他們感到驚訝的時候，黑龍至尊也覺得心頭在滴血，但他毫無辦法，眼前這位神秘女人僅僅只是一道靈體就能将他壓得死死的，那她的本尊究竟該處于什麽樣的層次了？

那種層次的強者，根本就不是他們龍魔宮能招惹得起的。

清衍靜卻只是目光微寒，帶着怒意的聲音緩緩在這天地間響起。

“我的孩子，還輪不到你們來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