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柳濯清為他們安排好的場地在花樓大廳,她為他們搭建了一整個戲臺,這戲臺還可以卡住視線,在表演時讓觀衆看不見她們的臉只注意底下的木偶,讓觀衆甚至無法發現臺上有幾個人在表演。

當然也有因為人手實在不夠,有需要扶光好動用怨氣好幫襯一二的原因。

到了表演的傍晚,王老帶了徒弟過來給他們充場子。

除了王老等一行人,當然這其中也有許多有興趣的百姓前來,他們或許覺得新穎前來,或許好奇內容而來,或許只是停下來駐足片刻,當然有人來這便夠了。

戲幕被拉開,柳蔓枝也在後邊彈奏起琵琶,舒緩,娓娓而談。

戲幕的背景是盲女的房間。

扶光提着盲女,随後跪倒在舞臺上捂住自己的眼睛,許清江提着富商也随之登場,随後攙扶着盲女躺在後面的床上,富商開始張望,應是在尋找人來。

過沒多久,由何方提着的醫者過來,醫者一只手上還提着醫藥箱,做的很是精巧。醫者将醫藥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手摸了摸盲女的眼睛,随後對着富商搖頭,轉而看向盲女再次搖頭。

這,表明這盲女已經沒救了。

富商跪倒在地,手微微顫抖捧起白紗遮住住盲女的眼睛。

琵琶聲逐漸便緩慢,流露出悲傷,顯露出着富商的心境。

何方提着醫者下場,立馬換上另一只木偶,一位蒙着黑袍的祭司。

柳蔓枝彈出來的琵琶聲也逐漸詭異起來,一上場的祭司便來瞧見一下盲女,随後靠在富商的耳邊遮住他的耳朵,似乎是在竊竊私語。

觀衆雖是一頭霧水,但也帶起了疑惑,

布幕落下。

扶光用怨氣,迅速布景,扯掉方才的床鋪桌子,擺上幾叢花壇,這是一個園子景象。

又拉開,下一幕。

琵琶聲急促起來。

衆人也都朝着這裏看過來。

扶光提着木偶——一名女子,正在園子裏賞花。

昏暗之下,許清江提着富商木偶登場,富商背後拿着劍,走到一位女子身邊,女子毫無防備,富商将劍提起來刺向女子。

女子捂住胸膛,随後驟然倒地。

她,被富商殺害了。

何方撒起“白雪”,戲幕随着滿景的白色落下。

扶光迅速布景,舞臺一半盲女的房間一半是宅府大門。他固定好盲女同那麽被害女子,她們靜靜的躺在舞臺上了無生息。

外面昏暗的夜色,随着幽暗的琵琶聲,戲幕緩緩拉開。

富商挖出女子的眼睛,一片血紅,他捧着眼睛,走到盲女身邊。

這一場觀衆便明白富商在幹什麽,他為了醫治盲女,枉顧性命。

眼睛掉了,掉在地板上。

他失敗了。

他不會成功的。

這也是許清江想告訴關清和的,不管能不能穿到他的耳中。

富商跪在地上,拍着地板。

扶光提起女子的家人登場,在女子家人一旁是由何方提着的衙役木偶。場面上女子家人帶着衙役找上富商門來,拍打富商的家門。

富商慌張的打開門來,遲疑,一後退,往盲女奔去,随後被衙役抓住。

衙役同女子家人往裏看去,盲女冰涼的躺在石頭上,一旁還有被害的女子。

戲幕起又落下。

扶光撤掉場上所有的道具,擺上形臺。

最後一幕。

富商被套上枷鎖,恍惚走上刑臺。

衙役将他往臺上一摁,刀落下,像殺豬一般,富商的頭分解,掉了出來。

女子的家人捂住臉,擡起手來,一副喜悅的模樣。

戲幕結束。

一場沒有對話的木偶戲,卻勝過許多。

衆人鼓起掌來,好不吝啬表達贊賞。

目的達到了。

許清江同周圍的扶光,何方會心一笑。

王老坐在其中不語,散了場王老拄着杖來尋許清江。

王老肯定道:“許姑娘這出戲,演活了。”

他抓着自己的衣袖,踟蹰看向她,深邃的眼眸是他深深的期待。

王老問的顫抖:“許姑娘,這戲本子是你寫的嗎?”

他為什麽這麽問?許清江的心裏是不解的,但他沒有惡意,許清江如實搖搖頭。

王老平淡道:“這戲很像他的風格。”

是何方?

“他回來了。”王老突然笑了,他很肯定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看來是了。

王老:“許姑娘,我能見見他嗎?”

戲幕散場後何方便飄走了,她并沒有辦法限制他,看來何方同王老也有淵源。

許清江:“我見着他便問問。”

王老:“有勞姑娘了。”

扶光在一旁拉住許清江的衣角。

王老好奇的打量起扶光。

王老:“你是同他一樣的東西嗎?”

扶光剛剛便站在一旁聽,自然知道王老口中的“他”是誰。

扶光很自然的回答:“不是。”

他們形成的條件完全不一樣,自然不是一樣的,形成的條件便決定了他的上限。

王老雖見多識廣但也未明白他現在是如何存在,但他還在,便足矣。

柳濯清開始安排下一場演出,給許清江交代明天表演的地方,去哪裏尋找。

交代完後,許清江便同扶光回去自己的院子。

何方正坐在屋頂,沒錯,就是坐在屋頂上等候着他們。

“怎麽才來。”何方往下丢去一壇酒。

許清江手忙腳亂的抱住。

許清江對他喊道:“我不會喝酒。”

何方幾分醉,依靠在屋頂檐角上道:“學。”

何方:“今天高興,喝點。”

許清江:“別喝了,下來,我問你個事。”

何方恍惚過來,轉過來面向許清江:“什麽事啊?”

許清江問出王老交代的事情,對他喊道:“你認識王老嗎?”

何方疑惑:“王老?誰啊?”

王老這個稱號,對于何方來說自然是沒聽說過,畢竟何方若是活着也如王老一般年歲。

許清江也不知道王老叫什麽,便描述道:“買木頭的?”

“王財來?”何方想好一會從腦海中翻出一個久違的名字。

許清江第一次聽這個名字,但跟王老的臉對上到和這個名字幾分相搭。

許清江轉達王老的意思:“他找你,他想見見你。”

何方颔首,表示可以,他也許久沒有見老朋友,他的老朋友也大多都不再記得他,沒想到……

還有人記得他。

第二天的表演是正午,王老依舊來了,坐在最前邊等候着,旁邊是着男裝的柳濯清。

何方看見他,微愣,飄上臺後。

今天的戲拉開帷幕,柳蔓枝的琵琶聲也吸引人,臺前的觀衆也越來越多起來。

今天的表演也比昨天更為流暢。

戲落,待衆人散去。

何方從臺後走了出來。

王老瞧見,眼神泛起波瀾,久別的故友,如今重逢,卻已是人鬼殊途。

“和之?”何方勢先交出王老的字。

和氣生財,王老的字便喚做和之,王和之。

王老有些不可置信:“何……書生?”

從前都是他坐在臺下看着他們表演,後來便物是人非,如今再次看見,心中欣喜不知從何言說。

“你,成了鬼魂?”王老指着他的腳底。

他的腳底在正午的太陽下赫然是沒有影子的。

何方玩笑道:“變成鬼如何?不敢認我了?”

“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變。”王老搖搖頭,他又感嘆道:“倒是我,老了。”

何方依舊是五十年前的模樣,而他已将步入耄耋之年。

何方:“老了也來看我的戲,說好要看我到老的。”

“好,好。”王老露着笑顏。

王老:“現在居于何處?”

何方:“在許姑娘院子上小住。”

“來我院子,我給你騰地方,住姑娘院子多有不便。”王老即刻邀請道。

王老說的在理,何方自然是沒意見。

一旁的許清江見他們的關系也是意外,點了點頭應下。

扶光也在旁含笑,表示認可,認可何方搬出去。

跟着柳濯清的安排,表演了一周後,百姓間也都傳出來生息。

柳濯清也找人來引導方向,目标指向關清和。

……

“你聽說了嗎,有許多姑娘家進了關府便沒再出來過。”城西的李二麻正跟齊家的齊大郎說着。

李二麻:“聽說是給那人做成……”

齊大郎遲疑:“真的嗎?”

齊大郎:“我女兒,失蹤前好似也去了關府。”

當天晚上齊大郎渾渾噩噩的在街上走着,看着前邊熱鬧便走去聽的這一出戲。

他呆呆坐在戲臺前。

戲幕後,許清江注意到了帶上面具便走過來問他。

“大叔要喝點茶嗎?”

齊大郎:“姑娘,你是演這戲的嗎?”

“城主,真的殺了人嗎?”齊大郎顯然是不肯相信的。

許清江默不做聲,便是默許。

齊大郎講起他女兒失蹤的事情。

這是這幾天找到的第十個家庭。

證據,依舊沒有直接能指認的。

扶光坐在她身側,“沒事,一定會有方法的。”

次日許清江依舊按照柳濯清的安排,繼續表演。

一陣馬蹄聲響,是官兵來了。

扶光迅速的收起木偶。

扶光對他們比起口型:“快走。”

許清江自然是做過預設的,總歸沒有百姓見過他們的臉,從臺上下來摘下面具便混進人群,扶光何方隐去身形,自然沒人看見,而柳蔓枝也變成木偶被許清江懷揣着,臺下的觀衆見狀也紛紛散去。

官兵在四處搜尋起來。

“關城門,把他們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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