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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整整三個小時的車程，翟安青宛如度日如年。她第一次坐這種交通工具，空氣中混合着讓人嘔吐的氣味，還混雜了她們身上的廉價脂粉味，讓嗅覺比別人敏感的她仿佛身處地獄。

好在這個地獄趕在她要吐之前結束了，翟安青白着臉從車廂內爬出來，那驚悚程度堪比貞子經典場面。

遲一步下車的陳欣反手将車門拍上，嘴上咬着煙打量了着翟安青。她轉頭朝開車的男人問，“雄哥，那女孩什麽來頭？”

“誰知道呢，是個新面孔。”何雄把車鎖上，“你對她有興趣？這女娃樣子身段是不錯，但你看她那張白得跟死人一樣的臉，能演啥角色？”

“能演的角色多了去了，你懂個屁。”陳欣把煙頭踩滅，扭着細腰朝翟安青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翟安青正忙，她扶着路邊的樹幹嘔了半天才緩下胃部的不适。她拍着胸口感慨還好沒吐，不然早上吃的肉包就浪費了。

“小妹妹，來橫店想拍戲嗎？”那把煙嗓在她背後響起。

翟安青轉身，抿着唇搖頭。她目光平靜，“來找人。”

“找人啊，那有沒有興趣來演戲？”陳欣從腰間抽出一張小卡片遞了過去，“要是有興趣打上面的電話找我。”

翟安青伸手接走那張卡片，目送她離開這才把卡片翻過去看裏面的內容。

這張小卡片做了燙金的圍邊，配上暗紅色的字體看起來又俗又貴氣。上面只有她的名字和電話，倒是十分幹脆。

翟安青把小卡片放進帆布袋，而後擡頭打量這片地方。

江陵市影視城的規模很大，占地面積約摸有三個城池，按照這裏的人來說差不多得有1500畝，影視城劃分了六大片區，外景有野外，園林和各種交通路線，內景以古建築為主，其中皇宮占地最大，剩下的都是小片小片的古建築，當然還保留了一部分的廠房，方便劇組搭景。

翟安青在的位置是進入影視城的大門，不遠處就有一個閘門，還有幾個人在看證件。正當她打算順着隊伍混進影視城，便看到前面有幾個精心打扮過的妹妹被扔出了隊伍。

“你們這些追星的花樣真多啊，這次還裝工作人員混進城裏，我告訴你們，沒工作證件的一律不許進入，後面的人給我聽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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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混進去這個計劃還沒開始就失敗了。

翟安青苦惱了兩秒後，從包裏翻出陳欣的名片蹲在大門口給她打電話，“喂，你好。是陳欣嗎？”

“是我，你誰？”陳欣那邊很吵，她扯着嗓子喊。“有屁快放。”

“我是剛才在影視城外面穿白色裙子的女孩，你是收跑龍套嗎？”她直奔主題。

“有興趣啊，我這裏正好有幾個角色，你趕緊到冷宮那邊的大街上找我。”陳欣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馬上就要她上崗，也不管戲演得怎麽樣。

“可是我現在沒有工作證，在大門口進不去。”翟安青道出真正的來意。

“你把電話給門口那個保安，我幫你打聲招呼。”

她一路小跑，按着陳欣說的那樣直接把手機塞進男人手裏。“有人找你。”

那男人奇怪地看着她，把手機放到耳邊便聽到一陣咆哮。幾秒後，那男人挂了電話從桌洞裏抽出一個工牌連同手機丢到她手裏，“你趕緊過去，那母老虎又罵人了。”

成功拿到進門的通行證，翟安青一刻不停地趕往陳欣說的地方，雖然第一次來，但好在這邊都有路标，否則靠她自己一個人摸過去還真有點難。

很快她便見到陳欣，她正站在一個高臺上教幾個群演跳舞。

陳欣一看到她出現，便先讓那幾個人自己練着，而後跳下高臺走向她。“今天有個不用說話的背景板，演乞丐，五十塊你幹不幹？”

“好啊。”不用說話就能賺五十塊，這能換二十五個肉包呢，當然幹了。

“小李帶她去換衣服。”陳欣把在旁邊收拾的女孩抓了過去。“記得給她抹點灰，現在太好看了不合适。”

小李掃了翟安青一眼從箱子裏翻出一套帶有酸臭味的褂子遞給她，“你趕緊換上，我給你做造型。”

翟安青也沒多說什麽，拿着衣服走進臨時搭好的換衣間飛快地換上衣服。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包裏後，她提着包走出去問，“我的包放哪裏？”

小李随手一指，“你先放箱子上，趕緊過來我給你上妝，等會就開拍了，再不快點導演得罵人。”

翟安青被她拽了過去摁在小板凳上，小李的手在她腦袋上瘋狂作亂，好好的一頭秀發被做成了雞窩，然後又用不知道什麽做的粉膏給她臉上抹了層灰，把她精致的五官弄得灰撲撲的。

“行了，過去找欣姐。”小李放下手中的工具推了她一把讓她趕緊走。

翟安青頂着一張被蹂躏完的臉找到欣姐，陳欣看到她這落魄模樣頓時哈哈大笑。“你這造型可以啊，以為是哪裏來的小乞丐。過來聽導演講戲，他讓做什麽就做，老實點啊。”

“好。”

導演是個光頭中年男人，他拿着大喇叭坐在休息椅上喊。“那邊的乞丐全都跪下開始要飯，男女主注意走位啊。全場安靜，準備開拍。”

剛才還鬧哄哄的場面安靜了下來，翟安青跟着乞丐群跪下。她在腦海裏回憶着曾經和二師兄偷跑下山見到的乞丐模樣，他們大多佝偻着身軀，半仰起頭，目光滄桑呆滞地看着來往的人，若是朝他投去目光，他必定以渴望的眼神回看你。

翟安青按照記憶中乞丐的模樣複刻了一遍，那中年導演看着監視器的畫面忽然注意到乞丐群中的那個女孩。那女孩戲不錯，身段五官不差就是瘦了點，正好适合演被虐待的角色。

他側頭對旁邊的副導演說，“這女孩兒讓她再演一個青樓女子，正好我們劇本差這麽一個龍套。”

“這誰的人？”副導演看着這生面孔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問我？！”導演白了他一眼，拿起手邊的喇叭喊停。“行了，這場一次過。”

副導演找來時翟安青還沉浸在裝乞丐的世界中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到有人往她的方向走，她十分敬業地拿起自己面前缺了口的陶碗，上下晃了晃。“好心人施舍一下吧。”

副導演：“……”

戲都演完了還沒出戲，難怪導演還讓她演第二個龍套。“行了行了，戲都演完了你趕緊起來，導演讓你再去演一個青樓女子的龍套，趕緊去換衣服。”

翟安青聽到結束了，開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膝蓋站起。“我不演了，還有事。”

她可沒忘記混進影視城是為了找大師兄。

“不演？”副導演頭一次聽到有龍套拒戲的，“你可要直接這角色有好幾句臺詞，還有大鏡頭，多少人想要都要不來。”

“多謝擡舉，要不你等我忙完了再來拍這個戲份也行。”她是認真的，現在是也不能阻撓她去找師兄們。

系統是個靠不住的，除了知道大師兄在影視城以外，別的師兄都還不知道在哪裏，她得抓緊時間把他們都找到。

副導演在這行幹了這麽多年還真沒見過這麽大牌的跑龍套，直接被她氣笑了。“你愛拍不拍，這影視城裏也不缺你一個龍套。”

“那我就先告辭了。”翟安青微微朝他鞠了一躬，轉身去找小李換衣服順便拿回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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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影視城的自然風景區內有大片大片的竹林，放眼過去滿是綠色。

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手執長劍，目光警戒地看着把他包圍的幾個黑衣人。他聲音低沉語氣從容，“你們是誰派來了？讓我猜猜，是幕府還是鷹閣？”

“少廢話，你等死吧。”站在人群後的蒙面男子擡手發令，“上。”

白衣男人不慌不忙地轉動手腕，擡手用劍擋住了朝他而來的進攻。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劍刃翻飛之間把朝他撲來的的殺手全數殲滅。

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幾具屍體，身下的泥土被染成血紅，顯然那白衣男子贏了。

領袖的那個男人眼神不變，繼續擡手指揮藏在身後的人進攻。武功再高強的人也只有寡不敵衆的結局，何況他還有殺手锏。

白衣男子高大的身軀被無數黑衣人包圍，然現場的打鬥聲依舊持續着。黑衣人不斷倒下，然後又不斷從後面補上，無窮無盡的攻勢讓人無法招架。

最後人群散開時，白衣男子倒在了血泊中，此時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卻沖不散他身下的血跡。

翟安青剛從竹林走出來便看到這樣一副場景，那些各自拿着長劍的黑衣人四處散落着，全都在注視躺在地上那個白衣男子。那男人露出溫婉的側臉，漸漸和她記憶重疊

如記憶中的大師兄遇襲那天一樣，暴雨把她全身澆透。翟安青痛苦地捂住胸口，紅着眼朝他跑去。

她一定要救師兄，一定要！

如死一般寂靜的現場被沖進來的她打破，翟安青飛快地撿起地上的劍朝正中央的男人刺去，當年她沒有能力為師兄報仇，今天她就算死也要完成這個目标。

她出現得很突然，以至于沒有一個人能夠反應及時。

為首的男人靠近心髒的地方被她刺穿，而後她又回身去解決其他人。有反應過來的人開始接招，卻因為她過快的速度而節節敗退。

在雨中的翟安青殺紅了眼，完全沒發現最外圍還有一圈架起來的攝像機，以及坐在遮陽棚下的導演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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