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方棠看着亂作一團的貓，忍不住露出看戲的微笑。

他本來想說兩句的，可這個時候誰還聽他的啊，方棠只能無奈又等了一會，等貓們都選好自己的座位以後這才上車。

貓們搶歸搶，卻不約而同地給大白留了個最好的位置，第一排視線最好的位置給空出來了。

“方棠，這輛車只有15個座位，如果以後還有新的成員加入，座位會不會不夠用？”大吼最先安靜下來問道。

它對坐哪倒是沒啥要求，再說了，別的貓也不敢跟它搶，它關心的是将來如果基地貓變多了，會不會導致沒車可坐。

這個問題很顯然也戳中了不少貓的心思，大家瞬間安靜下來，都盯着方棠，等他的回答。

方棠笑道：“這事你們不用擔心，随着大家逐漸找到正式工作，我這邊積攢的積分也就越來越多，将來如果有需要會增加更多的班車，小車也有機會換成大車的。”

他話音剛落，車內響起了熱烈的讨論。

“哇，以後還能換更大的車，太棒了！”

“所以我們還得努力找到正式工作才行！”

“以後大家別找什麽夜班的工作，盡量都差不多時間上班，這樣也方便一些。”

方棠又說道：“另外我這邊抽到了一個福利，能免費兌換一個課程，這個課程是對所有貓都免費，我想問問你們，對什麽技能比較感興趣。我會參考大家的意見選擇。”

這時，貓們的讨論聲逐漸小了，大家似乎都在認真考慮。

沒想到第一個發言的竟然是肉肉。

它平時很社恐，剛才上車它也是最後一個上去的，此時坐在最後一排的中間。

Advertisement

“我現在還沒有資格找工作，可能我沒什麽發言權，但是這問題我已經琢磨很久了。我的建議是……将《中文基礎聽力》這項技能設為免費！”

錢錢有不同意見：“可是這門課需要上滿100節課才能拿到結業證書啊，會不會太難了？”

肉肉據理力争：“那才劃算啊！100節課，那就需要1000點功德值，如果想學的話，那得上滿100天班才能攢夠學費。學會了這門課，大家都能聽懂大部分人話，這樣遇見人也不會那麽慌了，對方說的什麽意思，是好人還是壞人，就能直接分辨出來了！”

方棠聽了也覺得它說得有道理，其實之前他也想直接将普通話設為免費的，只是怕貓們沒有學的興趣，沒想到肉肉的想法跟他不謀而合。

它這麽說了以後，進寶是第一個贊同的。

“對！我們非常需要！我們都見過壞人是什麽樣，但是難免将好人也當成壞人了，我現在見到人，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可是出去工作難免會見到人，我覺得我們都該好好學學，說不定之後找工作也更好找了。”

爆米花：“對，我之前看到話務員的工資不低，但要求就是能聽懂人話，我覺得這門課對于我們捕鼠員也是有好處的，畢竟我們□□的對象都是人。”

總體來說，貓們還是贊同的多，反對的少。提出質疑也是擔心這門課實在是太難了，阿九是貓們唯一一個花功德上過課的貓。

“技能課都會根據大家的能力設定教學內容，我上過一節，我覺得裏面講的我都聽得懂，我覺得大家不用擔心啦，學得慢也沒事的。”

它的話打消了大家最後的顧慮。

大吼最終一錘定音：“方棠，就選這個吧，免費以後我也會去上課的。”

方棠滿意點頭：“好。”

當天晚上，方棠便使用了任意技能課程卡，把《中文基礎聽力》設置成免費課程了。

一點不意外的是，當天晚上就有貓熬夜上課。

方棠都不需要調出面板就猜得到，上課的絕對是大吼和肉肉。

這兩只貓向來很好強，一直暗地裏比拼賬戶的積分數，現在大吼能上班，肉肉不行，兩只貓暫時休戰，現在好了，又開始拼上課了。

不過說來也怪，大吼的性子向來比較霸道，可它卻從來都沒兇過肉肉，似乎它對這個潛在的競争者也頗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

第二天早上，方棠起床以後便準備去向華村社區。

其實他上班的地方是基地所有貓裏最近的，根本就不需要坐班車，可是今天貓們實在是熱情高漲，每只貓見到他都想拉上他一起去坐班車。

“方糖糖，跟我們一起嘛，坐車多輕松啊，都不用走路！”

方棠：“不用了，我吃過早飯，走路還可以消消食。”

“方棠走嘛走嘛，我把我的位置讓給你，靠窗的！”

方棠：“真不用，我就在村裏上班。”

“村裏那不也得走路，有車坐就得坐，走走走一起一起。喵嗷！”

方棠：“……其實……我以前……”

他想說其實以前上學每天坐的都是專車他都膩得不行了，算了還是不想解釋了，累了，就這樣，方棠被迫也上了班車。

剛上車，他便一眼看見了肉肉。

“你不是沒工作，昨晚還上課學到很晚？”方棠問道。

它怎麽會出現在班車上。

肉肉嘴動了動，眼睛看向一邊，似乎正在編借口。

方棠：“算了，坐就坐了吧，不過你別亂下車，待會跟着車回來。”

肉肉老實巴交：“好的……”

方棠上車的時候，貓們全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趴好，個個都坐得很端正，它們給他留了一個前排靠窗的位置。

到了設置的8點30分出發時間，車便自動啓動了。

“哇哦~”

“喵哦~”

“喵哇~”

貓們同時發出了驚嘆，這車真的動了，沒有司機開車，車子也能自動行駛，真是太神奇了！

這輛班車的車速不快，由于有隐身buff，行駛在路上是不會被行人看見的，不過班車還是小心避開了行人和其他車輛。

一分鐘後，班車便停在了向華村社區門口。

貓們熱情地跟方棠揮爪告別，然後班車再度啓動，将這車興奮的貓帶向各自的工作地點。

方棠目送班車離開，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社區大門，他汗顏，這還來早了不是……

送走了方棠，接下來第二站便是廣都大學，原本大白和大吼都在這裏工作的，不過今天大白在養傷，抵達廣都大學的時候，就只有大吼下車。

大吼下車後，沒想到泡椒也跟着下車了，它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昨晚我看到有新增的臨時外賣員崗位就立刻申請了，沒想到還真申請上了。”

大吼的臉色比鍋底還黑，這兩天都沒有空缺的崗位了，昨晚能臨時空缺出來，是因為大白受傷了。

“我警告你，這是大白的位置，等它好了你得把工作讓給它。”大吼冷聲說道。

這裏可不是貓鎮裏，它對這只當過小偷的貓可沒有一點好感，有必要的時候它不介意把泡椒胖揍一頓。。

“我知道我知道……”泡椒感覺到從大吼身上傳來的殺氣，趕緊認慫。

哎，這位大佬還是不好接近啊……

班車接着把其餘幾只貓送到了各自上班的地點，最後一站是阿九和爆米花工作的清潔公司。

爆米花帶着第一天上班的阿九下車了。

在公司門口剛好便遇到了它們的頂頭上司，一只鼠灰色的波斯貓。

“爆米花，你來了。哎，這不是昨天來應聘過的阿九麽，你倆認識嗎？”

爆米花趕緊上前：“是的，它還是我一直帶的徒弟，苗總，能不能讓它直接跟着我？”

其實苗苗并不打算讓爆米花帶新人的，畢竟它也是剛進公司沒多久，對公司的各種事務還在熟悉當中，貿然讓它帶新人，會讓新員工有額外壓力。

不過，它沒想到爆米花竟然跟阿九有這麽深的淵源。

“帶新人是可以有額外20%加薪的，不過工作量就比普通捕鼠員要大一些，你确定可以嗎？”

爆米花沒想到還有額外加薪，更開心了，趕緊争取：“苗總我沒問題！”

“那好吧，阿九就由你負責。有什麽問題随時找我。”

波斯貓說完便率先進入清潔公司電梯，它假裝沒看見身後兩只興奮不已的貓。

爆米花和阿九下車以後，車上就只剩下肉肉，它看着窗外正在慶祝的兩只貓，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班車再度啓動，屏幕上顯示的目的地是貓鎮公交大樓。

肉肉的臉貼着窗戶，真是煩啊，未成年貓都不給工作機會的，明明方棠都可以去當正式社區網格員了，它跟方棠差不多大，卻還得回去上課。

真是愁死貓了。

等肉肉回到貓鎮以後，這邊方棠才終于等來了接待它的主管。

和昨天不同的是，接待他的換了一只上了些年紀的橘貓，态度比昨天的黑貓好了不知道多少。

“你就是方棠對吧。”橘貓扶了扶眼鏡，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方棠，又看向自己面前的平板電腦，上面寫了來報道的新員工的情況。

“我是。”

“我叫甜橙，是社區貓員工主管，以後就是我帶你了，我看過你的資料了，你的能力很強，昨天你第一天當臨時網格員就獲得上頭的嘉獎，所以破格将你提為正式員工，以後希望你能保持這樣的工作幹勁，為我們這個片區做出貢獻。”

方棠聽着聽着感覺這貓的話怎麽這麽重的官腔……

大概是天天在社區耳濡目染吧，人家畢竟是正經有編制的貓，也難免。

“嗯，好。”方棠含糊應了。

“你家就住在這向華村裏？”甜橙突然留意到方棠的住址。

“是的。”

甜橙又扶了眼鏡，再度仔細打量方棠：“沒想到……住在這裏的貓還能這麽幹淨……你是家貓嗎？”

向華村什麽樣，它身為這裏的社區工作貓，自然是很清楚的，它在工作中也見過許多村裏的流浪貓，個個都髒得不行，而且因為生存環境比較惡劣，它們身體情況也通常非常糟糕，方棠看上去跟那些流浪貓完全不同，他還小就被破格錄取，精神頭很好，而且健康又幹淨，絕對不像村裏其他貓的樣子。

方棠：“我不是家貓。”

方棠的答案簡直毀了甜橙的三觀，它愣在原地很久，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這個答案。

“那……你真是不容易，生活那麽艱辛，還能這麽健康幹淨。”甜橙感慨道。

方棠忍不住笑了：“如果社區需要更多工作貓，我還認識不少向華村中的流浪貓，個個都很健康幹淨。”

甜橙仿佛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追問道：“那你們住哪兒？”

問完它又覺得有些冒昧，人家剛來，它就這麽追着問人家隐私，它趕緊解釋道：“是這樣，其實我也一直想要在附近找個落腳的地方，我現在住的地方離這邊有點遠，在廣都大學那邊了，要是有合适的地方，要是方便的話……”

方棠說道：“你要是不介意，下班以後就跟我去看看。”

甜橙驚喜：“真的可以嗎？我要求不高，安全幹淨就行了。”

方棠：“放心好了，吃住都很幹淨方便。”

兩人約好下班以後先去看看，甜橙這才将平板交給方棠。

“這平板你昨天用過了，以後就是你的專屬工作平板，你的職務是社區網格員，工作內容大體上也跟昨天一樣，不過由于你昨天的優秀表現，上頭特地指定讓你在村中多巡邏，有什麽不對勁的盡快上報，上頭很看重你提供的信息，所以你在平板上提交的信息都會優先處理。”甜橙交代道。

只當了一天臨時網格員就被破格提拔的貓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讓甜橙對方棠相當好奇，不過它見到方棠以後便覺得這只貓和它見過的別的貓有不同的地方。

究竟哪裏不同它也說不上來，但工作多年的經驗，讓它敏銳地覺得這只貓說不定會成為它相當得力的工作夥伴。

于是它教了很多小技巧給方棠：“看到這個标記了嘛，你除了選優先級之外，最緊急的消息可以直接打上紅标，這樣負責處理的人收到消息的時候标題是紅色的，他們也會最先看到。已經提交的信息，也可以返回修改，增加更多的視頻圖片等說明材料，你這邊修改，對方也能看見你每次編輯的痕跡。”

甜橙接下來教的就是它的個人經驗了：“你別小看社區網格員這個工作，往往能發現很多重要的線索，可是新手也容易冒進，遇到危險千萬別冒冒失失的直接上，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懂嗎？”

“嗯嗯。懂了。”

不得不說這位前輩教的還是很有用的，培訓結束以後，方棠便開啓自己的工作了。

平板背着還是很累贅，他走出社區之後直接将平板塞進了背包空間。

接着方棠便在向華村內到處晃悠。

跟臨時網格員不同的是，正式成為網格員以後，他反而沒了特定需要巡邏的區域，也沒有明确的待辦事項，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随意在城中村內走動。

方棠研究過平板，他甚至可以走出向華村，去更遠的地方巡邏也能算作工作，只要将自己發現的信息上傳到平板即可。

這大概就是上頭對他昨天工作成果的認可吧。

這工作可真是……太輕松了！

方棠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夏北嶼家附近，他已經有段時間沒來了，沒想到上班第一天他竟然溜達來了他家。

方棠也沒想到自己會來這兒，大概是自己又想吃夏北嶼做的魚肉豆腐丸子了吧，他失笑着剛想離開，卻發現林慧芬失神地坐在門外。

“喵嗚？”方棠走了過去，詢問叫出聲。

林慧芬看向方棠，看了一會才終于有了反應：“哎呀，是我們小黑呀。”

方棠蹲坐在她面前，看着她。

林慧芬重重地嘆了口氣：“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啊，我出門之前還想過要帶鑰匙的，可是出門以後又忘了，害……”

這個老人從見到方棠第一次起就很疼愛他，此時方棠見她難過，忍不住在她的腳邊蹭了蹭，表示安慰。

“小黑，你真乖。”林慧芬摸了摸小黑貓的腦袋，誇道。

其實她完全可以去朋友家坐坐的，也可以上街找一個開鎖匠直接幫忙打開門。

可是她前不久才忘記帶鑰匙，就折騰了一番，花了錢不說，也打擾了朋友。

她實在不想再折騰一遍了，也不好去學校找孫子拿鑰匙，只能在門口呆坐着。

還好有小黑，這只小黑貓的陪伴給了她些許陪伴。

只是，這陪伴沒持續多久，小黑便起身離開了。

林慧芬嘆了一口氣，小黑總是這樣，來去自如，有時候很長時間不來，有時候來了又很快就走。

此時方棠繞道去了陽臺那邊，夏北嶼家的陽臺距離地面還有一點距離，人很難翻進去，可是對于貓來說可不是什麽問題。

方棠很快便翻進了屋內，到處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鑰匙，他也懶得麻煩，直接走到門口，跳起來夠到門把，便輕松打開了大門。

林慧芬聽見來自大門的響聲，有些難以置信地回頭，只見自家大門竟然打開了！她再仔細看，原來是小黑跳進屋內把門打開的。

林慧芬驚喜萬分，一把摟住了小黑貓，一個勁地誇道：“我們小黑怎麽這麽聰明呀，你知道外婆忘了帶鑰匙被關在門外了對不對？你能聽懂我說話是不是？”

方棠有些尴尬地撓了撓耳朵，忘了要裝聽不懂了。

算了，今天這種情況，也沒法裝了。

“小黑真是太厲害了，走，回去，我得給你做好吃的才行！”林慧芬一個勁地說道。

方棠本來還想直接走的，可婆婆太過熱情，他只得留下來，吃過她做的放了不少雞肝碎的雞湯泡飯才離開。

從夏北嶼家出來，方棠繼續在城中村內溜達，他突然想起，自己可以去之前發現那個小偷的巷子看看，那巷子很偏僻，裏面堆了不少雜物，那人卻似乎不像是第一次去了。

距離巷子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方棠便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把披風穿上，萬一碰上了壞人，他還能有個準備。

接着他便往巷子所在的區域走去。

走進巷子，這裏彌漫着一種腐敗的臭味，似乎比之前還髒一些，方棠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跟上次相比，巷子口多了一些雜物，對于貓來說可以輕松通過，但是人要走進來需要搬開雜物，或是身材特別削瘦的人側着身子才能直接進來。

方棠繞了一圈，微微嘆口氣，今天運氣不太好，沒遇到人。

也是了，這裏又髒又臭，怎麽會有人來呢。

方棠搖搖頭準備轉身離開，就在這時，巷子口有一些動靜，難道是有人來了？

方棠吓得一個激靈，趕緊找了個紙箱堆藏在後面。

藏好才想起自己目前其實不太容易被發現，這才稍微心安一些。

方棠聽見了一些動靜，似乎是一個人走近的聲音，那人走了一圈，似乎在巡視着這裏是否安全。

方棠鼓起勇氣探頭看了一眼，來人身材高大，戴着頂帽子，帽檐壓得低，臉上長着絡腮胡，不是昨天遇見的那個人。

還是有些奇怪，這個巷子又髒又偏僻，這裏面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這人進來做什麽？

變成貓以後，方棠雖沒法說人話了，但對于人的觀察比以前似乎更加敏銳一些，所謂相由心生，方棠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這個人的面相帶着幾分兇狠，眼神更是又兇狠又心虛，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他只敢看這麽一眼，便默默縮回了腦袋，想了想，又從背包裏拿出了平板。

剛拿出來方棠又将平板塞了回去，不得不說，這個平板實在是太累贅了，拿出來拍照拍視頻簡直就是找死。

方棠從背包裏拿出之前用過的攝像頭，這個攝像頭要小巧許多。方棠将它套在自己的爪子上，再用披風蓋了大半，他試了試，找到了最佳拍攝角度。

調整好之後，巷子口又傳來了一陣動靜，竟又來了一人。

這人來以後，很顯然對這條巷子更加熟悉，也沒像另一人那樣到處看，直接問：“這裏沒人吧？”

壯漢抱怨了一句：“沒，你怎麽才來。”

那人說道：“不是說好的11點，現在不就是11點。”

“媽的都11點零五分了。”壯漢啐了一口。

“行了，貨呢？”那人急不可耐地問道。

方棠悄悄探頭看了一眼，那人竟然就是之前在巷子裏見過，又在昨天撞見過的那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