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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方棠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當然他中間還是被貓們吵醒了，然後被大家簇擁着回到自己小窩裏睡覺。

原本打算曠工的貓們都盡量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肉肉在補覺以後也繼續去上課，等方棠醒來，從窩裏出來，卻發現大吼等在門口。

方棠微微一怔：“你沒去上班？”

“嗯，我跟大白都沒去，大白昨晚找了你一夜，現在還在睡。”

方棠有些愧疚：“我這兩天有點事，沒法回來。”

大吼盯着他：“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沒法告訴我，可是你總該說說你這兩天都去哪了吧，我跟大家都快擔心死了。”

方棠心想也沒什麽可保密的。

“我跟着那輛車去了他們進貨的地方，當然中間花了很長時間，回來的時候又遇上一些變故，我去了附近的另一座城市，好不容易才找到正确的車回來的。”

大吼想過很多，卻沒想到方棠在這兩天裏竟然還能去別的城市。

在它眼中，離開向華村，去廣都大學已經是它能到的極限了。

再遠便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每到一個陌生的地界，都有陌生的人、陌生的貓和別的其他動物，就更加危險。

方棠居然說他去了別的城市還能自己找回來？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大吼的認知。

“你……懂得真多。”大吼感慨道。

“也沒有啦，的确挺危險的，不過我拿到我想要的證據了。”

大吼追問道：“然後呢？還是像上次那樣？找你信任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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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方棠找了夏北嶼幫忙，才能成功報警的，不過如今完全不同了。

方棠笑了笑拿出平板：“不用，我現在是網格員了，只需要把我掌握的信息上報上去，我相信人類看見以後一定會處理的。”

大吼就蹲在他身邊，看着他搗鼓面前這個奇怪的屏幕，時不時用爪子戳着屏幕，不知在上面搞什麽。

方棠填寫了整件事的起因經過，寫了廣都大學中已經有不少學生出現腹瀉等症狀，提交了自己拍攝的幾條視頻，在最後還加上了自己到過的凍肉加工銷售窩點的定位。

這條信息，他标上了最高等級的紅标和緊急标。

做完這一切，他點擊發送。

大吼瞪着他：“這就完成了？”

“嗯吶，完成了。”

“真的會有人管這事嗎？”大吼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方棠說道：“我覺得一定會有人管的，不過……也不好說，等等看吧。”

經過之前兩次的合作，方棠感覺自己跟城西路派出所已經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系。

只是，他覺得有一點依舊不太好說，是因為這次畢竟已經超出了這間派出所的管轄範圍了，甚至還涉及別的市，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足夠重視他提交的材料啊。

不過，證據在手，方棠心裏是不慌的，他打算如果實在不行，還是找夏北嶼幫忙。

方棠想好以後，便将這件事暫時丢開，繼續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果然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再查看那條信息，後面再度出現了工作人員已查看，審核已通過，正在向上級彙報的提示。

……

城西路派出所上次端掉的販毒窩點，引起了上級重視，他們抓獲的一批嫌犯中，其中還跟另一起案子關聯，這人被移送到了公安局。

上頭對城西路派出所的表現相當滿意，特地提出了嘉獎。

“你們可得再接再厲啊，到今年年底的時候，你們評選先進單位有望。”

附近的居民在得知他們破案以後都紛紛稱贊，誇他們做了大好事。

整個派出所都因為這個案子神清氣爽，腰杆都挺直了。

這天，卓緒傑再次接到了來自社區的電話，對方只表明了身份，他便有些興奮地問道：“怎麽，是又有線索了嗎？”

對方頓了頓：“是的，這次的案子涉及比較廣，我還在考慮線索要不要交給你們。”

卓緒傑哪能聽這種話，趕緊說道：“你可以先把線索給我們，你放心我們合作得這麽好，你給的線索我一定會好好重視的。”

對方：“好吧，線索倒是沒問題，證據也很充分了，提供者依舊是上次的那個線人，你就知道這證據有多靠譜了吧。”

卓緒傑微微一凜，又是那個家夥？

他這速度可以哇，上次的案子才剛過去沒多久，他竟然又發現新線索了？

既然是這個神秘的目擊證人，那就更要重視了！

卓緒傑趕緊說道：“你放心，你發過來我立刻着手處理。”

對方很快便将線人提供的線索整理成文檔放到了城西路派出所的郵箱裏面。

一聽說有新的線索，別的警員也都湊了過來，就連萬學林這個老警員也忍不住不淡定了。

“社區的同志們可真厲害！”

“是這個線人厲害，真不知道他們社區上哪找的什麽線人，咱們派出所都沒這麽給力的線人。”

“我估計可能就是他們自己的工作人員，社區接觸基層群衆比較多，得到的線索也多。”

“啊……也對。真是羨慕了。”

在大家的期盼中，卓緒傑點開了郵件。

【關于廣都大學第一食堂凍肉食品安全問題調查。】

所有人都沒想到，對方發來的線索竟然直接指向了廣都大學學生食堂的食品安全。

如果跟大學食品安全有關，一般情況是由食品藥品監管局、衛生部門或者教育部門來管轄的，跟派出所關系不大。

前面的敘述以及證據都是跟懷疑廣都大學第一食堂造成學生腹瀉有關。

看到這裏，卓緒傑還以為自己可能需要去聯系相關部門了，将這些個材料轉過去的。

再繼續往後看，他逐漸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了。

別的食材都是白天送，只有凍肉是晚上送過來？

的确有些可疑。

萬學林火眼金睛，指着方棠淩晨拍攝的小貨車送貨畫面說道：“淩晨送貨就算了，你們看，這貨車停靠的位置，是經過精心安排的，避開了這邊的兩個監控攝像頭，那邊是監控死角。”

幾個腦袋全都擠進來。

廣都大學原本就是城西路派出所的轄區，他們對這一帶很熟。

“是啊，的确是這樣。”

卓緒傑歪着腦袋看了一會：“這位線人每次的拍攝角度都……很低啊。”

其實萬學林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不過考慮到線人拍攝的不易，也許這次也是蹲在地上或者趴在地上拍的。

讓衆人很興奮的是，線人竟然拍清楚車牌號，有了這個線索，後續他們往後查也方便不少。

卓緒傑随手抄下了車牌號，準備等視頻看完就去查查車牌信息。

再往後的第二條視頻，讓所有人都沒想到。

場景一轉，竟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此時依舊是晚上，但拍攝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了。

“這……這裏是……凍肉加工廠和倉庫？”卓緒傑看了一會，難以置信地開口問道。

萬學林也有些不敢置信，這地方看上去戒備森嚴，那人是怎麽輕松混進去的？

以前他們派出所也偵辦過類似的案子，混進食品加工車間的人是記者，但他能順利混進去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打着談生意的旗號偷拍下了那些違規的視頻加工場景。

這個線人哪有這個時間？

衆人都忍不住感慨：“社區真了不起，找的這個線人太牛逼了，這地方都輕松混進去了。”

“你們發現沒，他甚至沒用什麽針孔攝像機來偷拍，這畫質很清晰啊！”

“可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內部人員，能這麽大搖大擺地進去。”

這條視頻先拍了車牌號，跟之前為食堂送貨的貨車車牌號一致。

接着鏡頭一轉拍攝了倉庫和加工廠的外觀。

第三條視頻，衆人終于看到了凍肉加工廠的內部，只一眼，萬學林便料定，這是條大魚。

以前偵辦的基本上都是小作坊，哪有這麽大規模的，這裏已經是規模化生産銷售非法肉類了。

“好家夥，這麽大的産量，只怕客戶不少吧。”

萬學林掃了一眼坐标：“離廣都不遠，應該就是給廣都的各大餐館食堂菜場供貨的。”

視頻看到這裏，證據鏈已經非常完整了，廣都大學第一食堂的肉類的确有問題！而且涉及到生産銷售環節，派出所可以立案偵查，正式啓動司法程序了。

卓緒傑點開了第四條視頻，線人的坐标竟然跳到了距離廣都80多公裏的瑞景市區，他拍下了卸貨裝車，将凍肉運到瑞景農貿批發市場的畫面。

衆人都臉色不大好，看來這批凍肉流向了周邊更多的地方，得抓緊偵辦才行了。

視頻播放完畢，萬學林說道：“知道事情嚴重行吧？趕緊行動起來吧。”

衆人齊聲：“好！”

其他人都離開以後，萬學林卻沒有走，坐在座位上，重新翻看這些視頻。

他上次就有一個疑問，這些視頻的拍攝角度，為什麽全都很低？

身為派出所老民警，萬學林的記性很好，他記得之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他想起了一個年輕人。

……

夏北嶼依舊還在廣都大學第一食堂兼職，他留意到，上次打過舉報電話以後，完全沒有一點用，上級部門似乎并沒有将他的舉報電話放在心上，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夏北嶼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打算放棄。

他也曾想過要不要辭去這個兼職的，但轉念一想，留在這裏說不定有機會收集證據，但如果不在這裏幹活了，只怕想要插手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夏北嶼不是個會明哲保身的性格，但也不是個只會沖動的莽夫，被範師傅警告過以後，他表面順從，實際上一直在留意食材進出情況。

夏北嶼發現無論他的工作時間是早上還是下午，都碰不到送凍肉的貨車，之後他在晚上也在食堂附近轉悠過，依舊沒能碰到。

看來，送凍肉的車是深夜送來的。

想要通過這個渠道追查可就不容易了。

唯一值得夏北嶼慶幸的是，那個人最近沒來食堂吃飯，也許真的是将他的話聽進去了吧。

就在夏北嶼想辦法調查搜集證據的時候，突然某日，在他正在食堂削土豆的時候，一群穿着工作服的執法人員從食堂正門走了進來，此時，食堂工作人員正在準備午餐的食材。

大家看見這場景，都有些懵了。

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還是範師傅有魄力，走了上去：“請問你們是來……”

民警亮了亮證件，範師傅臉色閃過一絲慌亂，這可不是什麽衛生監督的，這是派出所的民警。

“這是發生了什麽，怎、怎麽還驚動派出所了？”範師傅強壓下慌亂問道。

“接到上頭通知，今天起，第一食堂裝修過程中，有不少消防設施不達标，需要停業檢查整頓，我們就是過來執行的。另外你們也需要跟我們回去錄個口供，別緊張，就是簡單走個程序而已。”

員工們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消防設施不達标，停業整頓，還得去派出所錄口供，換做是誰都會覺得有些突然。

範師傅原本以為是凍肉的事情，一聽說原來是消防方面，趕緊說道：“警官，我們去了也幫不上忙，這這我們也不懂啊！要不我給我們老板打個電話，問一下吧？”他說着就要掏手機。

民警安撫道：“這就是個流程，別擔心，坐我們的車過去，錄完口供再送你們到附近公交站地鐵站，你們老板已經在派出所了。”

範師傅無奈，只好答應：“那……那好吧，大家就配合一下吧。”

夏北嶼直覺覺得這事多少透着點詭異，如果真的是消防設施問題，怎麽派出所的人來人，還一來就這麽多人。

另外，就這麽點事，需要把他們員工都帶過去問話錄口供嗎？

夏北嶼心底升起一絲希望，這怕不是上次的舉報電話終于發揮作用了？

他是不信就為了一點消防裝修問題，派出所的民警會親自找來帶他們去做筆錄。

是了，消防出現問題，不是應該歸消防局管麽。

他心情不錯，卻也裝作慌張焦慮的樣子，上了車還小聲問道：“範師傅，我就是來兼職的，被帶去派出所，真的沒啥大事吧？”

說完，夏北嶼都佩服自己的演技。

範梁心裏正煩着，沒好氣地說道：“呵，食堂沒啥問題，估計就是例行問話，不會耽誤你學業的。”

夏北嶼裝作松口氣的樣子：“那就好。”

這時候裝慫，免得回頭凍肉的事情曝出來自己受牽連。

他們幾個上車後，派出所便在第一食堂門口貼了公告和封條，宣布這裏因為裝修驗收不合格，正在調查整改。

來到城西派出所，這已經不是夏北嶼第一次來了，倒是熟系得很，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之前認識的萬警官。

其實夏北嶼有些後悔，他不該打電話給教育局的，應該直接聯系範警官，他當時完全沒不知道派出所也管這事。

食堂員工被分別帶到不同的審訊室內，裏面都有一名民警坐在電腦前，只需要根據問題回答便行了。

幾個員工答完，信息被彙總遞到了萬學林面前。

萬學林翻看了一下，所有員工對于食材供應商，尤其是凍肉的事情都說不知情，尤其是範梁，情緒較大，防備心比較強，拒不配合。

除了一人……

“夏北嶼……”萬學林念着這個名字：“這麽巧？”

卓緒傑也湊了過來：“咦，這不是之前曉鷗案子的爆料人麽？他怎麽也在這兒？啊……他的筆錄寫着他早就覺得肉有問題，還曾打過匿名舉報電話！”

萬學林站起身，直接走到了夏北嶼所在的審訊室內。

夏北嶼見到他，立刻站了起來：“萬警官。”

萬學林點點頭：“北嶼，咱有段時間沒見了，你最近在給社區當線人嗎？”

夏北嶼一頭霧水：“社區？線人？這是什麽？我沒給社區工作過，最近在學校第一食堂兼職，這不就被你們請來協助調查了麽。”

萬學林掏出手機，把其中一個視頻遞給他看：“這真不是你拍的？”

夏北嶼看了一小會便發現了一個細節，這視頻的拍攝角度……真的很像是一只動物拍攝的，能做到這些的……

夏北嶼想到了小黑，它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小貓了。

它能拍到鄧曉鷗被霸淩的視頻，那麽“碰巧”拍到食堂黑凍肉供應鏈的事也不是那麽離譜了。

“萬警官……還真不是我。我要有這證據我早就來找你了，我本身就有你的電話。我就是沒證據才打匿名電話的。”

萬學林微微皺了皺眉，夏北嶼看上去是最有可能的，這些視頻跟他之前提供的視頻拍攝的風格很相似。只是他之前堅稱視頻是他的貓無意中拍下的。

如今看來，這怎麽可能，貓怎麽可能大半夜不睡跑到學校去？還那麽巧跟蹤了車子到了非法凍肉加工點？還去了将近百公裏意外的隔壁市？

稍微用腦子想想都覺得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夏北嶼拍的了。

他之前有提交過視頻證據，他還那麽巧是第一食堂的員工，更巧的是他之前就發現了凍肉的問題，甚至打過舉報電話。

不過，證據是誰提供的并不要緊，他們在偵辦過程中已經掌握了更多的證據，那些違法亂紀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沒事沒事，北嶼，既然不是你，我也不問了。好了，這件事找你們來也就是走一個程序，不用擔心，我們會抓緊辦案的。”

送夏北嶼出審訊室的時候，萬學林還特地跟同事演了一場戲。

“哎，問什麽都說不知道，看來是沒戲了。”

“沒事，咱回頭再找找別的方向。”

範梁出了審訊室發現別人都出來了，就夏北嶼還沒出來，比其他人耽擱時間都長，他不免有些緊張，生怕夏北嶼亂說話。

不過他出來以後，兩位警官的話傳到他耳朵裏，他也頓時放心了。

看來食堂凍肉的事情沒露陷，那就好，他雖然不是主犯，但畢竟是食材負責人，萬一事發，他也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他不知道的是，派出所什麽證據都收集得差不多了，已經開始收網了。

夏北嶼下午沒課，從派出所回來，他也懶得去學校了，直接回家。

回家路上，他一直在琢磨這事，那些視頻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真的是小黑嗎？

他從理智上來說，還是不願意相信，畢竟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小黑就算能聽懂人話，估計也僅限于一些非常簡單的指令，比如忘帶鑰匙了進不了門這種簡單的話。

但是食堂凍肉的事情，又複雜又危險，它一只貓能做什麽呢？

萬警官還提到什麽？

對了，社區的線人？這是什麽？

他琢磨這件事的時候，剛好經過了向華村的社區中心，他下意識地朝社區門口看了一眼，這一眼不打緊，竟然剛好看見從裏面走出來的小黑貓。

“小黑！”夏北嶼愕然，怎麽這麽巧，剛好在社區門口遇到它。

不對，剛才那貓好像不是經過，是從裏面走出來。

聽見熟悉的叫喚，方棠擡頭，果然是夏北嶼。

他還不知道夏北嶼已經知道視頻的事情了，朝他走了過去。

夏北嶼彎腰一把撈起了小黑貓，二話不說就抱着往回家方向走。=

方棠：“……”

以前夏北嶼在路上見到它也是這個反應，只是今天好像他的情緒有些不太對。

難不成在學校遇到什麽事了？

“喵嗚~”夏北嶼聽見小黑在他懷裏軟軟地叫了一聲。

他原本急着帶它回家，有一些事情得跟它确認一下的，聽見小黑的叫聲，他以為是自己抱得太緊，讓它不舒服了，調整了一下手，讓它更好地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但腳步沒停下。

回到家裏，夏北嶼将小黑貓抱到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方棠內心：“呃……”

夏北嶼将小黑貓放在桌上，自己則是坐在面前，讓它的眼睛跟自己的平視。

就這麽安靜看了一會以後，夏北嶼低聲問：“你是不是在調查第一食堂凍肉的事情？”

方棠：？

他是怎麽知道的？

夏北嶼仔細觀察着小黑的神情，他完全确定，這只小黑貓就是能聽懂人話！

它聽到他說話，明顯臉上出現了片刻的愣神，眼眸中的神色也有一瞬間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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