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銀錢

“是是是，肯定的，那容神醫只是不知道這治療到底需要開銷多少。我們家裏現在還有八十兩銀子，這些夠撐得了幾個月的？”金氏怕林雪音再說錯惹神醫生氣，忙接口說到。

在金氏看來，林永海和林永河這次去郡縣走商轉到的這八十兩銀子那是一筆巨款了，這些年足夠尋常人家十年的日常開銷了，她心裏以為自己丈夫需要的銀錢多，那這八十兩銀子怎麽說也能挺過幾個月的吧。

“呵呵，幾個月？前期花銷最大，八十兩銀子頂多夠半個月的。不過挺過最初的一個月，第二個月的花銷就差不多是第一個月的一半，再剩下的話，就更少了。”

林雪音在心裏默默換算着。這骨頭碎掉在這裏算是絕症了，八十兩銀子，每兩銀子和現代兩千塊錢的購買力差不多。八十兩夠七天的也算可以。

“容神醫，那這第一個月需要多少開銷。總計需要多少，我們也好去找地方賺這些銀錢。”

“第一個月用最好的藥加上膳食調理，不會超過二百兩，下一個月藥材都減半，第三個月之後每個月僅需要二三十兩用尋常藥材就差不多了，一直到腿徹底好了。算上膳食調理總共花銷不過千兩銀子。”容奕雖然心裏不以為意，但是還是仔細的為林雪音解答着。治好林永海的腿總共花不了千兩白銀，這些錢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可是對這個農家來說那就是筆巨款。說清楚了也好方便他們确定要不要治療。

林雪音知道這些錢的對這個農家來說是一筆巨款，可是她也知道，錢是死的人是活的，錢可以再掙，這腿如果耽擱了爹這條腿就是徹底廢掉了。她不能眼瞅着林永海的腿廢掉啊。

林永海一聽到一千兩銀子被子底下的手猛的攥緊了，一千兩啊，他十年也不一定賺到這些錢。治療的話，家裏就務必要背下這些債，更何況這麽多錢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借錢。如果不治療的話，家裏現在的錢能夠家裏支撐十年的，只是那以後又該怎麽辦呢？林永海在心裏在進行着天人交戰，他在合算着怎樣的選擇是對自己這個家最好的。

“我們治——”

“我們不治了——”

同一時間兩個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東屋門簾子被人挑起來。那說不治的就是林雪音的爺爺，這個家族的大家長林青山。

“爺爺？”林雪音喚了一聲，臉上的是難以置信。

在之前他們去請神醫之前本來是想着讓林青山去的，結果當時林青山一點兒都沒有餘地的拒絕了。也正因為這樣，今天請回來了容奕，林雪音也并沒有去東頭老院兒去請林青山。結果沒成想，他居然自己來了，而且第一句話居然說的就是不治了。

當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永海聽到自己父親這樣說，神色淡了下去，低着頭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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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本來還有些猶豫，可是聽到作為公公的林青山這樣說，下意識的回轉頭去看了一眼林永海，旋即轉身對着林青山堅定的說。

“爹，永海的腿，我覺着該治。錢可以借可以賺，可是永海的腿如果放棄了的話，永海他該多難受啊。”

“老三家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永海好，可是雪音和雲霖你就不考慮了嘛？那可是千兩白銀啊，不是幾百兩啊。這些錢咱們泥腿子要去哪裏借？！就算我和你娘把自己的棺材本都給了你們也是不夠的啊。更何況，現在借債這麽多，什麽時候能夠還的清啊。咱們家要是真欠了那麽多的債，到時候雪音嫁人、雲霖娶親，人家誰家願意和咱們這樣欠了一屁股債的人家結親啊。”

聽完林青山的話，林雪音敏感的感覺到炕上的林永海更低沉了。

“爺爺，”絕對不能讓林永海喪失了治腿的信念。

“爺爺，不能這樣說，錢就是王八蛋，沒了再賺，爹的腿如果好了的話，那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在一起，也有動力去賺錢。至于您說我和雲霖的秦氏，且不說我和雲霖年紀尚有距離嫁人成親還要好幾年的時間。咱們加入我爹聽了您的話沒有治腿，我爹這輩子就得在炕上過了，我嫁人倒是沒有什麽了，那雲霖娶妻呢？誰家的大姑娘願意嫁進來就要伺候癱在炕上的公公啊。”

林青山聽了這句話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這些。

“而且，咱們就以我爹現在的本事來算，這次和二大爺一起去郡縣走商就賺了八十兩銀子，再加上我娘做的繡活和地裏的收入。最多不過十年我們就能夠還清，到時候我爹還不過三十五歲，人生還有大把的時間還可以過。而那時我也不過十九歲，雲霖也才十四啊。半點兒都不會耽擱我們的。”

“爹，我們治。”

“爺爺，我要治爹爹。我要爹爹好起來。”小小的雲霖在金氏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立馬借口。

“爹——，”林永海看着自己的父親，“秀姑，雲霖，音兒，”

林永海深吸了一口氣，“爹，我決定治。”

平常的語氣透漏着的卻是不容在質疑的堅決。

“唉，罷了罷了，咱們既然已經分家，我這個老頭子就本該不應再管你們家的事。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那就治吧。”林青山說完嘆了口氣，從衣兜裏取出來一個布袋放在炕上後，背着手佝偻着身子朝外走去。不過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說了一句話。

“除了這些，我那裏還有些餘錢，老三家的，不夠記得過去去拿。”

林雪音看着他那佝偻的身影有些默然。

林青山這個人該怎麽說他好呢？她本應該恨他，因為他這具身體的原主才香消玉殒。而在那天也是他默許着二娘和大姑他們擠兌着自己家，可是也是他為了自家将那趟郡縣之行的盈利從二大爺哪裏要了過來。也在今天雖然是來勸阻的，可是卻也在同一時間揣了十兩銀子。并且還許諾不夠用了再去拿。

這樣的林青山，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