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月下人如玉

第3章 月下人如玉

離疏驀地坐起身,随後緩慢地站了起來,站定後,在原地左搖右晃了片刻,才漸漸習慣了這具軀身。

黑暗中,她新奇地用手到處摸索,想感受下控制雙手的快樂。以前附在小動物身上,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這回附在人身上竟忽然有了控制能力,果然人的身體才是自己的正确歸宿!

興奮之餘,離疏的手繼續亂摸着,當觸摸到這個身體的胸.部時,立刻如觸電般彈開了,雖然那裏也沒啥內容,跟摸後背差不多,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這萬一自己若是上錯了身,有沒有什麽法子能偷偷從這身體裏溜出去?

此刻,她能明顯地感覺到那丫頭正沉睡着的神識,也就是說,自己并不是奪舍,而是一種寄生狀态。

她的寄生完全是被動的,前一個身體消亡後,她這只魂魄出竅,然後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再次硬生生地塞進一個新的軀殼之中,就無法自行出來了。

離疏游離在軀體外時,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靈識越來越孱弱,若是再不進入一具軀身,似乎就要在空氣中一點點消散掉,就如同蹦出水的魚兒,如果不趕緊回到水裏,便會幹涸而死。

所以,她知道自己是不能離開肉.身的,但是以後會怎樣,就這樣長久地寄居下去嗎?她不得而知。

以她目前有限的認知,能想到的唯一的金蟾脫殼之法就是.....

離疏拼命地晃了下腦袋,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杞人憂天!管他是男是女,既然沒有軀身,只有靈識,那就是沒性別的,上了男的就是男身,上了女的就是女身。

這件事情有了定論,她立刻長長地舒了口氣,雙手也放松了許多,不再僵硬地不知該如何擱置了。

因為已經是個有手有腳的人,離疏實在按耐不住想要四處走走的沖動。

随後,這具新軀體在她的驅動下,沿着剛才進來時摸過的牆邊又原路摸了回去,這回成功繞開了所有“障礙物”,暢通無阻地到了廳堂外的院子。

駐足于宅院中央,離疏借着月光向四處環顧,還未及看清園內布局,忽然像是一個人的身影映入眼簾。

庭院一側,一個白衣身影似有似無地立于一棵樹下,那畫面異常詭谲。因是一襲白衣,在月光的映襯下格外醒目,被她一眼捕捉到。

見此情景,小魂魄那沒有任何記憶的腦子裏竟然無端地晃出些亂七八糟的鬼故事,随即一陣恐慌侵襲上來,張嘴欲意大喊一聲“有鬼”,好在理智占了上風,嘴巴張開的同時,一只手及時跟進地捂了上去,将那“有鬼”兩個字堵在了嘴巴裏。

這是小時候鬼故事聽多了嗎?

離疏捂着嘴,側身貓腰閃在一旁回廊的柱子後面,繼續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那個身影,雖然竭盡全力地想穩住受到驚吓的心緒,但整個人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然而,她自覺天衣無縫的隐藏好像是被對方發現了,只見那身影側了下身,朝自己這邊看過來。

随後,那人的身形開始移動,好像是正向着自己這邊走來!

心頭剛被壓制住的慌亂再度像火苗一樣竄了出來,離疏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着那個與自己越來越接近的白衣人,在砰砰心跳聲的伴奏下,反複地默念:“我就是鬼!我就是鬼!鬼還怕什麽鬼!鬼是不會怕鬼的!”

但是這樣的壯膽之法完全是徒勞,她控制的這具軀身似乎并不接受這樣的說法,竟然在腦子還未有發出任何指令前,拔腿就跑。

離疏無奈地感嘆道,果然不是自己的腿,真是不聽使喚!

然而,還未及贊嘆自己足下生風,步履輕盈,這個“慌不擇路”的軀身,竟南轅北轍地向那白衣人的方向“逃”去,堪堪地停在那人面前。

當意識到自己神思不屬地跑去見了“鬼”,離疏慌亂中閃過一念,定是被這只“鬼”給勾了魂,才會這般不偏不倚地将自己妥妥奉上。

此時兩人面對面站着,大約隔着丈餘遠,離疏眼睛看向對方,見那人原本虛幻的身影一下子變得真實起來。

她再次被震驚到,這不是鬼是什麽?

慌亂中,根本無心去打量對方,一扭頭準備腳底抹油地調轉方向再次逃開。

然而,在她“背道而馳”地跑出兩步後,竟然差點沖撞到那只白衣“鬼”身上,原來那只“鬼”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又漂移到了自己迎面的方向。

離疏吓得向後倒退了兩步,對方竟然步步緊逼地又向前走近了兩步。

最終,她感到自己控制的那具軀身好像有些不聽使喚了,如腳底灌了鉛般怔愣在原地。

如水的月光傾瀉在庭院中央,偶有幾只秋蟬鳴聲打破了院中落針可聞的寂靜,兩個月夜中不期而遇之人面面相觑着。

離疏一顆心如拉緊的弓弦一樣緊繃,身體自始自終都沒有停止顫抖,容色中暈出十二分的警覺,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面前之人,當看清那“鬼”的全貌時,心中不禁一陣驚嘆。

那白衣人原來是位青年公子,他身形筆挺,面部輪廓如勾畫而出,線條清晰完美,五官亦是如畫般點襯在那刀削斧鑿的面容之中,顯露出一種剛中帶柔的清秀俊美。

離疏看清那俊朗的一張臉後,緊繃的情緒竟然放松了許多,适才那如臨大敵的恐慌也消散了大半。

不知何故,她腦中竟然閃過一念——這人不是鬼,應該是位仙家公子。這樣想着,心裏就更加放松了,于是大着膽子繼續打量着對方。

原來秀色不僅可餐、還可禦敵,可助人忘掉饑餓、卸下防備。

只見那人衣袂在夜風中翩翩擺動,面色中帶着些病态的蒼白,給人一種如大病初愈般的感覺,除了束冠的一頭青絲,鬓角處垂下的一縷白發随風徐徐飛舞,在夜色的映襯下格外醒目。

雖是個妙人,但渾身上下卻透着一種滄桑凄苦之感。

小魂魄似是被眼前的“奇景”觸發出了詩意,略帶感慨地在心中賦詩一句:“月下人如玉,茕茕鬓發白。”

出口成詩畢,不由感嘆自己前世一定是個騷人。

白衣公子在離疏對自己行“注目禮”的同時,亦是完成了對小叫花子自上而下的打量,随即開口問道:“你是何人?”那聲音低沉而渾厚。

離疏聽他這樣問,明白這人并非是牛二曾經熟識之人。當然了,一個小叫花子怎麽可能認識這樣一個仙氣十足的仙家公子?同時心生好奇,三更半夜的,這樣一個仙風道骨的貴公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好奇之餘,忽然意識到對方給自己出了道難題,因為她既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牛二是何許人也。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丫頭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叫花子。

正踟蹰着不知該如何回答,離疏忽然感到自己的靈識被莫名地觸動了一下。那是牛二的神識!好像是她醒了!

白衣公子見對面之人未有應答,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你到底是何人?”

牛二在廳堂裏睡着後,軀身被離疏掌控,沒有任何意識地出了廳堂。此時,她站立于庭院中,一陣涼風吹來,沉睡着的神識猛然地驚醒。

驚醒後,便看到眼前赫然而立着一位翩翩公子,同時聽到他莫名奇妙的一句詢問。

丫頭先是向四周顧盼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然是站在庭院之中。

她明明應該是睡在廳堂裏的!為什麽會在院子裏?難道是夢游了?

未及驚訝,眼前的“一襲白衣”将她的視線吸引——飄逸俊朗,眉目如畫,谪仙般的公子!

看呆了!

于是她使勁地用手去揉眼睛,想要辨別出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幾息後,眼皮被她揉得生疼,但周圍的一切巋然不動,白衣公子亦是沒有消失。

這不是夢!是現實!她豔遇了一位俊俏公子!

丫頭借着月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如玉公子,神思似已游離至天外,早就将自己為何會夢游到此處這事抛至九霄雲外。

白衣人見眼前之人未有任何應答,并且一臉的迷糊狀和怔愣的眼神,以為對方沒有聽懂自己的問話,于是改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此時,牛二已完全清醒,對方的問話打斷了她大喇喇地欣賞美男子的視線,先是“嘿嘿”地傻笑了兩聲,随後不假思索地回道:“小的姓牛名二,牛是大黃牛的牛,二是一二三的二。”

離疏借機再次品味了下這丫頭的名字,她爹媽可真是會圖省事,給一個女娃子取了個店夥計名。

她察覺到牛二清醒後,就未敢有任何舉動,把身體的控制權還給丫頭,靜悄悄地潛伏在她的身體裏。

白衣公子聽到回答後,審視的目光從上到下把丫頭刮了個遍,容色中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情緒,“你......”

他語聲中帶着些猶豫,說出了一個“你”字後便堪堪頓住,片刻後,繼續問道:“牛二,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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