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章

第 81 章

電光石火之間，有個黑影已經撲了過來。

再睜開眼，天旋地轉——

他滾燙的胸膛壓在她身上，漂亮的桃花眼中有星子在閃爍，與她對個正着。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她一眨不眨地和他對視，此刻終于确定。

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滾燙的呼吸……他的一切一切，對她都沒吸引力了——

不，只剩男女異性最原始最本能的吸引力。

他漆黑的碎發在她面前晃啊晃，看得人心癢癢。

忍不住伸手，拂了拂他的碎發，無意間碰到他的臉頰，一片滾燙。

她卻很平靜：“我當然知道，你做了這麽多，死皮賴臉要睡我家，不就是為了這個？”

他眼中閃過濃重的失望，所有暧昧的氣息瞬間散去。

“不，我不是為了——不是只為了這個，對我來說，有比這個更重要的東西。”

她心裏有一個想法：“那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嗓音磁沉、開門見山，像是已經彩排過千百次那樣。

“為了你，為了我們，我想再試一次。”

果然是這個。

“陳予安，我們四年前，失敗過一次。”

“四年前我什麽都不懂，就稀裏糊塗讓你離開了我。現在我比當年老了四歲，很多想法都變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

“就算我們變了，也不代表我們就合适了。”

他的眼裏湧現出悲傷：“你不再喜歡我了嗎？”

她正要回答，他直接從她身上翻下來，背對着她，寬大的後背劇烈起伏。

她緩緩起身，伏在他如蝶翼般的肩胛骨上，肌膚滾燙而鮮活。

可她似乎已經找不到四年前那種和他親近就要窒息的、哪怕死了都要愛他的感覺了。

嗯，四年戒斷，很有效果。

她悶聲說：“陳予安，如果你只想睡一晚，得到及時而短暫的快樂，這我無所謂；但如果你想找回四年前那個滿心滿眼只有你的姜媛菲，對不起，她已經走了、再回不來了。”

四年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

嚣張、張揚、浮誇，富有野蠻的生命力。

誰不喜歡當年的姜媛菲？

或者說，誰不喜歡曾經年輕的自己？

現在的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別說是她，誰能留住最美好的歲月？

誰也留不住曾經美好鮮活的自己。

他渾身一僵，許久慢慢平複下來。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轉過頭，眼底閃過一絲悵然，很快便消失不見。

二人呼吸可聞，他低聲說：“我知道，我們都不是從前的自己，他們已經留在四年前了。”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四年前是回憶，可四年後的我們是真實的。只要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就想再試一試。”

你還是你。

從他和家裏決裂、收留華哥，她就知道，陳予安沒變過。

可她呢？

她還是四年前的她嗎？

不！

她不是了！

他的胸膛随着說話起起伏伏：“你當年說，你受不了我忽視你、受不了外界人說你配不上我。這些年，我們都變了。你就，不想再試試嗎？”

“變是變了，我也變了，我再也不想拼命仰望一個人，太累了，而且，不公平。”

她再也不想仰望他了，再也不想了。

他一怔，忽然醋溜溜地說：“所以你就找了向連這麽個爛人打發時間？”

她想了想，還真是，自嘲道：“可惜我沒有你那麽大方、那麽好運氣，找不到性轉版的我了——”

話音未落，手臂驀地傳來一絲疼痛。

他狠狠捏住她的手臂，眼底閃過一絲狠戾和瘋狂，很快便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纏綿，是依然熊熊燃燒的火焰。

“菲菲，姜媛菲，你聽我說。這次，我們是平等的，你和我，我們是平等的一男一女。此刻我只是一個渴望能彌補過去錯誤的男人，想追回你，我愛你……”他頓了頓，似乎不習慣說這三個字。

他又說了一次，這次說得更加順暢、更加具有說服力：“我愛你。四年前我挽留過你好幾次，但始終沒說出口。我無數次地後悔，如果當年我再直接一點，也許我們就不會——”

後悔……

能讓陳予安這樣的男人記這麽多年，讓他親口說出“後悔”兩個字，這個瞬間媛菲産生了一個錯覺——

什麽都值了。

這四年來一直萦繞在心頭的迷茫散去，她終于明白這些年來她有多孤獨、多遺憾。

不是後悔，是孤獨和遺憾。

她再也遇不到比陳予安更好的人了。

如果，當年她沒有那麽愛他就好了。

如果，當年她能更理智些，就好了。

四年前她沒做到，強迫自己分了手，那四年後呢？

他眼中的期盼和隐秘的祈求化作光落在她眼中。

她直接以吻封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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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媛菲是被急促的拍門聲吵醒的。

頭疼欲裂。

她哼哼唧唧地鑽進被子裏，煩躁地捂着耳朵。

旁邊多了一只手，安撫了她好久，她又迷迷糊糊睡去。

剛睡了不到十秒，門口傳來一聲尖叫，這下她徹底醒了！

驚得掀開被子，腦子漸漸重啓——

她這是……

咋了？

腦子還在重啓，忽地餘光一瞥，有個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正在她房間裏，要去開門。

背上還有幾條隐約的抓傷，正是她的手筆。

她終于想起來。

昨晚，她意亂情迷地和陳予安睡了一晚？

還在自己家？

門外隐隐約約傳來吵鬧聲，腦子宕機後高速運轉。

辛女士呢？

要是讓她看了，肯定會産生不好的期待。

本能地想叫住他，已經來不及了——

陳予安嚯地開門，與門外的人對了個正着。

媛菲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

透過縫隙一瞧，來人卻是——

鄧考兒大驚小怪：“你、你、你……你是Andy？”

她誇張地揉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用顫抖的手指着他、又指了指屋內的媛菲。

陳予安餍足而慵懶，笑得像只狐貍：“嗨，早上好。”

“你、你們、你們怎麽……你們這是在讨論工作？”

這還有解釋的空間？還能讨論工作？

妹妹你很有想法。

陳予安懶洋洋地用胳膊抵着門，回頭看了眼媛菲：“要讓她進來嗎？”

媛菲咬牙切齒：“算了，放她進來吧。”

他讓開位置，從淩亂的被褥中找出他的衣褲，起身時故意蹭了下姜媛菲，還帶着壞笑。

媛菲無語地白了他一眼，目送他出門。

他這一米九多的肉山一走，鄧考兒立刻關上門，滿臉都是對八卦的瘋狂渴求。

媛菲懶得理她，起身狠狠打開窗簾和窗戶，屋裏這暧昧的味道瞬間煙消雲散。

鄧考兒左看看右看看，一臉欽佩：“菲姐，昨晚戰況很激烈啊。”

“我請你來點評了嗎？你有事說事。”

她擺擺手：“不重要不重要，和Andy比，我說的都是小事。”

她一下子跳上床，趴在上面，漂亮的眼睛因為八卦眼冒精光：“說嘛，Andy水平怎麽樣？感覺是不是很爽？”

媛菲無聲地扯了扯嘴角，滿臉玩味。

這還用說？

她斜乜她一眼：“怎麽？我還要和你寫戰後總結？”

“不、不用了。”鄧考兒悻悻地搖頭，半晌忽地鼓起勇氣又湊過來，“怎麽辦？還是想聽。”

“……”

懶得理她。

媛菲慢條斯理穿衣服，鄧考兒纏着她東拉西扯：“菲姐，你和Andy這算複合了嗎？你們這次是認真的嗎？什麽時候結婚啊？我一定要當伴娘！準備在哪裏辦婚禮……”

媛菲被這丫頭極致的戀愛腦搞得哭笑不得，連忙出聲打斷她的施法：“停！我和他不算複合！更沒打算結婚！”

鄧考兒大失所望，長長地“啊“了一聲：“為什麽啊？”

媛菲才覺得奇怪：“什麽為什麽？結婚需要千萬種理由，不結婚還需要理由嗎？就是不合适呗。”

“可是你們真的很相配……”鄧考兒化身前排CPF，因為被正主當面破糖而備受打擊、一蹶不振。

她幾度欲言又止，媛菲看得實在累，嘆了口氣：“我和他，現在就是彼此都找不到更好的，先将就在一起。彼此取暖、彼此打磨時光。你說的結婚什麽的，沒想過、根本沒想那麽遠。”

不就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你們雖然不是以結婚為目的交往，也不是純粹的炮友！”CPF最會抓重點了，直接原地複活！

看得媛菲一臉嫌棄：“你別對我們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啊——”

“不用我幻想！你們倆根本就是天生一對，只要給點機會，你們最終肯定會在一起。”

天生一對？

真的嗎？為什麽以前從來沒人這樣說？以前外界只會說她不配。

媛菲懶得想了，她還是有點頭疼。

還有這個衣服，她怎麽總是找不到——

我靠，難怪這衣服這麽大，原來是陳予安的。

等下，那他剛才拿走的是啥？難道是她的上衣？

算了，她去衣櫃裏翻新的。

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無所謂，她直接當着鄧考兒的面換衣服，邊換邊問：“你進來時候看到我媽沒？”

“阿姨？沒看見。”

她套上短袖：“那是誰給你開的門？”

“華哥。”

她身體一滞，華哥大概是來送陳予安證件的。

肯定是辛女士給他看的門。

也就是說，辛女士都知道了……

媛菲懊悔地閉上眼。

防不勝防。

昨天晚上，美色當前，又是在她從小到大一直住的房間裏，一時心軟，被陳予安趁虛而入。

現在該怎麽和辛女士說呀？

她肯定巴不得她和陳予安趕緊複合。

說不定門口已經貼上什麽符咒，祈禱她三年抱倆了。

想想就頭疼。

又不能說自己和陳予安就是臨時共享被窩的關系，老人家聽到這個還不得暈過去。

她換好短褲去梳頭發，忽然響起敲門聲——

陳予安在外面說：“出來吃早點嗎？有你喜歡的豆腐腦。”

媛菲應了一聲：“馬上出來。”

前排大口嗑糖的鄧考兒扭動得像只蛆：“太甜了太甜了，我要胰島素抵抗了！”

媛菲直接狠狠砸了一個枕頭過去。

家裏有個糖尿病人，她可聽不得“胰島素抵抗”這些字眼。

出來吃飯。

一桌正好四個人：媛菲，陳予安，暗中觀察完畢的辛女士，還有CP大粉頭鄧考兒。

陳予安能吃的不多，雞蛋、雞胸肉嘎嘎炫。

這一桌除了鄧考兒，他都挨個幫忙剝雞蛋了，動作還挺流暢。

華哥放下了補辦的證件就走了，臨走前還偷偷對着媛菲打氣。

媛菲沒好氣地想，打NM的氣啊還打氣。

辛女士樂開了花，和陳予安樂呵呵地說個不停。

倒是CP大粉頭，一直低頭刷手機，面色越來越凝重。

媛菲随口問她：“看什麽呢？飯也不吃了。”

鄧考兒猶豫再三，還是把手機遞過來，背着辛女士偷偷和她耳語：“不是我的問題，是你那個小白臉。”

小白臉？

向連？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青瓜蛋子，能鬧出什麽幺蛾子？

媛菲好奇地拿過手機看——

嚯，小夥子很厲害，新注冊了一個號，叫“失足大學生渴望救贖和公平”。

點開置頂微博，近萬字的論文聲淚俱下地控訴一個卑劣女企業家脅迫、詐騙、包養了他，還PUA他。年少無知的青年不敢反抗，只能屈服于她的淫威。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年後遇到救贖，卻被老妖婆攪黃了，女朋友還被打了。

媛菲看了又看，嚯，這字裏行間，老妖婆不就是她？

再看看微博熱搜，她又雙叒叕上熱搜了。

除了和向連的桃色緋聞，連陳予安都被她“帶飛”。

#陳予安前女友 小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