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陣雨

陣雨

卧室內窗簾厚重, 只有窗簾縫隙探出幾分稀薄日光。

室內天花板側邊開着一排小燈,光線昏黃,瓦數不大, 只足以照明。

指骨微彎, 落在桌面輕敲兩下。

男人眼皮微微掀起,漆冷的目光落她面上,“所以談一談?”

視線從男人冷白幹淨的指節移開。

沈念深吸一口氣, 不甘示弱, 憋着一口氣, “談就談。”

偏偏好似被下了魔咒,剛才的畫面粘在腦海揮之不去。

沈念忽地垂頭,近乎無賴地趴在沈知序胸膛,撒嬌般地晃, “二哥,就這麽談好不好?”

“...”

眸光低落在女孩毛茸茸的腦袋,看她頂在他胸膛賴皮的樣兒。

男人眼皮半阖,修勁指節落在微折的眉心輕按半晌。

幾乎是被氣笑的,偏偏舍不得對她真生氣。

他擡起她下巴。

女孩眼底還有未完全褪盡的水光, 分外勾人。

男人眉目微斂,指尖落在她潋滟的軟唇輕輕捏了下,“是不是真以為我是聖人, 還是這一會就休息好了, 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什麽嘛!怎麽什麽都能拐到這上面來。

眼珠轉了轉, 沈念開口,“不然你等我休息休息, 我好累。”

說着打了個呵欠,眼裏暈出水霧, 眼神迷離。

女孩輕輕舔了下唇,摟着沈知序輕晃,“二哥,好不好,等我休息休息再~”

語調滑出粘膩的波浪線,像是勾引。

被沈知序默不作聲地推開。

男人下巴微點,“別撒嬌,這事兒別想這麽輕拿輕放地過去。”

“...”

沈知序托着沈念的臀,起身,将她放在對面的沙發。

而後在她對面落座,指骨落在桌面輕叩,男人面色沉冷,那雙眼睛半絲暖意也無。

“念念,我是不是說過,不讓你摻和這些事。”

沈念垂下眼睫,“說過。”

明裏暗裏很多次。

女孩眼角泛紅,擡頭看向沈知序,“可是不一樣,二哥,我想給我爸爸一個清白,憑什麽我爸爸什麽也沒做,那些壞人卻高枕無憂,直上青雲,憑什麽。”

說着說着有些激動,眼底有淚暈出。

對面男人只是看着她,眸光淡然,并不為所動。

“那你準備怎麽做?憑你能考上全國top1top2的高中知識?還是沈叔叔斷了八年的人脈?抑或是,打算再找下一個我,委屈求全?”

沈念扁扁嘴,被他說得心裏難受,擦掉眼角的淚,“我沒有委屈自己,我又不傻。”

要不是因為喜歡他,要不是陰差陽錯在他電腦裏看見了當年父親的那個案子,她就算再想給父親一個清白,也不會随意找人勾搭啊...

她承認對沈知序有利用,但是也不是任何人她都稀罕利用。

擦淨臉頰的淚水,沈念問出關鍵所在,“所以二哥,你電腦裏為什麽會有關于我父親案子的文件,是工作需要嗎?”

沈知序沒回,只是看着她,“相信二哥嗎?”

“相...相信吧。”

下巴微擡,眸光冷淡。

沈知序輕易為她關于這件事下了定論,“那就以後不要再插手這件事。”

“為什麽?那是我爸爸,刀子插不到你身上你當然不知道痛。”

有些着急地說完,沈念忽地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有些過分了,正想找補回來。

沈知序像沒聽到,自動掠過她的失言,繼續。

“念念,你才十九歲,你确定要把自己的未來都搭上去,去賭一個未知的結果?”

他最關心的還是她。

忽然心間發酸。

偏偏故意曲解,不甘心一般,“你是怕被我連累是嗎,那我不需要你,我離開沈家,離開你,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查。”

曲指在桌面敲了下,男人聲線發冷,“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難道明知道結果,我就不努力了嗎?”

“唯努力論,那是沒長大的小孩子有的想法,沒有人脈,沒有金錢,沒有方向,只有蒙頭努力,”

微頓,男人看着她,眸光淡哂,“想要成功,簡直無稽之談。”

盡管心底再不想承認,沈念卻明白沈知序說的是正确的。

他用最直白的話道出了最殘忍的事實。

卻還是忍不住辯駁,“我怎麽沒有方向,你也懷疑鄭彬榮不是嗎?”

“念念,那裏面的事,複雜肮髒,你玩不轉。”

沈知序看着她,目光一寸寸冷下來,“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

說完,沈知序其起身,離開卧室。

沈念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

過了好一會兒,沈知序回來。

“不得不說,沈叔叔比我更了解你,這是他留下的。”

沈知序将手裏的東西遞到沈念跟前,她低頭去看,是一只暗色木盒,表面繪制栩栩如生的浮雕,龍飛鳳舞,婀娜多姿。

随着長大,愈加為數不多的記憶裏,沈念在父親的書房見過這只木盒。

“...”

心虛一閃而過,沈念覺得自己被沈知序內涵了。

“密碼是你生日。”

等她接過那只木盒,沈知序離開卧室,去了陽臺,關上門,點了根煙抽。

心頭酸軟,沈念移回視線,目光落在那只木盒。

旋鈕按照沈知序說的輸進去密碼,‘啪嗒’一聲,是盒子解鎖的聲音。

掌心放在盒面上,木材質地溫涼,木雕落在手心皮膚漾起細微的粗粝感。

好幾次想一鼓作氣地打開,臨到近前膽子卻莫名地變小。

生怕那是什麽承受不了的東西。

磨蹭許久,陽臺門打開,沈知序抽完半根煙,走到她跟前,将煙撚滅在煙灰缸。

沒好氣地輕哂,“也不知道随誰,膽子時大時小,勾我時的那股勁兒呢?去哪了?”

“...”

他身上淡淡的煙草香傳過來,淡淡的苦橘子味兒,恍惚一切還沒有變。

停留在他們感情最純粹的時候。

忽地鼻尖泛酸。

下意識喚了聲依賴感滿滿的“二哥”。

雙手抓上男人衣擺,沈念仰頭看向沈知序。

眼底不安。

“別怕,二哥陪着你。”

他站她身後稍側,俯身,幾乎将她整個攬在懷裏。

左手箍着木盒底部,右手握着她手腕,輕巧一提,木盒打開。

裏面的東西随之暴露在沈念的視野裏。

木質的盒底鋪着一層金線織就的布料,上面躺着兩份卷軸。

一份是沈家族譜,綿延百年,亦鼎盛了百年。

說起來沈念和沈知序同姓,他們兩家淵源頗深,在百年前大概算是本家。

近代國內局勢動蕩。

沈念祖先選擇南下,直到沈啓山年輕時北上,方才重回離開百年的故裏。

而沈知序祖先選擇在京堅守,也由此分開了一南一北的兩個大家沈姓。

看着族譜上分陳羅列的名名姓姓。

在沈念的記憶裏,他們家其餘旁系南城京北皆有分布,父親還在任時來往還算多,自從八年前他們家出了那樣的事。

紛紛避之不及。

沈念爺爺這一脈終止于沈啓山那裏,名字成了一道灰,沈念的名字應該也是跟着一道灰。

沈念定睛細看,似乎是被後來人為地添上一縷鮮明的墨色。

像被妥帖,反其道地保護。

大概是父親。

想到父親,眼眶酸澀,想掉眼淚。

她胡亂擦了擦,眼角泛紅。

另一份卷軸打開,沈念認出,是沈啓山的筆跡,應該寫在他病後那段時間,有些潦草,還有已幹的透明水漬,暈在墨裏。

沈念幾乎能想象到父親卧在病床,是怎樣佝偻着身軀,顫顫巍巍地寫下這番話,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人終有一死,死後皆長眠,一死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念念,答應父親,不管你心裏怎麽想,不要去查,誰都可以查,但你,沈家後人不可以。做錯的事,該有人去承擔,那個要承擔的人就是我。 —沈啓山絕筆】

看到最後父親的名字,和‘絕筆’二字。

沈念情緒再也繃不住,淚水嘩啦啦順着臉頰流下來。

幾乎痛哭流涕,淚眼婆娑地看向沈知序,“為什麽?為什麽我就不可以?二哥,我爸爸這是什麽意思?意思是他真的做了那些事嗎?”

又很快被她自說自話地否認,“不可能,我爸爸他是個好人,他做過那麽多好事,而且每次都是親力親為,那紙判決書,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知道告訴沈念會是這樣的結果。

男人眉心輕蹙,“這裏我也不清楚,還需要繼續查。”

他在她身旁落座,指腹伸出,一點點擦掉她眼角的淚。

可是又很快有新的流出來,沈知序不厭其煩。

她哭多少,他擦多少。

“二哥。”

女孩坐在沙發上,一雙淚眼止不住,無助地喚道。

身形愣愣,無所适從,看着可憐極了。

男人眼底滿是心疼,低頭去吻她眼角的淚,“別哭,念念,相信二哥嗎?”

沈念沒回答。

不管不顧,分開雙腿坐到沈知序腿上,仰起小臉吻上他的唇,“二哥,我想和你做/愛。”

“...”

男人眉心一跳,捧開她臉頰,輕聲斥責,“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麽?”

“知道,又不是沒做過,二哥難道你不想嗎?”

“不是時候。”

眸光微斂,眼角透出冷淡,沈知序抱着沈念,将她放床上,“睡會兒覺休息休息。”

“可是二哥,我真的好難受,”

沈念摟着沈知序不松手,空出一只手不管不顧地扯開沈知序襯衫。

女孩此刻淚水流了滿臉,那雙眼睛滿是痛楚。

此刻只想找尋眼前唯一的慰藉,“二哥,你疼疼我好不好。”

看着眼前這雙婆娑淚眼,沈知序向來冷硬的心,一下子軟了。

沈念此刻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完全地屬于沈知序。

然後忘掉所有的不開心。

...

沈知序全程都很照顧她的感受。

沈念能感覺出一點兒,也能感覺出沈知序沒盡興。

全身心沉入的那一刻。

沒有疼痛,只有至高無上的歡/愉。

汗水滴在眼睑,沈念眼眸恍惚片刻,仰頭去吻沈知序的唇。

被他托着下颚溫柔地回吻。

這次的沈知序好溫柔。

恍惚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他只是一場夢。

沈念閉上眼睛。

更清晰的感受。

沈知序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瘾和藥。

好像以後無論怎樣,有這一刻,無悔。

...

這趟畢業旅行因為這場不算意外的意外,始終像是少了點兒什麽。

算不上特別開心,終究也只是插曲,人死不能複生,活着的人總要繼續。

或許是顧及到她的心情。

當天傍晚,他們沿着海邊散步的時候,沈知序提出回京。

海風習習,找了處幹淨沙灘歇腳。

沈念沒骨頭地窩在沈知序懷裏,風吹起發絲伏在臉頰,洶湧浩瀚的海浪聲,一聲一聲地撲到耳邊。

天色昏暗,旁邊擺着幾盞他們帶來的小燈照明。

圍在他們兩側,往前是不時撲到腳面冰冰涼涼的海水,往兩側,是閃爍的燈。

往後,是他溫暖的懷。

擡起眼睛,入目是男人精致的下颌線,清絕側臉隐在暗昧的光影裏。

下颚微揚,鼻骨英挺,那雙淡漠清冷的眼底此刻有她最喜歡的海。

回京熟人遍布的地盤。

不想割舍的親情卻反被桎梏,世俗的眼光和束縛,不想在意卻注定了必須在意。

所有那些令人懼怕,以致心生退意的未知。

不禁更加沉溺于此刻的歲月靜好。

沈念不太樂意,哼唧,“這才出來兩天,二哥是不想和我繼續二人世界了嗎?”

沈知序淺淺哼出聲,聲線帶着淺淡笑意,“回家也一樣可以二人世界。”

“...”

聽聽,簡直像是混蛋說的話。

怪不得媽媽經常看不慣沈知序,這人,遠比她了解的還要混不吝。

到底被沈知序不着調的話吓到。

“可是二哥,”沈念舔舔唇,試探地問出口,“如果回家,那要怎麽二人世界啊?”

“或許,”

沈知序懶懶瞥她一眼,撚起她的頭發放指間有一下沒一下把玩。

他話音忽地停下來,那片刻靜止的停頓足夠磨人。

沈念眨眨眼,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正想起身問他‘或許’什麽。

下一秒,就着背部綿軟的細沙,臉頰柔和的風。

他握着她後腦勺,翻身将她壓在沙灘上。

男人更勝霜雪的清冷姿态,在此刻好似被眸底那一抹清淺的笑意融化。

那一把腔調懶散,又似醉人的酒般蠱人,“還可以偷情?記得念念不是喜歡?”

沈念:“???”

女孩下意識瞪大了眼睛,睫毛忽閃,知道沈知序大概是在開玩笑,舔舔唇瓣,竟然被這樣的沈知序蠱住了。

好像...還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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