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玻璃瓶

第11章 玻璃瓶

跟窦小妍随便找了個餐廳吃了中餐後，各自回家。

周末通常是祝染最放松的時刻，在公寓睡睡懶覺，吃點好吃的，和閨蜜聚聚，或是回大宅看看家人。

今天身心俱疲，她哪兒也不想去，直接癱在沙發上躺屍。

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一看，頂着黑貓頭像的新朋友給她發了信息。

[SONG]：6點，9號桌。

後面附了個定位分享。

這是跟她确定今晚的約會細節呢。

祝染意外，這位圓圓同學還真是言簡意赅。

不過祝染生性懶散，不愛跟陌生人尬聊，他這有事說事的極簡風格倒莫名對她胃口。

她随手回了“ok”的小表情，那邊沒再回應。

兩人用兩句話敲定了一個約會，有效字數不超過五個，這誰看了不得說一句簡潔高效。

放下手機，祝染滿意之餘又有些疑惑。

就這節奏他倆真能走到結婚那步？

随手點開那個定位，祝染一愣。好巧不巧，居然又是雲溪西餐廳。

下午五點，祝染再度來到雲溪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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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刁鑽型吃貨，雲溪的菜品口味在祝染這兒是不過關的。奈何跟相親對象已經敲定了約會，鹹魚如她，肯定是懶得再換地方了，就湊合湊合再去吃一頓吧。

何況——

祝染腳步一轉，朝着餐廳後巷走去。

沒錯。若是只為約會，她沒必要來這麽早。

之所以提前一小時到達，還是心裏多少惦記着肖千羽那案子，想反正也是要來這邊，不如仔細看一看。

哪怕是條鹹魚，好奇心發作時也還是會支棱幾下的。

雲溪餐廳位于崇陽區西南方向的林森路。林森路是條有些年頭的老街，不算繁華，但緊鄰着星城著名景區星雲湖，風景不錯，沿街開了不少文藝範兒的咖啡廳和特色餐廳，大多生意一般，雲溪算是其中人氣最旺的。

餐廳後門方向是一條小巷，一米來寬，石板路面。

林森路上的店鋪以餐飲為主，因此後街這條小箱子便成了商家們放垃圾雜物的地方。通常每戶後門口都放着一幹一濕兩個垃圾桶，有的還堆放着空酒瓶和紙箱之類雜物。

雖然垃圾桶會有人定期清理，但廚餘垃圾本就容易腐敗，巷子裏能聞到明顯的異味，加上這附近人流量本也不大，行人們更是極少會從這小巷經過。

這會兒巷子裏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祝染站在巷口駐足，她嗅覺靈敏，只是站在這裏就已經能聞到小巷裏傳來各種難聞的氣味，實在讓人難受。

視線在兩側的磚牆上掃了一圈，又轉向巷子裏。

已經入秋，陽光不似夏日裏那麽熾烈，巷子窄小，光線也就更暗，巷子裏透着涼意。

祝染今天穿了條煙青色裙子，不規則裙擺下露出一雙筆直纖細的小腿。畢竟是來約會的，她今天沒穿外套，只在肩頭搭了條羊絨披肩，裙裾蹁跹，搖曳動人。

此刻也很凍人。

祝染猶豫片刻，把披肩裹緊了些，踩着八厘米高跟鞋往巷子裏走。

走出三四十米遠，來到雲溪餐廳後門處。

跟其餘店家一樣，雲溪後門旁邊也放着兩個垃圾桶，此外還有幾個堆疊在一起的紙箱，箱子裏裝着十幾個空酒瓶。

祝染盯着那幾個紙箱看了一會兒，從手袋裏拿出一副塑膠手套，咬咬牙伸手過去，打算翻一翻這幾個紙箱。

這些雜物會有人定時清理，倒算不上髒，祝染也沒有潔癖。只是畢竟是垃圾，祝大小姐還需要克服一點心理障礙。

指尖還沒碰到紙箱邊緣，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你在幹什麽？”

祝染吓了一跳，倉促轉身。

竟然是昨天見過一次的赤炎行動隊隊長嚴頌。

祝染很是意外：“嚴隊，你怎麽會在這兒？”

嚴頌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視線在牆角的廢紙箱和她戴着塑膠手套的雙手上掃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祝小姐這是打算跟收廢品的大叔搶生意？”

祝染無語，沒好氣怼了句：“我還沒窮到那個地步。”

嚴頌這人是不是有病？有人穿高跟鞋收廢品的嗎？

女孩一貫疏懶淡定的面孔出現了難得的生動模樣，微微上揚的眼尾斜睨了對方一眼，又迅速轉開，只是一瞬就已經調整好情緒，恢複了之前清雅淡然。

嚴頌唇角彎了彎：“那就是在助人為樂？”

祝染一時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索性不找了：“和你無關！”

說着伸手去翻那幾個紙箱，還沒碰上，一只同樣戴着塑膠手套的手從旁邊伸過來，動作娴熟地把那幾個紙箱拿了起來。

祝染看了嚴頌一眼，想到對方的身份，又想起肖千羽的案子如今歸了赤炎，心裏有了數。

有人上趕着幫忙查驗，祝染自然樂得清閑。

她後退一步，站在一旁，仔細觀察着嚴頌的舉動。

嚴頌也猜到她想幹什麽，心想這Omega有點意思，不是不願意來赤炎當顧問嗎，真碰上案件了又忍不住來看。

但他也沒戳破，兀自忙活。

嚴頌看得很仔細，沒多久便把雲溪這邊的紙箱子一一看完。

祝染有些失望，預期的東西并沒有出現。

難道事情跟她猜測得不太一樣？

嚴頌放下紙箱，又打開牆邊的垃圾桶看了看。

垃圾桶裏飄出異味，祝染沒忍住後退了兩步。

嚴頌仔細辨認完垃圾桶裏的雜物，又去翻看旁邊的空酒瓶。

祝染雖然離得遠，但視線沒離開過他的手邊。

留意到其中一個瓶子時，祝染忽然伸手把它從一堆瓶子裏把它撿了出來。

嚴頌意外地看過來。

這是淺棕色細頸玻璃瓶，看着像小一號的啤酒瓶，瓶身上貼着外文标簽，顯示瓶子裏裝的是檸檬汁。

祝染微微擰眉，把瓶蓋擰開，湊近瓶口聞了聞，随即臉色微變。

“怎麽？”嚴頌注意到她神色變化，忙問道。

祝染把瓶子遞給他：“你聞聞。”

嚴頌接過空瓶看了看，頓時明白了祝染為什麽會從一堆瓶子裏把它單獨拎出來。

這個空瓶在扔掉之前，被清洗過。瓶身上的商标雖然沒有破損，但表面微微起皺，那是曾經浸過水的痕跡。

餐廳裏的酒水飲料被消耗掉是非常正常的事兒，誰會在扔掉瓶子之前刻意清洗它們？

的确可疑。

嚴頌湊近瓶口聞了聞。

果然，因為被清洗過，裏面檸檬汁的味道已經很淡，但仍能聞出曾經裝過檸檬汁。

嚴頌挑眉看向祝染，一臉困惑：“有什麽問題？”

雖然這果汁瓶子被清洗過是很可疑，但瓶子本身沒什麽毛病。

祝染有點無語：“要不您再聞聞？”

Omega清亮眼瞳裏明晃晃的透着不屑，仿佛在對赤炎隊長的辦案能力表示質疑。

嚴隊被噎了一下，卻到底因為自己技不如人，只能躺平任嘲。

嚴頌清清嗓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證物袋把瓶子裝了進去：“我聞不出來沒事，赤炎不搞個人主義，鑒證科的同事能驗出來就行！”

祝染：“……”

對方如此誠懇坦蕩不裝逼，祝染也沒什麽好遮掩的，索性直說：“這瓶子曾經裝過藍莓汁！”

“藍莓！”嚴頌明顯對肖千羽出事前後的情況都很了解，藍莓這個詞兒也讓他同樣警醒。

他把瓶子打開，又湊近聞了聞，這次比剛才更加仔細，一點點辨認其中的氣味。

檸檬味兒依舊比較重，但夾在其中的，确實有那麽一絲莓果香味。

嚴頌看向祝染的眼神有些複雜：“還真裝過藍莓汁？”

祝染理所當然地聳聳肩：“我還能騙你不成。”

看着嚴頌一臉懷疑人生的樣子，覺得自己大約讓這位S級Alpha的自信心受到了打擊，拍拍對方的肩膀，又指指瓶子上的字樣：“這不是普通的果汁，是做甜點用的濃縮檸檬汁。長期存放濃縮檸檬汁的瓶子，只短暫放了下藍莓汁，瓶子裏檸檬的味道肯定更重，普通人聞不出來很正常。”

一向覺得自己五感優越，如今淪落為普通人的嚴隊：“……”

不過這丫頭的嗅覺靈敏程度實在太逆天，在她面前，大概沒有幾個人不普通吧……

想到這裏，嚴隊釋然不少。

祝染安慰完，自忖着社交禮儀已經到位了，便脫下塑膠手套，朝嚴頌點了個頭算是道別，擡腳準備往巷外走。

嚴頌叫住她：“這就走了？”

祝染回頭：“不然呢？”

這個瓶子多少算個重要線索，相信嚴頌也會順着查一查。

祝染心中的猜想被證實了幾分，也很滿意。查案這事兒不歸她管，她過來只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如今能幫到赤炎算是意外收獲，已經不虛此行了。

嚴頌四下看了看，幾步走到不遠處一間咖啡廳的後門處，那裏也堆放着不少廢紙箱。

嚴頌半蹲下，兀自翻看起那一堆紙箱：“你剛才是來找什麽的？雲溪的舊菜單？找線索就該更仔細，這麽容易放棄怎麽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