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狂戀苦艾
第44章 ·狂戀苦艾
晚秋冷風習習,街道上人影漸疏。
暧昧而隐秘的歪斜路燈,照亮回酒店的前路。
“蘇秘,你說那個咖啡女,是不是又要給我指派任務啊?”
霍清挂斷電話,捏了捏蘇孟的肩膀。
“麻煩你以後稱呼我和別人時,不要搞那麽多外號。”
“好的賊貓。”
“……”
“問你話呢,咱們是不是又有任務了?”霍清手欠地拍着他的後背。“話說,我那天抓到那個催眠殺手了啊?他怎麽逃走的?”
“我也不知道。”蘇孟回答。“據警方說,除了林思明的屍體以外,現場只發現了你一個人。”
“奇了怪了……”霍清疑惑道。“不過也沒關系,咱們兩個聯手,我就不信下次他還能跑了不成。”
“你扯犢子別帶上我……”蘇孟很好奇他哪來的自信。
“怎麽扯了我們兩個聯手,還怕他不成”霍清非常自信地拍了拍他。
“你說是不是,蘇孟”
可是,我們已經失敗了太多次了。
蘇孟不想打擊霍清的自信,可蘇孟自己的自信,早已被恐懼與挫敗消磨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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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覺得……我們能成功嗎?”蘇孟問道。
“怎麽你不覺得嗎?”霍清反問。“船到橋頭自然直,別天天愁眉苦臉的啦。”
“……嗯。”
或許真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雖說他蘇孟已經有了退縮的念頭,可那天在醫院時,明瑪的托付,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釋懷。
霍清和他,并不只是兩個人。
他們還帶着邊巴的那一份,明瑪的那一份,以及無辜的受害者,一同向前走着。
在到達真相之前,蘇孟沒有退縮的資格。
“到酒店了。”
蘇孟并沒有說出內心的顧慮,只是沉默地指了指酒店門牌,在路邊停靠了車。
“好的……”
霍清剛要下車,卻只覺得大腿一軟,差點直接跌倒。
“怎麽了”
蘇孟及時攙起了他。
“沒……沒什麽。”
霍清搖了搖頭。
他剛要站直身子,可緊随其後的,就是腹部的劇烈絞痛。
不過幾秒,他的臉色便蒼白了一個度。
“……麻藥過了嗎?”蘇孟忽然意識到。
“好像是吧……疼得厲害。”霍清點點頭。“剛剛天太冷,你還帶我飙車,凍得沒什麽感覺了。現在一停車,開始痛了……”
“我扶你。”
蘇孟有些僵硬地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攙扶着霍清進了酒店。
酒店的大門是一扇透明的旋轉門。僅僅是推開玻璃門,霍清都有些乏力。
“您好……需要幫助嗎?”
剛一進門,前臺那個昏昏欲睡的中年女人趕緊站了起來。
“沒什麽,我朋友他……喝多了。”蘇孟道。“我剛剛在網站上預定了房間,麻煩幫我們開下門。”
“哦~”女人表情怪異地點了點頭。“先生您預定的……是水床房嗎?”
“……是的。”蘇孟很尴尬地回答。
他原本覺得霍清傷勢嚴重,訂一間柔軟的水床房可以休息得更舒服些。
但他沒想到……
氣氛會這麽怪。
“抱歉,我需要提前告知一下,水床房只有一張大床。”
前臺女人嘴角上揚着,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訂兩間。”
蘇孟恨不得現在就把霍清扔出去。
“不行!”還在裝醉的霍清匆忙擡起頭。“我很痛……我需要照顧……”
“我現在就給你雇一個護工。”蘇孟更想把他扔出去了。
“太浪費錢了!小蘇秘書~我求你還不行嘛……”
“……閉嘴。”
蘇孟的社恐,終于在此刻達到了極點。
“兩位客人……需要加訂房間嗎?”
前臺女人再次問道。
“不用啦不用啦。”霍清搖搖頭。“我們是窮游,一張床擠一擠就好啦。”
作為酒店前臺,接待各種各樣的外國游客,她早已司空見慣。
特別是這種容貌很好,深夜宿醉,并且舉止親密的男性客人。
在她眼裏,兩人是什麽關系,一目了然。
“神會祝福你們的。”
女人把兩人帶進房間,同時對蘇孟道。
“祝你們渡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蘇孟臉色鐵青,一把鎖上了門。
……你們的神思想還挺開放。
蘇孟暗自腹诽。
“我要……先上床了。”
霍清一進門便爬上床,側身躺了下去。
他的腦子已經有些模糊了。
醫院的藥物有麻醉作用,臨走時吃的止痛藥也有很強的鎮定作用。
藥物催動着他盡快犯困,以避免傷口的激烈疼痛。
“快睡吧。”
蘇孟不想打擾他休息,陪他一同躺在了床上。
這水床果然比普通的床舒适很多,一種完全不受力的輕松感,從床上蔓延而來。
不過……因為霍清躺在右側,所以蘇孟躺的地方,也不受控制地向霍清傾斜。
……怪不得前臺那個女人的眼神那麽怪。
他很有分寸地克服着床體凹陷的“助攻”,背對霍清轉了過去。
“還有止痛藥嗎?”霍清問道。
“沒有了。”蘇孟搖頭。
并不是沒有,只是不能給。
止痛藥的成分很複雜,這種劑量的藥物,12小時最多只能吃一次,如果多了,對身體不好。
“嗯……好吧。”霍清軟趴趴地應了一聲。
“很痛嗎?”
蘇孟轉過身,有些尴尬地湊近過去。
在他的印象裏,霍清并不是那種愛哼唧的人,以前傷得再怎麽重,也不會虛弱到這種程度。
現在,即使霍清極其隐忍了,還是痛得滿身冷汗。
“我想喊出來了。”
霍清用力咬在自己的手腕上,直到咬出青紫的牙印為止。
“沒事的。”蘇孟道。“喊吧。”
“……算了,沒那個力氣。”
霍清搖了搖頭,繼續啃自己的手腕。
他痛得縮成一團,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樣。
蘇孟伸手摸在他的脊背上。
單薄的衛衣,已經被冷汗浸透。
難以想象,麻藥勁剛過一個小時左右,霍清竟然已經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你……需要我抱你一下嗎?”
蘇孟非常難為情地開口。
他并不懂怎麽關心別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肢體接觸。
以往的幾年人生裏,蘇孟似乎只有“尋找真相”這一個目标,從未和哪個人有過正常的、親密的關系。
所以,他只能生疏地學習着,向霍清表達。
“……嗯。”
霍清同意了。
蘇孟把手壓在霍清的肩膀上,學着他以前的樣子,輕柔地,摟住了他。
他的身體很暖,肌肉量也比蘇孟多些。
相比于摸自己的手感,霍清顯得“軟乎乎的”。
蘇孟貼近了他一些,把手腕伸在霍清面前。
“如果你非要咬些什麽的話,可以咬我的手。”蘇孟道。
“是嗎……這麽大方啊”霍清勉強笑了笑。
“哦我還以為你很喜歡啃別人。”蘇孟道。
“我又不是狗。”
霍清搖了搖頭,抓住了他伸在面前的手臂。
但他并沒有一口咬下去,而是把他貼在了下颌旁。
他想讓蘇孟摟着他。
在水床的“幫助”下,兩人離得更近了。
“這床……确實有些暧昧。”蘇孟道。
“哈哈,那個前臺女人,肯定把我們誤會成情侶了。”
霍清迷迷糊糊地說着。
“……嗯。”
蘇孟點頭。
“那我們……是嗎?”
霍清沒有回頭,趁着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索性什麽話都敢說了。
是嗎?
蘇孟想。
他還不能答應。
這個問題,遠比“愛”或“不愛”更沉重。
它很可能會成為危險時刻的絆腳石。
“……不是。”
蘇孟冷冷地否決道。
一如往常那樣。
“……哦。”
霍清垂下了頭,抱着蘇孟的小臂,再也沒說什麽了。
兩人就這樣,在取暖之間進入了夢境。
……
進入夢境。
蘇孟在“夢境”中睜開了眼。
這次,不再是那個可怕的歌舞劇廳了。
“萬幸,這次的場景不是歌劇廳了。”
身旁,霍清也進入了“夢境”。
“你還好嗎?”
“還能感覺到一點痛,但沒什麽大礙。”霍清道。“還是夢境裏好啊,一進來就覺得身體輕了很多。”
在夢境世界,感官并不會完全和現實世界同頻。
這是兩人逐漸摸索出來的。
所以,霍清雖然在現實世界身受重傷,但夢境中的傷痛會比現實世界緩和很多。
或許是“睡眠”這個行為,本身也可以規避一些痛苦。
“你說,是不是每次夢境都是獨立場景,不會與之前重複”霍清合理分析道。
“看起來是的。”蘇孟擡起頭,觀察着整個大廳。
這次的“夢境”,是一個巨大的、非同尋常的希臘式宮廷建築。
之所以說它非同尋常,就是因為……它有些太大了。
宏偉的白色石柱伫立在空曠的大殿內,給人一種龐然大物的恐懼感。
而大殿中央,就是一尊高大的大理石石像。
“這次的雕像不會動了吧……”霍清心有餘悸道。
“誰知道。”蘇孟也不願再回憶起上次夢境的恐怖遭遇。
“我去看看。”
前幾天剛經歷過瀕死的感覺,現在的霍清倒也沒那麽怕,他壯了壯膽子,走近雕像。
那石像是個長發白胡的男性形象,整體大約四五米高,随性地躺坐在地上。
霍清深吸一口氣,伸手摸了摸。
粗糙的大理石并沒有什麽異樣,而祂蒼白的石眼,也并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Μπαμπ……”
“什麽玩意兒!”
霍清吓得直接蹦了起來。
石像後,一個膚色雪白的小男孩,緩緩走了出來。
“Μπαμ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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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