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

陸北襲傾着身子，微微擡眼，眼睛裏滿是警告的意味，他就知道，自家男朋友很容易被人觊觎上，關鍵是還不自知。

十年前。

“wow，今天又是收獲滿滿啊老陸。”

陸北襲送了損友一個白眼，将一堆的情書撒到了祁慈桌上，笑嘻嘻道：“同桌，幫個忙呗。”

祁慈無奈地看他一眼，嘆了口氣，低頭将桌面上亂七八糟散落的情書整理好，還順帶把掉到地上的都撿起來，挨着分類規整了下。

每次陸北襲出去比賽回來，信箱裏就會被各式各樣的情書塞滿，而他的一些普通信件也會夾在在裏面，這家夥又忙又懶，幹脆勞役了同桌來給自己做信件分類。

為了防止祁慈不給他分，他還經常“幫”祁慈拿信，把兩個人的信件混到一起，還要假裝無辜一下。

誰都知道祁慈脾氣好，就算看穿了也不會生氣。

“小慈你就寵着他吧，你怎麽不幹脆替他把女朋友也選了。”

“也不是不可以。”祁慈将陸北襲的普通信件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從一堆花花綠綠的情書裏抽出一封，“來，給未來的陸将軍翻牌子了。”

周圍幾個人笑着起哄，要讓祁慈念，被陸北襲紅着臉搶了過去。

“什麽翻牌子，我很專一的好不好！”

“籲——”幾個所有起哄道，“你專一誰呢說來聽聽！”

“劉問羽，你皮癢了是不是！”陸北襲舉着拳頭要揍過去，被另一個人趁機從後面搶走了淺綠色信封的情書，周圍幾個眼色一打，立刻沖上去抱住陸北襲的手腳。

“老張快念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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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讓我來看看皇後娘娘翻了誰的牌子。”

“張初，你看我盤不盤你！”陸北襲縱使再能打，被幾個男生把手腳都抓住了，一時半會兒也掙不開，氣得想痛揍一遍這群不孝子。

“我來看看哈——”張初拿着信封前後一看，誇張道，“哎喲，連名字都沒寫，今兒個這貴人有點害羞啊。”

“行了張公公，你再不讀我們拉不住了！”

“來了來了。”張初将信封撕開，淺綠色的信封裏面是明黃色的信紙，薄薄一張對折疊好，看着倒有幾分清秀的味道，估摸着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嚯，我操。”張初感嘆了句，“這字怎麽寫得比我還爛！”

“我看看我看看！”

“哇塞，這個鬼畫符，學醫有前途啊。”

衆人調笑着擠在一塊兒，對着裏面不知道哪個星系文明的文字研究起來，磕磕巴巴地讀。

“山……什麽木，木，心？這是心吧，還是畫的，草，一句話我就認出來三個字！”

“我覺得我猜出來了。”旁邊的人推了下眼鏡，“山有木兮木有枝。”

“噢噢噢——”衆人起哄着齊聲念出後半句，“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個字真是侮辱了這句話。”張初嫌棄地繼續往後連蒙帶猜地念，念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怎麽這信裏面說的人不太像他們的陸小霸王啊？

什麽溫柔、體貼，心地善良，這些詞安在陸北襲身上，聞者害怕見者驚悚好吧。

“直到今天，我終于懂得什麽叫情人眼裏出西施了，就這狗比？”

衆人接着笑。

張初接着念。

“……我喜歡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祁……慈……同學……”

“……”

“……”

………………

“啥玩意兒？”劉問羽松開陸北襲跑過來，衆人還來不及研究上面那個名字是不是祁慈，信紙就被陸北襲黑着臉搶過去了。

啊這，好像玩脫了。

祁慈接水回來，看着安靜如雞的衆人，将水杯放到了桌上。

“你們念完了？”

看着衆人複雜的眼光，祁慈有些懵。

“沒什麽，你把東西都給我吧。”陸北襲将信紙一抓，揉進了手裏。

“對對對，我來處理。”劉問羽連忙把桌上那高高一疊情書給抱過去。

祁慈：？

上課鈴聲一響，衆人趕忙散掉，回各自的座位去了。

祁慈見陸北襲臉色不太好，用筆帽輕輕戳了戳同桌的手肘。

“怎麽啦？”

“沒什麽，有人找我約架。”

“嗯？我手氣這麽好嗎。”祁慈笑了笑，“別去了，到時候又要記你違紀。”

“随他記。”陸北襲把紙團丢進桌肚裏，“我一定錘得他媽都不敢認他。”

“你可給叔叔省點心吧。”祁慈伸手捏了捏陸北襲的耳朵，“今天陪我去圖書館。”

陸北襲：“……”

“聽到沒有。”

“知道了。”

結果放學之後陸北襲還是跟的祁慈去的圖書館，他這次去比賽落下了兩天半的課程，抄了一下午的課堂筆記。

陸北襲抄得罵罵咧咧，停筆就會被一根筆杆子打手背，不疼，甚至有點癢。

于是這小混世魔王故意寫寫停停，看到筆杆子敲下來就轉手握住，結果把手裏的筆給甩飛了出去。

對面學習的同學被突如其來的天外來筆吓了一跳，擡起頭來看到筆的主人，慫搓搓地把筆撿了還回去。

“抱歉啊，沒傷到你吧。”

那個小同學搖了搖頭。

祁慈替陸北襲道完歉，轉頭又摸出來英語作業，把自己幫陸北襲抄的幾遍給撕下來，本子丢了過去。

“自己抄。”

陸北襲：“……”

就很可憐。

被迫留到八點半圖書館關門，陸北襲出來的時候肚子都在唱歌了，學校食堂關門了，只有小吃街還開着。

“我們翻。牆出去吃吧。”

祁慈不置可否，但還是乖乖跟着翻。牆。

他體育成績并不是班上前列，運動神經不算多優秀，翻。牆的時候得靠陸北襲拉上去，往下跳倒是比較熟練，但是陸北襲總是喜歡站在下面接他，就算是穩穩落地也要拉過去抱一下。

那時候兩個人都沒多想，他們學校男生居多，相處也比較随意，兄弟幾個摟摟抱抱摸來摸去的行為非常常見。

陸北襲做了個三分球的動作，将竹簽穩穩投進了垃圾桶裏。

祁慈就跟在陸北襲身後，他不主動說話，但是陸北襲說的每一句有用沒用的，都會仔細聽，聽不清的時候還會問，讓陸北襲重複一遍。

霓虹燈光在那張恬靜精致的臉上落下濃墨重彩的顏色，看得陸北襲心裏有些癢。

“走，帶你去看音樂噴泉。”

祁慈被拽着一路小跑，穿過人群，走過街巷，抵達廣場上的時候，第一組噴泉剛好湧上來。

小孩子們尖叫着在噴泉間穿梭着，弄得一身都是水，又被家裏養的狗狗甩了一身水，咯咯笑着亂跑。

一個小孩兒被狗拉着尖叫着跑過來，陸北襲手一收，就把人給拽進了懷裏。

然而祁慈只在意他手裏抱着的小煎包，心有餘悸地松了口氣，戳了一個擡起頭來：“吃嗎？”

“吃。”陸北襲把人抱着，低頭将小包子咬下來，跑了這麽久已經不算燙了，內陷的溫度也是剛好。

“味道怎麽樣。”

“有點變了，下次去另一家。”

“好啊。”

兩個人你一個我一個地解決掉一盒包子，陸北襲還沒吃飽，又牽着祁慈整個廣場亂蹿去找吃的了。

“等等！那邊那兩個！”

結果被巡邏的老師給撞見了。

這下就蹿得更歡了。

祁慈見他拽着自己溜老師，明明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笑得不行。

“小兔崽子！”

老師的聲音淹沒在了人群裏。

兩人鑽進了一個窄窄的小巷子裏，人聲變得遙遠，卻依舊嘈雜。

急促沉重的呼吸聲交錯着，緊貼的胸膛能感受到另一個強烈躍動的心跳。

陸北襲身體好，這點運動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他還沒說話，便發現了祁慈的不對勁。

可能是方才跑得太急，又一直在笑，祁慈的一張臉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抓着陸北襲的手臂微微顫抖着，看樣子像是突發性的呼吸過度了。

這種情況陸北襲見過，剛訓練的時候，班上身體弱點的學生因為跟不上訓練強度，又沒有按照教官教的方法呼吸，就容易接不上氣。

陸北襲迅速地捂住了祁慈的嘴，手一推，就把人按進了懷裏，他弓着身子靠在牆上，讓祁慈趴在自己身上，再用手拍着懷中人的背輕輕安撫道：“沒事，沒事，呼吸。”

過了好一會兒，祁慈才緩過來，整個人手腳都是軟綿綿的。

“你就是運動少了，以後跑步不要亂笑。”陸北襲嚴肅地教育着，背上的人将腦袋埋在他肩頭，柔軟的頭發蹭得他半邊身子酥酥發麻。

“你是不是還沒吃飽？”祁慈歪在他耳邊，連聲音都有些軟。

“哪能啊，不是被你給氣飽了。”

“那一會兒回去給你煮泡面？”

陸北襲不說話。

“再給你卧個蛋。”

陸北襲把往上面抖了抖：“你哪裏來的蛋。”

“劉問羽藏我們寝室的，我一會兒給你帶過來。”

“帶兩個。”

“統共就兩個！”

“你還想吃。”陸北襲不自覺地嘴角揚起來，“不準，不扣你的荷包蛋，以後都不長記性。”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月亮從雲的背後鑽出來，擾了鳥兒的清夢，它嘀咕一聲，将夜裏輕輕的笑聲給掩藏進了月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