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解剖

解剖

在一片嘈雜聲中，陸北襲有條不紊地給這位還沒上任的臨時助理挑刺。

雖說用挑刺這個詞略微有些不恰當……

“陸中将，您不覺得您所說的這些要求有些過分了嗎？”青年一張臉被氣得發白，“恕我直言，您或許不是在找助理。”

而是在故意刁難。

陸北襲老神在在地靠到了椅背上：“你覺得，如果沒人能做到，我會提出這些麽？”

從軍校畢業後，短短幾年時間，陸北襲一路高升，不免讓人忌憚，此次升遷各方都往他身邊塞了人，也頂替了原本在陸北襲手下的不少人，除了至關重要的心腹有所保留外，基本上可以說是大換血了。

這些明裏暗裏的手段，陸北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放過了，但他身邊從來不留廢物，能力不及的，他會立刻給換掉。

前些日子他一直待在重症監護室，因此無法打理，如今歸位，自然是在借機好好整頓一下了。

“陸中将，您可能有所不知，我畢業于全帝國最頂尖的軍。事學校，畢業時專業排名在前五十，出來之後也有五年的工作經驗，您說我不合格，真的不是吹毛求疵麽？”

“既然你不相信的話。”陸北襲微微勾着嘴角，“那不如和我的前任助理比比？”

青年的臉氣得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可是中将級別的助理，軍銜等級都不一樣！這不是侮辱人是什麽！

“好啊。”青年驕傲地揚起頭顱，“那就看看，您的前任助理到底能不能勝任中将助理級別的工作了。”

陸北襲面色不變，心中覺得好笑，這家夥還真以為自己之前的助理只是普通文員麽？不論他是哪方安排過來的，安排的那個人，眼光是真的挺差勁啊。

“陸中将，現在是你計較助理稱不稱職的時候嗎？”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如果你覺得坐在這個位置上輕松，那就當你的甩手掌櫃去，不要浪費會議室的空間資源。”

“怎麽，我不坐在這裏，等你們一群沒上過戰場的老昏頭随便扯個計劃出來，讓我們士兵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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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人被罵得眼睛一瞪，卻只能仗着年紀大陰陽怪氣兩句，論職位，他可沒有對罵的資本，“難道就沒人教你尊敬長輩麽？”

“我舅舅只教過我服從上級命令。”

這人被噎個半死，轉身對着另外一邊不說話了。

“老王，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麽。”

“就是，人家的軍。銜可是槍。杆。子打出來的，理論有用麽？”

幾個人團在那兒沆瀣一氣的，十分有秀才遇到兵的感慨。

“你，去沖杯咖啡來。”陸北襲剛才還罵了這位臨時助理一頓，現在又指使起人來了。

那青年雖然心裏不快，也不得不出去倒咖啡，比較現在陸北襲還是他的頂頭上司。

其實他也覺得那群人說得挺對的，陸北襲這種連腦子裏都是肌肉的人，不就是運氣好打了幾場勝仗，連咖啡都喝沖泡的，真是有夠土。

一群人争了半天也沒争出個所以然來，陸北襲看了好幾次時間，決定不跟這群家夥耽擱了，直接去實驗室那邊看看。

這事兒剛爆出來，還沒來得及拉幫結派，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反正都理不出個所以然，他最後回來聽結果就是了。

實驗室的大樓和會議大樓相鄰，二樓有一個玻璃通道，地面部分只有五層，屬于對外辦公區域，真正的實驗室在地下深處，而且樓層越低，實驗的東西就越機密。

陸北襲升職之後，權限也升級了，他也沒帶多的人——

反正基本上都不是他慣用的，就先只帶上這個吉祥物臨時助理了。

至于為什麽不帶保镖，目前來說，經過安檢之後進入實驗大樓的人身上所配備的東西全部加起來，估計都幹不過陸北襲一根手指。

陸北襲看着電梯裏的權限樓層，沉思了下，直到系統提醒他要選擇樓層了，才按下了數字。

地下一百二十八層。

電梯下樓花費了點時間，期間還給電梯裏的人進行了全面消毒，中斷了一切信號，這下子，那位空着手只打算進行腦部錄入的臨時助理抓瞎了。

他的光腦好像不能用了。

陸北襲笑了一聲，青年窘迫得整張臉通紅。

電梯門緩緩打開。

實驗室走廊布置的是冷光，這種藍調的光會讓人大腦保持冷靜，也會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這層樓非常大，出電梯卻只有一段不長的走廊，仿佛處處都透着詭異。

陸北襲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左手邊倒數第二道門，在門鈴上錄入了指紋。

播報系統報錄了陸北襲的身份信息，以及一同進來的臨時助理的個人信息。

門緩緩地開了，而在看清門內的布局之前，一股強烈得令人頭昏的臭味撲了出來。

那是腐敗的屍。體的味道。

雜食動物的屍。體對于素食動物的屍。體來說，屍臭味會更重些，而這群未開化的M2446俘虜的飲食習慣顯然不是很好，昨天晚上才死，今天就已經腐臭至此了。

第一次接觸屍體的人，大部分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嘔吐，這位臨時助理似乎在這方面有些經驗，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我還說你還能多在上面忍那群老東西唱二十分鐘戲呢，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室內，身穿白大褂的長發男子臉上還戴着面罩，開顱的血液濺得他渾身都是，卻依舊難掩他的美貌。

臨時助理往手術臺上一看，頓時沒忍住，捂着嘴巴幹嘔起來。

分明是昨天晚上突然暴斃的屍體，到現在已經腐敗不堪了，而這人把那張滿是選孔的皮膚細致剝下來，猩紅的肉與森森白骨上蠕動着白蟲，像開到糜爛的花。

破開的顱內也沒有成型的腦組織了，混着血水、膿水、腐水，稀裏嘩啦地流了一灘，混雜着令人惡心的各色結塊，再加上那奇異的臭味，總是心理素質再好，也很難接受這個畫面。

“申梓雲呢？你怎麽帶了這麽個廢物來。”長發男子似乎被方才開顱濺到身上的血液給惡心着了，放下了工具将面具、手套、白大褂等防護用具摘下來，黑色的毛衣和淺咖色的長褲襯得人修長挺拔，再加上那禍水級別的容貌，完全忘記了他剛才還在那裏解剖腐屍。

“走吧，辦公室。”男人端起桌上的咖啡，發現冷了，又放下，帶着二人來到了另一個房間。

經過消毒室的消毒與空氣過濾，辦公室裏有仿日光的窗戶和光源，讓人覺得清新而美好，仿佛獲得了新生。

臨時助理往那辦公桌上一看，那銘牌上連個職位都沒有，黑色的三角牌上刻着兩個金色的字——

夏澈。

臨時助理：“……”

可不得了。

這位不是目前第八宇宙全宇宙通緝至今下落不明的那位鬼才科學家麽，怎麽會在地下一百二十八層裏解剖屍體，原來帝國已經收買下他了麽？

“這個小朋友好像對我很感興趣啊。”夏澈用食指輕輕撥弄了下垂在肩頭的長發，笑得讓人心跳加速。

那是一種突破了性別的美貌，仿佛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淪陷，直到被陸北襲拍了一下，臨時助理才猛然回過神了。

他剛剛……在幹什麽？

臨時助理迷迷糊糊地就被安排在了沙發上，坐得像個小學生一般端正，讓喝咖啡就喝咖啡，大腦像是停止了思考一般，從實驗室出來後，他都還是恍惚的，對于進辦公室之後的所有事情，記憶一片空白。

随後他在電梯裏對上了陸北襲那雙揶揄的眼睛，才不禁羞紅了臉。

靠，還真像個廢物！

出實驗大樓之前，臨時助理還被要求檢查了光腦儲存，因為地下一百二十八層有他的出入記錄，還被迫簽訂了一份保密協議，刻錄進了他的光腦，一旦他洩密了在地下一百二十八層的任何相關信息，光腦就會啓動毀滅程序。臨時助理那個無奈啊，他除了地下一百二十八層有個什麽人以外，什麽都不記得了好麽！

陸北襲拿到了資料，在這助理被保密協議絆住腳的時候離開了片刻，實驗大樓是唯一一個沒有各方眼線的地方，他帶着這個腦子不太夠用的眼線過來，自然是要利用一番的。

“現在你還敢說自己比我的上一任助理厲害麽？”

提起這茬，臨時助理的臉又是紅一陣白一陣的了，這回他的回答都沒有那麽有底氣：“不比比怎麽知道。”

“他第一次下去的時候，可沒着那狐貍的道。”

在地面上，陸北襲不方便說出夏澈的名字，便叫那人狐貍，臨時助理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外號，竟然覺得格外貼切。

那确實是一只勾魂奪魄的狐貍。

他們走出實驗大樓，便看見門口站着一人，陸北襲看見那站得筆直挺拔的青年，頓時臉上綻開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