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臨海公主

臨海公主

我是高祖皇帝的第十六女，父皇将我冊封為臨海公主。

幾位姐姐相繼出嫁之後，朝中大臣對皇帝陛下多了幾重看法。大家都說，皇帝陛下愛重女兒，女兒們個個嫁的都是好人家，可皇帝陛下的妹妹們卻只能嫁給異族，嫁給年長幾十歲的老臣，甚至皇帝陛下的女兒們嫁妝之豐厚，一人就猶勝于幾位大長公主。這些流言紛紛，甚嚣塵上，使得皇帝陛下不得不将我們這些妹妹放在心上。

為了彰顯自己，皇帝陛下将我下嫁給開國功臣、初代宰相裴寂的兒子裴律師。聽到這個旨意，我簡直不敢置信。可後來，我就琢磨出了其中奧妙。裴寂的女兒之所以能嫁給六弟荊王李元景，也只是因為父皇的緣故。

皇帝陛下素來就不喜歡裴寂，他甚至讨厭裴寂。因為裴寂，導致皇帝陛下素來交好的劉文靜被殺。我聽宮中的一個老太監說起過此事，據說，當年裴寂與劉文靜都是父皇的太原元謀功臣。劉文靜的才能在裴寂之上，又屢建軍功，但地位卻遠不如裴寂，因而心中不平，常在議論朝政時與裴寂對立，彼此矛盾極深。劉文靜曾在醉後口出怨言，拔佩刀劈砍廳柱，表示定要斬殺裴寂。這本是醉後的激憤之言，但卻被一個失寵的姬妾聽見，讓兄長向皇帝告變，稱他想要謀反。父皇将劉文靜交付屬吏，命裴寂與蕭瑀一同審訊。蕭瑀與如今的皇帝陛下、當時的秦王殿下，李綱都表示劉文靜并非謀反，裴寂卻趁機進讒道：“劉文靜的才能、謀略确實在衆人之上，但生性猜忌陰險，忿不顧難，其醜言怪節已經顯露。如今天下未定，外有勁敵，若赦免劉文靜，必贻後患。”父皇對劉文靜本就有猜忌之心，又聽信裴寂讒言，遂将劉文靜處斬，抄沒其家産。

自此以後，皇帝陛下就對裴寂起了殺心。所以，才有了那樁受到僧人法雅牽連之事，因此才會被免官流放于靜州。然而，沒有想到的是裴寂讨平山羌叛亂有功，因此再次被征召入朝，可惜卒于途中，不過裴律師倒是襲了魏國公。

沒有了裴寂，皇帝陛下對裴律師就沒有那麽深的恨意，用我來牽制他，更加體現了皇帝陛下對開國功臣的青睐，這可謂是一舉兩得。因此，沒過多久，我就嫁給了律師。

有了幾位姐姐的前車之鑒，能夠嫁給裴律師，我已經是心滿意足了。況且即便是父輩的功勳不在，但河東裴氏的名號仍然是響當當的，他還是魏國公。可萬萬沒有想到，裴律師竟然瞧不上我，據說，賜婚的旨意到了，他竟然拒不接旨，只一味的跪趴在地上，任憑宣旨太監如何勸慰，他都不願意起身。這件事情沒有鬧起來，因為導致裴律師不願意接旨的原因就是因為皇帝陛下的女兒。

裴律師喜歡上皇帝陛下的女兒，想尚的公主也是皇帝陛下的公主，不是先皇的公主。他這一鬧，我卻害怕了。長孫嫂嫂已經過世，這滿宮之中，我不知道應該去找誰，最後，我去找了二姐姐襄陽公主。因為二姐姐一直是深受皇帝陛下的尊敬，而且二姐夫之前也一直管着我們的家事。

趁着二姐姐來到宮中，我直接攔住了她，二姐姐看到了我，然後猶疑了一下，我當即行禮說道：“二姐姐，我是小十六啊！二姐姐你可要幫幫我。”

二姐姐将我扶起，帶着我坐到涼亭裏，開口問道：“這是怎麽了？”

我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甚至将姐姐們的遭遇也說給了二姐姐聽。二姐姐聽了之後便笑了，她反問我：“你覺得我能做些什麽？”

我當即脫口而出道：“求二姐姐幫我在皇帝陛下跟前說和，若裴律師執意不肯，那就另選他家，只要與我年歲相當，我不在乎什麽勳貴不勳貴的。”

二姐姐聽了之後便笑了，她笑了好一陣才停下，然後緩緩說道：“我不過是一個奴婢生的女兒，與皇帝陛下相熟也只是幼時在一起長大罷了，你将我想的太厲害了，我如何能勸說動陛下。”

“那二姐夫呢？”

“你二姐夫就更不行了，他不過是父皇在世的時候還能有一點用處罷。”

看着二姐姐如此推诿，我心中的希望慢慢燃盡了，我的手一點一點的松開。二姐姐看我如此難過，慢慢說道：“你想嫁給裴律師嗎？”

我緩緩點了點頭，然後慢慢說道：“他家世不錯，年紀又與我相當，我實在沒有更多的祈求了，我好怕會像幾位姐姐那樣，下嫁給異族，下嫁給可以做父親的人。”

“他不喜歡你，你也覺得無妨？”二姐姐再次問道。

我皺起了眉頭，然後坦然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嫁給了他，便是他的妻子。”

二姐姐拍了拍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還是應該想想辦法，拿到他的心才是，只要他同意了，一切事情不都解決了嗎？況且，皇帝陛下是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的，這點你就放心吧！”

二姐姐說完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我想了想，嫁人還需要拿到對方的心？這可真麻煩！沒過幾日，我與裴律師之間的賜婚旨意便下來了，我悄悄的去打聽，原來是皇帝陛下親傳了話給裴律師，皇帝陛下說他是不會把女兒嫁到裴家的，還讓裴律師死了心。皇帝陛下還說，他知道為何裴律師想要尚得他的公主，就是為了恩寵，但他裴家的恩寵已經到頭了。聽了這些話後，裴律師便接下了旨意，我由始至終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尚哪位公主。

不久，我就嫁給了裴律師。洞房花燭夜當晚，他看着我說道：“原來是我肖想了。”我擡頭看向裴律師，緩緩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現下還年輕。”

“可公主已經是別人家的了。”裴寂哭着說道。

我看向裴寂，問道：“原來你是真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