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劉長仁被裴少言和劉導拉開，喬有道看了一眼裴少言，輕輕笑了笑，再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裴少，你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麽就信這種東西！”

裴少言雙手插兜，冷冷看着他，“你好好坐着，別動他。”

“你！”

劉導死命拉着兒子，“你別亂來啊！”

他被自己老爸拉着，也沒辦法過去鬧事兒，只能強忍心中怒火，時不時瞪着喬有道。

而喬有道這邊，儀式很快完成，最後燒完紙錢，脫下道袍裝回背包裏。

安撫好神靈，免得家宅不寧，現在就要上山去找那對母女。

“拿着香燭紙錢，咱們上山吧。”

劉導立刻過去拿起袋子，看到自己老爸這麽積極，劉長仁怒火中燒，一個蠻勁兒沖過去，伸手想要抓喬有道的衣領，被他一個側身躲過。

“最近經常做噩夢吧？不對……”

喬有道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應該是……春\夢？”

“你什麽意思！”

裴少言過來，“他怎麽了。”

劉導也急急沖過來，“我兒是有什麽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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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有道還在看着劉長仁的臉，“看他眼睛，眼白帶粉紅，但雙眼渾濁，眼窩深陷，印堂紅中帶煞，這夢，至少也有三個月了。”

“什、什麽意思！”

劉長仁一把拉開劉導，“爸！你別聽他瞎說！”

“我瞎說？三月來，斷斷續續夢中逍遙，食髓知味吧？”

此言一出，吓得劉導的心都懸起來。

“有道，這、這什麽意思啊……”

“他被鬼纏上了。”

劉導如同當頭一棒，緊緊拽着喬有道的手，“他、他怎麽會啊！”

“你這房子從推倒到現在，也才半年吧？”

“是、是啊……”

喬有道把手抽出來，扯了扯衣領，這天兒實在太熱，伸手拉上裴少言的手腕，順手拿了兩把大黑傘，将鋤頭鐮刀扛在肩上，帶着他一起往院門外走去。

劉導趕忙把香燭袋子全部拿起，抓起鋤頭，拽着他兒子一起緊緊跟上。

“當初沒有祭拜，觸怒了這裏的鬼怪，只是纏着他，沒有要他的命，已經算好的了。”

喬有道把大傘打開，撐過兩人頭頂，遮擋烈日。

“這裏原本就是老宅，昨晚也說了，住的東西可多了，他不好好送人家離開，沒了容身之地，那人家也不會對他客氣。”

裴少言動了動被他拉着的手，“別老是拽着我，我自己會走。”

無法，喬有道只能松手。

他微微側頭，看向現在默不作聲的劉長仁，“你別想狡辯，有本事你脫衣服，身上還有昨晚逍遙的證據呢。”

劉長仁怔了怔，擡手攥緊胸口的衣服，這大熱天兒的，面色蒼白不似剛才。

劉導都不用看，就知道事情是真的！

急急上前詢問：“那、那要怎麽解決啊？那鬼會不會傷害我兒子啊？”

“已經造成傷害了，”喬有道提醒裴少言小心腳下，再看向劉長仁，“最近工作不順吧？還總是恍惚沒精神，這是被色鬼吸了精氣，再過一兩個月，人都得吸幹。”

三兩句話，把劉導和劉長仁都吓了一跳。

劉長仁額上開始冒冷汗，背脊發涼，“最、最近确實……接的廣告也中途被換……還有一些瑣碎的工作，都沒了……”

“我說你最近怎麽瘦了！你看看你臉上沒點兒肉！”

劉導緊張地看着自己的兒子，“你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得告訴我啊！哪怕不舒服也要說啊！我還能立刻找人給你看看！”

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劉長仁不信都不行。

“我、我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事情……爸，你明知我不信邪……”

劉長仁緊張得手心冒汗，心裏直打鼓。

一把抓住喬有道的胳膊，沒了剛才的銳氣，“大、大師……您是大師！有沒有辦法幫幫我啊！我給您道歉，剛才是我的不對，您得幫我啊！”

喬有道動了動胳膊，劉長仁識趣收回手，但還是緊跟他身旁，祈求原諒和幫助。

裴少言斜眼一瞥，嘴角噙着冷笑。

“有辦法，但是我們要先安撫山上的母子，你的事情晚些時候再解決。”

“好好好，您說什麽就是什麽！”

既然喬有道這麽說了，他就算再心急也沒辦法。

低頭一看，見自己老爸一手拿着鋤頭，一手提着袋子，忙接過提着，裏面是香燭紙錢，他竟然覺得安心許多。

——

一路上山，喬有道把手裏的傘讓裴少言拿着，再把鋤頭遞給劉長仁，自己打開另外一把大黑傘。

看着空蕩的山野，輕聲呼喚，“出來吧，到我傘下來。”

劉長仁莫名有些害怕，抓着袋子的手都濕了，拿鋤頭的手，更是抖得不行，慌張得四下張望，生怕突然出現個什麽東西來。

山上只有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直到一陣陰風吹起，突然吹過劉長仁的額頭，吓得他差點兒跌倒在地，一把抓住自己老爸的手。

“什、什麽東西……”

喬有道手中的大黑傘動了動，“來了，指路吧。”

突然說什麽“來了”，吓得劉長仁立刻看向喬有道，在他身邊，竟然多了一道虛幻的人影？

劉長仁揉了揉眼，再次睜眼看，确定自己沒看錯，吓得他躲在劉導身後。

“爸……那、那是什麽……”

劉導拍拍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別怕，這就是昨晚遇到的女鬼，她要帶我們去她的墳，我們好祭拜她，給他們賠罪。”

“……！”

劉長仁是唯物主義者，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看見鬼，徹底讓他破防。

“別怕，她挺好的，也沒有傷害我們。”

“嗯……”

第一次見鬼，能不怕？

喬有道舉着傘，帶着她一起，順着她說的方向走去。

這裏沒有山路，喬有道只能拿着鐮刀，一邊砍荒草一邊開路。

裴少言跟在他身後，偶爾側頭看着走在他傘下的小男孩兒，“你不去玩兒？”

突然說話，又吓到後面不敢看的劉長仁，他一擡頭，沒想到裴少言的身邊，竟然也有個小鬼……

他再次破防……

喬有道的形象，在他心裏頓時高大起來。

——

大家走了有半個小時，總算是到了女鬼說的地方。

這裏荒草叢生，看來要清理很久。

幸好四周都是大樹，猛烈的陽光也照不進來多少，不會很熱。

喬有道掃了一圈兒，找了個還算穩當的地方，把自己的背包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塑料袋，撕開鋪在地上。

“裴哥，你坐這裏，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給我們。”

裴少言絲毫不客氣，一屁股坐下，手裏還舉着大黑傘，小男孩兒蹲在他身邊。

“你為什麽不用幹活啊？”

“我金貴。”

小男孩兒不懂，努嘴思考了好一會兒，“是你很重要的意思嗎？”

裴少言一愣，擡眸看向喬有道，他正在指揮着劉長仁，讓他努力幹活，自己在周圍清除雜草。

“不知道……”

這下小男孩兒又産生了疑問，“可是，我感覺那個大哥哥，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都不舍得讓你做事呢！”

裴少言瞳孔一顫，眼珠子跟随喬有道的身影而動。

“大哥哥，你不喜歡他嗎？”

靈魂一問，裴少言猛地收回目光，輕咳幾聲，剛要好好教導這個懵懂的孩子，一旁的女鬼飄來，揪住小男孩兒的耳朵。

“別煩着人家，你玩兒去！”

小男孩兒哎喲哎喲飄起來，女鬼立刻朝裴少言道歉，“小孩子嘴碎，先生切莫見怪……”

“沒事。”

裴少言收起大黑傘，這裏的陽光也不大，他們也不需要傘。

“看你們的穿着，死……去了很多年？”

女鬼腼腆一笑，“我也記不清年歲了，我們死了之後，存活的鄉親們，把我娘倆兒埋這兒了。”

“這麽些年來，我都在這條村子裏，看着一代接一代的老人死去，一些年輕人，不想窩在這裏面朝黃土，提着包袱行李，一個接一個地離開這裏……現在，怪冷清的……”

女鬼靠在一旁的大樹下，她的目光，是村子。

“那你怎麽去了劉導的家裏住？”

女鬼嘴唇勾起，似乎回憶起了開心往事。

看着一把年紀還在幹活的劉導，女鬼眼中明顯流露着慈愛。

“他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我與他的太爺太奶都認識呢！是他家人允許我進去的，自從三十年前，他們一家搬去城裏後，我就一直在那家裏守着。”

裴少言恍然，沒想到，她跟劉導的家人，竟然還算有淵源。

“那劉導要祭拜你，實在合理。”

這要是推算起來，女鬼起碼也有百歲以上了，老鬼……

“你們在聊什麽？”

裴少言擡頭，喬有道的T恤都已經濕了，正翻着背包，拿出礦泉水猛喝。

就這麽仰頭看着喬有道，看他仰頭喝水，喉結滾動，明顯的下颌線勾勒出幾分硬朗。

高大的身軀遮擋着他的視線，入目只有他的身影，竟是看得入了神。

沒有注意到喬有道低頭看他，直接貼臉靠近，“怎麽了？”

一張人臉占據整個瞳孔，裴少言腦袋靠後幾分，對上他直勾勾的眼神，裴少言眼神竟然不自覺閃躲，眼珠子一轉，看向別處。

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胸口，“沒怎麽，你還不快去除草？”

喬有道立刻拿開他的手，還用紙巾給他擦擦手，“別碰，很多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