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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池自我反思了一下,若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直吃素确實會缺乏營養。不過他這裏還屬于上清宮範圍之內,身為長老,就算別人不知道,也不好帶頭破戒。
上山這麽多天,他終于決定帶她下山一次。
正好下山會經過岫雲觀,玄池便召出一個靈驅,背上昏睡中的玄靜,将她一起送回去。因為這些天召的靈驅都是以他自己為原型,玄池已經習慣了,沒有多想,依舊召了個“玄小二”。
這個無心的舉動卻讓若黛産生了不快,雖然不是玄池本人,但看着和他一模一樣的靈驅同別的姑娘有那麽親密的接觸,她就是不高興。是以一路上她對他都沒什麽好臉色。玄池和她說了幾次話,若黛愛理不理,這讓他摸不着頭腦,開始反省自己哪裏犯了錯。
“等等,這條路和我們平時走的不一樣啊,這是去哪裏呀?”走了一陣子,到了長長的天階前,若黛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路線和往日有所不同。
“這是下山的路,你不是吃素吃膩了麽?帶你去吃點好的補補。”玄池答道,“正好送玄靜回岫雲觀,總不能讓她一直留在我那裏。”
站在頂端向下看這三千長階,一眼望不到頭,只覺無比陡峭。若黛腳下發虛,走幾步停一下,很怕一個不穩滾下去。玄池見她害怕,幽幽嘆聲氣,自然而然過去牽着她往下走。長階走完,若黛松了口氣,又賭氣似的甩開他的手。
直到靈驅和玄靜在岫雲觀外與他們分道揚镳,眼不見為淨了,若黛表情方轉嗔為喜。玄池這才反應過來,她大概或許應該是……吃醋了。
雖然覺得有點小孩子氣,不過為什麽他莫名的越看她越可愛呢?
一個道士帶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難免讓人亂想。兩人一狐來到龍首峰下最近的鎮子,找一戶人家買了兩身尋常布衣換上。玄池身形挺拔,面容藏在帷帽下猶如霧裏看花,雖然惹人多看幾眼,不過也好過露出臉被人水洩不通地圍觀。
“燒雞,烤鴨,熏魚……”望月嘴裏不停碎碎念叨,口水滴答地走在前面帶路。雖然它這些年住在山上,可沒少下來偷東西吃,哪裏有好吃的比鎮子上的人更門兒清。
“望月,你能不能閉嘴啊,讓人聽到就完了。”若黛緊張兮兮地左顧右盼,就怕被人發現它是妖怪,把他們全趕出去。
“可以,我們已經到了。”望月在一家酒樓外停下腳步,叮囑道,“一會兒進去記得點我剛剛說的菜啊!”
進了酒樓,店小二殷勤地将他們迎上座。若黛按望月報的點了很多雞鴨魚肉,玄池不沾葷腥,她又為他另點了兩道素菜。菜上齊滿滿一桌子,若黛吃不了多少,不過吃齋太久,光是看到都覺得眼睛很滿足了。
狐貍“嗷——”地一聲叫,蹿上桌子,叼過一只燒雞就開始狂啃。
兩人剛要動筷子,鄰桌有個女子一掌拍上桌面,高聲嚷着:“喂!小二,你們這店裏怎麽搞的?可以讓狗跟人一樣上桌吃飯啊?真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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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黛愕然,四下張望一番沒看到哪裏有狗,忽然醒悟過來,她說的可能就是望月。
小二跑上去點頭哈腰地向那桌客人道歉,又過來他們這邊,為難地看看若黛,想着怎麽勸說他們。周圍許多人伸長脖子打算看戲,巴不得他們吵起來才好,若黛臉一紅,慌忙把望月從桌上抱下來,給它一只盤子。
“望月乖,委屈你一下,你就在地上吃好了。”若黛摸摸它的頭,扒拉了許多好吃的給它,望月有點不滿,不過它到底不是人,沒那麽多講究。現在對它來說吃肉比較重要。
鄰桌那人依舊不依不饒:“這盤子讓狗舔過了,以後還繼續給別的客人吃嗎?”
玄池對小二道:“一會兒結賬的時候把盤子的錢也算上,我們買了就是,那一位,滿意了麽?”
隔壁一桌四五個人都是女的,其中一個也和玄池一樣戴着帷帽,一身白衣無瑕,看上去舉止不俗,另外幾個包括那個針對他們的多半是她的仆婢。但她一直沉默不語,仿佛自家婢女找事和她完全沒關系。
若黛打量了她們幾眼,覺得白衣女身形依稀有些眼熟,不過對方已經消停下來,她便不再關注,專心致志于消滅桌上的美食。
“不要吃太多,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玄池一邊說着一邊幫她挾菜。
若黛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倉鼠一樣,沒空答應。
望月不在乎在哪吃東西,不過很不喜歡被人家說是狗,吃東西的時候沒工夫理會,不代表它不生氣。肚子吃飽了,它故意蹭得嘴上和前爪全是油,乘所有人不注意,閃電般跳上剛才那女子膝蓋,伸出舌頭狂舔她的臉。
女子尖叫着跳起來,死命拍打它,望月緊抓着她衣襟不放,趁機将一身油都抹到了她衣服上。
周圍的人看呆了。
“對不起對不起!它大概是太喜歡你了!”若黛強忍住笑,把它拽回來,一個勁道歉,又低頭惡狠狠地揪住狐貍耳朵,小聲道,“出出氣就差不多了啊,別做得太過分!”
她打算給對方賠錢,這時白衣女子卻大度地制止了快要氣炸的婢女。
“不過是只畜生,你同它計較做什麽?一驚一乍的,丢臉。”
帷帽下傳來的女聲清冷若冰泉,若黛一怔,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轉念一想,這是龍首峰腳下,永安公主算是岫雲觀的弟子,她會出現在這裏不足為奇。但她既然不想暴露身份,若黛也就當不認識了,反正她和永安公主又不熟。
主子發了話,永安公主的婢女也只好聽從,不甘心地瞪了若黛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和望月千刀萬剮。望月得意地咧嘴沖她吐舌頭,只差沒笑出人聲。
玄池把望月接過去,順順它的毛,狐貍驚訝地擡頭望了望他,跳下地一溜煙跑出酒樓。
“它怎麽了?望月?”若黛不放心,看看玄池,站起來準備追出去。
“随它去吧,不用擔心。”玄池拍拍凳子,示意她坐下,“繼續吃你的。”
既然玄池說不用擔心,她也就聽他的坐下了。
不久後酒樓中突然安靜下來,若黛感到奇怪。擡眼看看四周,發現人們不約而同地看着酒樓門口的方向,連一向傲慢的公主亦是,她也跟着望過去。
入眼便是一襲極為華豔的紅色絲袍,濃烈而張揚,泛着幽亮柔滑的光澤,讓人覺得穿這衣服的必須得是個傾城的美人才匹配。走進來的那人身條板正,像是個異族人,也當真是個極度美貌的少年。他仿佛自帶了柔光,膚如白瓷新雪,眉色淺淡,眼珠透光,像是兩枚最上等的琥珀,裏面天生流轉着說不出的魅惑,似乎要将人魂魄也吸進去。
直到他走到面前,若黛還微微張着嘴,望着他的臉出神。
少年大大咧咧地在若黛對面坐下,忽然對着她頑皮地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看呆了?我是不是特別好看?沒騙你吧,不比道長差吧?”
這聲音讓若黛恍然大悟,瞪大眼一手指着他:“你、你就是望……”
“噓——”望月一根手指點在她嘴唇上,不讓她叫破他的名字。
望月是只有虛榮心的狐貍,化為人身沒什麽別的想法,只是隔壁桌那個把他當成狗的的女子現在正紅着臉不住窺視他,讓他心裏暗爽得直欲仰天大笑三聲。
真想立刻就現出原形,吓死她。
走出酒樓,楚曦回頭看了一眼,對婢女随口吩咐道:“剛才那幾個人,讓暗衛去弄清楚他們的行蹤,我要知道他們住哪裏。另外,派個人回帝都一趟,告訴昌平公,我找到了他最想見的人,讓他速速來此見我。”
其中一人迅速領命而去。
帷帽下楚曦揚了揚眉毛,臉上展開快意的笑容。她此來只為回岫雲觀為師父玄遠道長祝壽,不意竟有這麽大的收獲。銷聲匿跡多日的方若黛居然出現在這裏,還讓她給碰上了,更好玩的是,她身邊還有兩個看上去關系匪淺的男人。
她倒要看看,當顧峻見到他心心念念的方若黛與別的男人相處親密無間,會是怎樣的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望月啊,麻麻想跟你說,你就是現出原形也吓不死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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