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重深想起張裴小時候的模樣,又瘦又幹,遠遠一看,跟只猴子似的,走近一看,卧槽,誰家的猴子跑出來了?可愛不及雲席萬分之一,有趣是挺有趣的,但是漂亮?他跟這個詞有關系嗎?整個京城誰能漂亮過雲席去啊。

這種心裏話想想就好了,在人家親妹面前還是得留點面子,所以他說,“很有趣”

剛說完,還不等張詩畫興奮,遠遠就聽見小厮來報,“太子駕到”

重深‘噌’的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一眼就看到雲席,今日他穿着一件海藍色直襟長袍,腰間系着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花樣是簡單的騰雲祥紋,神色自若,目不斜視,大步而來。

他的身後跟着蕭婧涵,重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一眼便皺起了眉,從她走路的姿勢來看,她的小腿裏肯定藏了武器,她想在這裏刺殺?

一瞬間,腦中的迷霧散去,重深突然明白了雲席的意圖。但這讓他的心裏不免擔憂起來,從明月山莊審出來的消息來看,蕭婧涵的功夫是很好的。

思及此,重深連忙迎了上去,“殿下”

雲席看着他微微點了點頭,重深便在雲席身後跟着,蕭婧涵嬌嬌弱弱的喊了聲,“重大哥”

重深自從知道她的真面目後,一個眼神也懶得施舍給她,完全将她無視了。蕭婧涵看起來也并不在意,安安靜靜的跟在雲席身後。

張詩畫追着重深而來,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參見太子殿下”

雲席面色從容的說道:“今日是私宴,就不必多禮了”

話雖這樣說,但是在場的人還是挨個過來行了禮,太子可以客氣,但他們卻當不得真。

有雲席在,宴會的氛圍陡然壓抑了起來,雲席便主動道:“孤去那邊走走,你們随意,吳啓言你陪着趙姑娘在這兒陪重将軍聊聊”

此話一出,張詩畫的臉色瞬間變了,詫異的轉頭看向了重深,想從他口中聽到解釋,但重深根本沒看他,目光一直追随這雲席,雲席起身朝他點了點頭,便走開了。

幾人心思各異的目送着雲席走進了桃林深處,直到海藍色的衣袂完全隐入粉嫩的桃花中才收回視線。

只要蕭婧涵還在這裏,雲席就沒危險,重深被壓得沉沉的心稍微松泛了些,率先開口道:“趙姑娘,昨日我去城外,想了一天,終于想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會去求殿下讓他放你自由的”

張詩畫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麽啊?”

蕭婧涵站起來朝重深行了一禮,“多謝重大哥成全”

重深陪着她演戲,勉為其難的憋出來一句,“你也是個苦命人”

蕭婧涵不置可否,只是坐下的時候衣袖不小心拂倒了茶杯,褐黃的茶水瞬間在裙子上暈染開來,張詩畫雖然不知道他們幾人是什麽關系,但人是太子帶來了,肯定要好好招待,于是說道:“你的衣裳打濕了,我帶你去換一身吧”

“如此便多謝了”蕭婧涵站起身來。

張詩畫朝重深說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重深點了點頭,鄭重其事的說道:“我會一直在這裏等着,直到你回來的”

張詩畫笑得梨渦淺淺,帶着蕭婧涵走了。

等蕭婧涵拐了個彎看不到時,重深連忙站起來問了吳啓言,“他有留下路線圖嗎?身邊有人跟着他嗎?”

吳啓言也着急,“沒有,殿下說他應付得來”

“哎呀”重深要急死了,連忙循着剛才雲席走過的路追了過去,好在沒走多久便看到了那個讓他擔憂的人。

那個修長的身影背對着他,一動不動的站在桃花樹下,他擡着頭往上看,枝頭盛開的花瓣觸到他的鼻尖,微微的顫。

重深沒有出聲,在離他十步之餘站定,幾乎在他站定的一瞬間,一股洶湧劍氣裹挾着陣陣花雨此來,直朝雲席而去。

風,掀起他的衣擺,但雲席動也沒動,重深知道若是不見血,這件事是鬧不大的。

重深騰空而起,單手抓住了蕭婧涵刺來的匕首,手心刺骨的疼痛的襲來,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将地上的粉色的花瓣染成了豔麗的鮮紅。

但這還不夠。

雲席的驚呼聲響起,“重深”

“七哥”“殿下”“統領”

熙熙攘攘的腳步聲響起,重深的耳朵動了動,今日參會的人大概都過來了。

蕭婧涵也慌了,她還沒有殺死雲席呢,怎麽能功虧一篑。手使勁往回抽刀,但重深不僅沒放還拉着她往前一送,正中心口,重深拉着她的手一寸一寸往裏進,仿佛不知痛一般。

此時衆人一趕到就看見蕭婧涵往重深心口裏捅,頓時都吓住了,“重将軍”“阿深”

此起彼伏的喊叫聲響徹桃林,将軍的地位在這一刻真實的顯露出來,他們可以不管太子,但是卻不能眼看着寧國的英雄受傷。剎那間不論老少,不論男女,全都向蕭婧涵撲了過去。

雲席也沒有料到重深會這樣做,他看着他滿身的血,心沒由來的慌了,大聲喊道:“夠了,夠了”說着一腳踹向蕭婧涵,蕭婧涵的手緊緊的握着刀,“噗嗤”一聲,刀從重深的心口拉出,她随即重重倒在地上,卻又馬上爬了起來,直直向着雲席而去,卻被圍上來的人攔住了。

蕭婧涵已經殺瘋了,看到人就砍,來的多得是深閨小姐,丫鬟小厮雖然多,但既沒武器又沒功夫,大批量的人都受傷了,血流了一地,最後還是張府的府兵聞訊趕來,制住了蕭婧涵。

重深脫力的向後倒去,雲席連忙接住了他,抱着他坐在地上,急切的問道:“你怎麽樣了?”

重深痛得不行,還是勉強的說道:“還有救”

此時楊成衣突然出現,看到他的慘樣數落道:“又要死了,你怎麽能把搞成這樣啊?”

雲席感覺到重深的不對勁,連忙道:“太醫,快找太醫”

重深低低的笑道:“沒事的,反正我又不會死”

張府有現成的府醫,很快就來了。

楊成衣糾正他,“錯,你會死,而且每死一次,複活的時間就會越長,我勸你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不然你馬上就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表演死人複活”

這恐怕要吓死人了。于是重深連忙拉住雲席的袖子,“我想吃東宮的鹵鵝,帶我去,好不好”

張夫人連忙接話,“府裏有現成的,要多少都有,馬上送來”

重深感覺他的力氣在逐漸消失,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他的時間不多了,拉着雲席的手搖了搖,“殿下,帶我去吧,我想在看看東宮的藍花楹”

話一說完,重深就感覺到了失重,他費力的擡眸盯着雲席,縱然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但他還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雲席眼底的驚惶,他看到他墨玉般的瞳仁倒映着他的臉,他看着他桃花般的面容,沒忍住呢喃了一句,“真好看”

作為死過一回的人,重深根本不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東宮的寝殿裏了,楊成衣見他醒了,立馬豎起了大拇指,“牛逼啊,你要是在死幾次,一準能拿下雲席了”

重深白了他一眼,問道:“沒被發現吧”

楊成衣捏着下巴想了想,“應該沒有吧,雖然你是在雲席懷裏咽氣的,但是畢竟也才死第二次,很快就開始回血了,等太醫過來,血條都有了”

“哦”這麽說重深就放心了。

楊成衣說完又絮絮叨叨說起來,“你是不知道啊,雲席哭了耶,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啊,哎呀,我怎麽就不會死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哇,妙哇妙哇”

重深見他越說越沒影了,岔了話問道:“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害”說起這事楊成衣就滿心無語,“我是為了誰啊,啊,還神出鬼沒的,你以為我想啊,秣陵讓我看着你,結果還沒半個月,死兩次了,我是燃燒靈氣出現的啊。你知道靈氣對于器靈來說相當于什麽嗎,命啊。我的天,哎喲,我要氣死了,我怎麽就接了這麽個活啊,錢也沒有,美男也是能看不能摸的,什麽時候雲席能抱抱我啊”

重深聽得一個頭兩個大,“行了,別燒了,我看你腦袋都壞了,趕緊回去養養吧”

“你才腦袋壞了”楊成衣确實是真的要回去了,靈氣燒起真的遭不住,“下次我出現,你要準備很多很多錢補償我才行”

“哦,我記住了”重深敷衍的應了一聲,只想趕緊把人打發走。

“得嘞,有錢啥都好說,小爺先走一步”楊成衣輕快的絮叨了一句,消失了。

總算是消停了,重深狠狠松了一口氣,這也太能說了。

重深一醒,雲席就得到消息,在楊成衣消失的瞬間他就進門了,看着重深病恹恹的模樣,“要喝水嗎?”

聽到雲席的聲音重深掙紮着要坐起來,雲席來了句,“別起了,躺着吧”

重深雖然能複活,但是傷卻是實實在在的,雲席都這樣說了,他也不逞強了,回道:“不渴”

雲席點點頭,“少喝點水好,不然以你現在的身體,只能在床上如廁了”

額..重深尬住了,“我還是回家吧”

結果雲席一個眼神過來立馬又老實了,“其實在哪兒都一樣的,不一定要回去”

雲席的眼神越來越危險了,重深心想他現在真是長進了,真看得懂雲席的眼神了。連忙改口道:“當然東宮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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