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等待的間隙,重深又将那晚的細節一一道來,着重強調了陳征僞造賣身契的事,雲席聽得微微皺眉。很快,陳征就來了,在見到小啞巴的一瞬間有些詫異,但随即又明了了。
“臣陳征參見太子殿下”
雲席問道:“可識得此人?”
“識得”陳征倒是爽快,“臣這人有些壞毛病,喜歡捉弄人,知道這人是個啞巴,便有心逗弄他,捉弄過他幾次,不想竟驚動了殿下”
“你胡說”重深怒道,“什麽捉弄,你分明是強迫民男”
陳征不慌不忙,“我就跟他開個玩笑,沒想到他氣量如此狹小,竟到殿下面前胡說八道,搬弄是非”
重深見他不承認,直接将那晚上的事說了出來。
“他是這樣跟重大人說的?”陳征還是不認,甚至很是詫異,“若真依他所言,我帳外這麽多龍虎衛守着,還能讓他跑了去。我真的就是跟他開了個玩笑,我就說了句,啞巴真的不會說話嗎,張嘴我看看有沒有舌頭?他不願意就跑了,我追上去只是想跟他解釋清楚”
重深嗤之以鼻,“那你說他是你買的小倌,還弄了個假的賣身契?”
陳征道:“我就是覺得好玩,我承認這事我做得不對,但後來我也沒去找他麻煩了。我實在不知道這種小事有什麽來叨擾殿下的必要”
重深被氣得很了,指着他的鼻子吼,“那天晚上這麽多人看着,要不要我把當時在場的人找來”
陳征擡頭看了眼雲席,見他表情沒變,只是靜靜的坐着聽他們說,心裏便明白太子并不打算偏幫。
“重大人口口聲聲說我強迫民男,那我請問重大人,這個人他有被強迫嗎,他身體受損了嗎?”
重深噎了一下,那晚因着他們的關系,陳征并沒有得逞,但這不能是他開脫的理由,“你就是強迫了,沒有得逞是因為被我們阻止了”
陳征道:“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重大人颠倒黑白非要因為你哥的事情将我也拉下水嗎?”
重深冷冷質問道:“我們倆到底是誰在颠倒黑白?”
陳征拱手道:“我們倆是說不清楚了,既然重大人将事情呈給了太子殿下,下官相信殿下自有決斷,臣相信以殿下的英明一定能将重大人的私心看清楚”
重深一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殿下英明一定能将陳大人的面具撕下來”
雲席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啞巴,問道:“重深說的屬實嗎?”
小啞巴點點頭。
雲席又問:“是誰強迫你的?”
小啞巴擡起頭,毫不猶豫的指向了陳征。
陳征見狀連忙陳情道:“殿下,臣真的只是跟他開個玩笑啊,真沒有別的心思,是他懷恨在心污蔑臣,殿下明鑒”
重深嗆聲道:“殿下問話,你插什麽嘴,難不成你還想說我把殿下收買了”
陳征否認道:“我可沒有這樣說,殿下英明神武,怎麽被你收買”
雲席道:“此事既然一時斷不清楚,就等沈灼将善民處的事情處理完後在行審判”說着喊了侍衛來,“将這個小啞巴送到京兆府去”
重深皺眉,不願意就這樣放過陳征,“殿下”
雲席擡手打斷了他的話,“善民處三萬百姓等着回家,不管你們有何種委屈,也先咽下去”
陳征餘光撇到重深吃癟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來太子與重深的關系沒有傳言中這麽好嘛,救命之恩又怎麽樣,還不是沒用。
這場大雨比預料的還來得快,重深剛出東宮滂沱大雨就來了,豆大的雨點打在馬車上噼裏啪啦的響,雨霧蒙蒙連路也看不清晰了,帶着濕意的風穿透簾子吹進車廂,冷得他打了個噴嚏,那瞬間讓人仿佛回到了冬天。
重深回到府裏快速泡了個澡,驅散了滿身寒氣便上床睡了,這一覺睡得很好,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聽家丁來報,說是沈灼病了,高熱不退,人都燒糊塗了,善民處的大夫瞧過後,說很可能是疫病,急急的就把沈大人送回京兆府了。
重深聽得納悶,“怎麽送回京兆府,他家呢?”
家丁道:“沈大人家中只有一個年邁的母親,沈大人怕将病過給他,就自己去京兆府了”
京兆府衙內是給府尹配了房間的,京兆府事務繁忙,并不是每天都能回家的。
周尤清也在一起吃早飯,聽了這話,側頭對上重深的眸子,“去就去呗,你搞什麽欲言又止呢”
重深道:“沈大人是個好官”
周尤清早飯也不吃了,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來,“說得誰不是好官一樣”
重深自然而然的接話,“陳征就不是”
兩人急匆匆的去了京兆府,因着疫病一說,京兆府衙門的人都已經捂上了口鼻,正在灑掃,做火驅。聽聞周尤清是來給沈大人看病的,連忙帶着他過去了。
越走越偏,重深甚至感覺下一步就要踏出京兆府了,給府尹配的房間絕不會這麽偏。
“沈大人就住這兒?”
衙役解釋說,“這裏本來是放雜物的,沈大人非要過來,我們勸都勸不住。我們都知道,沈大人是怕過給我們,可我們哪是貪生怕死的人呢”
說話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在外頭都能聽到沈灼嘶啞的咳嗽聲,周尤清轉頭看向重深,“你在這兒等我,我進去看看”
重深也不怕,“一起進去啊,我又不怕”
周尤清也沒攔他,他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自信的。
兩人推門進去,齊齊掩了口鼻,與沈灼無關,灰太大了,嗆人。屋內橫七豎八的堆放着各種雜物,将屋子都快堆滿了。沈灼就躺在門口的一張破床上,連帶着他也顯得破破爛爛的。
沈灼不算白,古銅色的皮膚,被燒得像火炭一樣,稍微靠近就感覺得到灼人。他睡着了,還在一直咳嗽,咳得很厲害,仿佛要将肺都咳出來。
周尤清看得眉頭微皺,站在床前仔仔細細的将他檢查了一翻,又坐下診了脈。時間有些久,重深等得着急卻也不敢催他,直到周尤清收回了手,才連忙問道:“怎麽樣?”
周尤清站起來道:“不是疫病,只是受了風寒,開幾服藥養養就好了。他咳得這麽厲害是因為這裏粉塵太重了,把他抱出去”
“哦哦,好好”重深過去輕輕就将沈灼抱了起來,沈灼很瘦,骨頭很硌,只是平日穿着官服看不出來。
知道不是疫病,衙役們齊齊松了一口氣。
重深将沈灼送到他自己房間,周尤清寫了藥方交給衙役去抓藥,沈灼還沒醒,周尤清見他實在燒得厲害,便取出銀針來給他紮針暫時先把燒退了。
等待的期間,衙役才說了起來,沈灼的病其實是淋病了,昨日沈灼一到善民處就開始找受害人家屬,詢問關于案情的細節。結果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大雨,沈灼一家一家的走着去問,渾身都濕透了,但還是一直撐到全都問完,回帳的途中就發起熱來了,但還強撐着寫了封奏折才暈過去了。
衙役很快就将藥抓回來了,周尤清驗過之後取了一包交給他,讓他去把藥煎來。重深站着沒事,悄聲說道:“我去看看我哥”
周尤清道:“你看他幹嘛,他還能給自己給自己翻案不成”
重深細想之下覺得有道理,“哦,說得有道理,我去找那些姑娘去”
沈灼的燒已退了大半,臉也不紅了,還睡着也沒醒,周尤清收了針,“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問了關押的地點,按照旨意他們是不能去的,但衙役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沒說,任由他們去了。
結果剛剛推開門,一個衙役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重大人,不好了,陳統領來了”
重夜腳步一頓,既然陳征來了,他們肯定是不能在進去了,只能等下一次機會了。
結果剛關上門,陳征就過來了,這麽陰冷的天額上還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可見跑得有多快。
陳征目光陰鸷的盯着重深道:“太子下令,除了京兆府尹任何人不得探視受害人,重大人這是急于翻案,逼人改口來了”
重深道:“你以為我是你啊,如此不擇手段,我只不過不熟悉路,誤入此處,剛走到這裏京兆府的人便攔住了我”
話音一落,便聽劉子钰的聲音傳了來,“太子駕到”
重深微愣,太子怎麽來了?餘光撇見陳征小人得志的目光,明白是他将雲席喊來的,估計他一踏進京兆府,陳征就得到消息了,這是想夥同太子來抓他小辮子。
衆人在大堂見過了太子,陳征先發制人,“殿下,重深不顧太子令,私闖京兆府尹,試圖威逼受害人竄改口供”
重深擡頭看向雲席,見他臉上多有疲累,眼下微微泛青,心下有些難受,語氣也不由得放緩了,“殿下,臣是聽聞沈大人高燒不退,身為同僚很是擔心,特意請周大夫來看病的,并不是陳大人口中的私闖”
雲席擡眸看向周尤清,問道:“沈灼如何了?”
周尤清一正本經的回道:“沈大人此翻生病來勢洶洶,燒得異常厲害,若一直燒下去,恐要傷及大腦,不過我已下針暫時退了熱,後續還要靜觀其變”
雲席微微皺眉,眼底略有擔憂,“這麽嚴重?”
重深連忙點頭附和,臉上擔憂之情略重,“是啊,最開始來的大夫看過甚至還以為是生了疫病,臣聽聞真是擔心壞了,早飯都沒吃就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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