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重深一進院子就問:“周尤清呢?”
下人齊齊搖了頭, 但目光卻很默契的看向了院門正對的房間,重深了然的去敲了門, 大聲喊道:“周尤清,出來”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重深又道:“再不出來我踹門了喲”
話音一落,便聽到屋內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重深自信的勾唇一笑,橫走兩步到窗戶邊抱胸等着。果然,下一秒窗戶打開, 周尤清探頭探腦的往外望,看到重深後立馬拉上了窗,重深一把拉住了扇葉, “走啦, 蕭婧涵有問題, 你跟我去看看”
周尤清皺眉, 一點也不願意去,“她有問題, 我去看什麽?”
重深拉住他的胳膊讓他沒辦法關門, “就是讓你去看看她有什麽問題啊”
“地牢那地方髒兮兮, 臭烘烘的”周尤清使勁拔着自己的胳膊,跟他較勁,“再說了, 我就一大夫,能看出什麽來”
眼看周尤清的胳膊都快脫臼了,重深便松了手, 周尤清一個踉跄往後退了幾步才堪堪站穩,不滿的看向他, “你幹嘛突然放手啊?”
“我不放手你手就要扯斷了”重深解釋了一句,又道,“剛才戶部傳來消息,說護國山莊內突然出現了大批量的毒蟲,蕭婧涵的異常極有可能跟這個有關”
“毒蟲?”周尤清一聽就來了興致,“走,去看看”
一路上周尤清比重深還急,一直在催車夫快點,重深忍來忍去才沒将剜酸的話說出口。周尤清看到他的眼神,反倒是不滿了,“你那是什麽眼神啊,不是你喊我去的嗎”
重深沒好氣的道:“是是是,周神醫”
刑部離得不算遠,加上周尤清一直在催,車夫趕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周尤清率先跳下馬車,回頭催促道:“快點”
重深從另一邊跳下馬車,“走”
兩人進了刑部,徑直往大牢而去,趙華已經接到消息,就在門口等着,見到他倆過來迎了上去,“重大人,周大夫”
周尤清迫不及待的問道:“蕭婧涵哪裏不對勁?”
哪裏都不對勁,最大的不對勁就是,她貌似死不了。
“死不了?”周尤清更感興趣了,“你殺了她?”
趙華有些心虛,因為護國山莊的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了,所以他一直沒怎麽管蕭婧涵,只讓手下的人嚴刑拷打。直到今日手下人突然來報說,蕭婧涵此人怪異得很,好像怎麽也死不了。在他的追問之下,才知道他們一來就給蕭婧涵上了酷刑,每次都暈死過去,但是第二天又能準時醒過來,次數多了之後,他們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周尤清聽着不對勁,這莫不是…
下到地牢,光鮮亮麗的大小姐如今蓬頭垢面,一身囚服破破爛爛,身上全是血污,要死不活的躺在角落裏,聽到動靜就吓得發抖。
幾人在牢房外看了幾眼,黑黢黢的又離得遠根本看不出名堂來,周尤清便道:“開門,我進去看看”
重重的門鎖打開,重深和周尤清一起走了進去,重深舉着火把照明,習慣性的叮囑道:“小心些”
周尤清點了點頭,臉上是難得的慎重神色,他走到蕭婧涵身旁蹲了下去。蕭婧涵慌忙往後面縮,伸出護住臉,用早已喊啞的嗓子喊道:“別過來”
趙華喝了一句,“安分點”,蕭婧涵立馬噤了聲。
周尤清從藥箱裏取出手套來戴上,仔仔細細的觀察了她一遍,僅僅只用眼睛都能看得出來她四肢的筋脈都已經全碎了,琵琶骨也穿透了,鞭痕遍布,地上身上全是血跡,按這出血量來算,早就該死了,但蕭婧涵看起來精神竟然還不錯,面色紅潤,一點沒有失血的征兆。
果然很有問題。
周尤清問了趙華,“這屋裏的血全是她的?”
趙華點頭應道,“因為她是頭號重犯,這間牢房就只關了她一個”
周尤清心裏有了數,但是檢查了她的眼睛,又她把了脈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他站起來繞着蕭婧涵走了一圈。見他遲遲沒有定論,趙華忍不住問道:“周大夫,查出來了嗎?”
聽了他的話重深心頭不悅,側頭看向了趙華,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趙華自知失言,連忙點了點頭。但其實牢房內并不安靜,其他的犯人叫冤求饒的聲音絡繹不絕,趙華便過去一個一個的呵斥着讓他們閉嘴,聲音更大了,聽得重深滿臉黑線,剛準備去制止他,就聽周尤清恍然大悟的聲音響起,“我想到了”
說罷看向重深,“去拿個碗來”
重深叫了趙華去拿,趙華又叫了衙役去拿,很快就拿來了,一個光潔的白瓷碗。
周尤清聚精會神的盯着蕭婧涵,“心頭血放一點在碗裏”
重深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一刀刺進了蕭婧涵的心髒,血順着匕首流進碗裏,接了小半碗。
周尤清拿着碗走到光亮處,肉眼可見的血中夾雜着有絲絲黑線,趙華忙問道:“這是什麽?”
“蠱”周尤清肯定的說道,“命蠱,只要蠱不死,蕭婧涵就永遠死不了”
“那蠱在哪裏?”趙華問道。
“這事只能問蕭婧涵” 周尤清回到,能循着蠱找到人,但不能循着人找到蠱。
重深聽得眉頭緊皺,因為只有被滅的涼國流行巫蠱之術,而且涼國皇室精通此道。大涼被金國攻占,大涼皇太女赫連依攜整個皇室向金國投誠,自己更是成為了金王的小金妃。如今看來赫連一族報仇之心不死,已經滲透到寧國皇城來了
“此事需馬上上報太子”
三人一起去了東宮,将此發現上報給了雲席。雲席聽罷也是臉色凝重,赫連一族行事詭谲,萬不可大意,“嚴審蕭婧涵,務必将此事查清楚”
趙華領了命,雲席又道:“将軍和周大夫去一趟護國山莊,驗明護國山莊的毒蟲究竟是何物”
“是”
三人又一起出了東宮,重深與周尤清去往護國山莊,一到就聽到沈灼崩潰的聲音在叫,“又有五個人被蟄了,太醫也被蟄了三個,總共就來了四個,只剩一個可怎麽行。為什麽還沒抓完,這都抓了一天了”
情況很不妙,重深與周尤清對視了一眼,快步走了進去。沈灼看到兩人來,仿佛看到了救星,快步迎了上來,“重大人,周大夫,你們可算是來了,我頭都愁大了”
沈灼簡單的說了現在的情況,戶部的五位大人昏迷了,太醫院的大夫來看了之後,是藥也喝了,針也紮了,但人就是不醒,而且氣息越來越微弱了。護國山莊的毒蟲抓也抓不完,已經有三十幾個侍衛被毒蟲蟄了,發起了高熱,還口吐白沫,太醫看過後都說沒救了,現下誰也不敢再去捉毒蟲了,也不敢亂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毒蟲咬了。
周尤清道:“先去看看”
于是沈灼領着他倆先去看了以張棠為首幾位戶部大臣,到那一看,只見他們面色蒼白,渾身皮膚皺縮,原本烏黑的頭發中夾雜了根根銀絲。周尤清戴上手套給張棠診了脈,脈象羸弱虛浮,氣血兩虛,但檢查了身體後并沒有看到傷口,幾人都是一樣的情況。
周尤清問道:“他們可曾流過血?”
沈灼搖頭,“除了被毒蟲蟄了之外,并沒流過血”
周尤清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幾人的全身,連蟄咬的痕跡都沒有找到,便道:“去看看其他人”
其他人的狀況與他們又不一樣,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咬痕,高燒不退,口中白沫不止,雙眼翻白,嘴唇和眼周烏青,這是中毒的征兆,只是這毒很奇怪。沈灼說看見的毒蟲都是些蜘蛛、蜈蚣、蠍子之類的,但這毒卻不僅僅是這幾類毒蟲能有的。
重深謹慎的問道:“會不會也是蠱?”
“很有可能”周尤清道,“但是我對蠱蟲研究不多,我師傅多年前曾去過涼國,對蠱進行過深入研究,還寫了一本《蠱蟲之術從入門到精通》的書,我要回去翻翻”
沈灼連忙催促道:“那你快去,這事可拖不得”
重深話不多說,直接拉着周尤清上了馬,一路疾馳趕回城內,拿了書就又往回趕。趕路的時間周尤清就在車上看書,重深也湊過頭去看,結果那字歪歪扭扭的,奇形怪狀,看着根本不像文字,便問道:“這啥啊?”
周尤清拍着他的臉将他推遠了些,“不外傳的,不許看”
“這給我我也看不懂啊”重深哭笑不得。
周尤清自豪道:“那是,這可是我師傅自創的文字”
重深覺得好奇,“你師傅自創文字就為了寫醫書?”
“嗯哼”
重深不由得豎起大拇指,“你師傅的防偷窺意識真到位”
周尤清道:“不然人人都來搶醫書,還有什麽安寧可言”
重深又想起一個問題,“別人知道你師傅的醫書是這樣的嗎?”
周尤清一邊翻着書一邊回答他,“我師傅十年前就将他的醫書挂在各地書行售賣了”
“這能賣得出去?”
周尤清道:“笑話,連續十年蟬聯暢銷書排行榜前三”
“不會被打嗎?”
周尤清将書合上,指着封面上的一行小字讓他看,重深看去,只見上面寫着,‘此書晦澀難懂,請謹慎購買,一經售出概不退貨’
重深服氣了,贊了一句,“你師傅真厲害”
周尤清傲嬌的哼了一句,繼續翻書了。
快到護國山莊的時候,周尤清突然驚呼了一句,“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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