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揚州3
揚州3
安世子面目猙獰抓着自己血淋淋的手:“你是誰?知不知道我是誰?你要是敢動我……”
商椴眼睛一眯, 一把捏住捏住他受傷的手,用力一擠,鮮血榨汁一樣往下流, 安世子痛得翻着白眼慘叫起來。
“我再問一遍,你剛剛哪只手動過她!”
“商公子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霍彥明帶着一群人趕了上來,其中還有個極美麗的女子。
今天是揚州織造宴請,就在前面不遠的酒樓, 特邀了卿芳樓花魁季娘子來作陪。本來一群人已經到了酒樓前,還沒來得及進門, 就聽到不遠處一陣喧嚣吵鬧。
這樣熱鬧的大街上時不時有人鬧事鬧矛盾也正常,但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那看着像是安世子,怎麽抓着一個丫鬟不放呢?”
衆人一聽安世子,便停下來多看兩眼,季娘子還道了一句:“奴家還是先進去,今日正是推了他的邀約才來, 倘若被看見就麻煩了。只是那丫鬟看着不像本地人, 大人們還是管管吧!”
商椴一聽, 擡頭看了一眼,剛剛還閑适清淡的他立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渾身緊繃冒着寒氣對季娘子道:“抱歉,借發簪一用。”
也不等人答應, 直接抽下她鬓邊一支玉簪, 腳下輕點,飛身而至将玉簪刺入安世子手心。
衆人都驚呆了, 又怕商椴下手沒輕重真把世子打死可就天塌了,只得緊随其後跟上來。
“商公子手下留情!這是闵王世子, 王爺最疼的小兒子,有話咱們好好說,好好說。”霍彥明已經顧不得禮節,直接拉住了商椴。
安世子看到霍彥明立刻活了過來,大叫着:“老霍,你今天要不剝了他的皮,我就一把火将你府衙燒個幹淨。”
霍彥明急得什麽似的:“哎呀世子爺你就少說兩句,這位是弦光公子商椴,奉四皇子命來咱們揚州查案的,您不看我的面子,也顧及一下商閣老,快別說了。”
安世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道:“什麽狗屁弦光公子,他商家算個什麽東西,還不是聖上的一條狗,我今天……”
咔!又是一聲凄厲慘叫,安世子一只手被生生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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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椴再不理會其他人,直接問扶杳:“他哪只手碰了你?”
扶杳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吓得結巴:“沒,沒怎麽碰到,公子算了,我們走吧!”
安世子此時已經痛得口不擇言:“你個小賤人我遲早剝了你的……”
咔,另一只手也被商椴折斷,而且他沒停下,腳上一踩,再一踢,安世子兩條腿也廢了,整個人如一灘爛泥,連叫都叫不出來。
商椴松手将他扔在地上,然後擡眼掃一圈目瞪口呆的圍觀人群,包括霍彥明他們:“你們記住,我的人,若再敢動一個指頭,這就是下場。”
然後對扶杳:“我們走。”
此時此刻,扶杳只覺得心口有一團熱熱的東西,躁動得想要跳出來一般。
她快步走到商椴身邊,不太敢看他,也不敢挨太近,只盯着她剛剛拉過的衣袖,心裏很想再次拉上去。
“公子,等等!”伴随着一個十分溫婉的聲音,季娘子走了過來。
她從旁邊丫鬟手上拿過一件粉色刺繡鬥篷遞給商椴:“給這位姑娘披上吧,這許多人看着,你看她臉都紅了。放心,這是我剛剛路過成衣鋪買的,還沒穿過,不會辱沒了她。”
商椴想了想,去看扶杳一眼,見扶杳也正看着他,便将鬥篷接過來,親自給扶杳披上。
然後對季娘子道:“謝謝,你的發簪改日雙倍奉還。”
季娘子笑得嬌俏:“不值什麽,能助公子救下一個姑娘,那簪子此生足矣。”
商椴不再說什麽,帶上扶杳徑直離開。
等他們走得不見人影,這邊才亂成一團地動起來,救人的救人,清場的清場。
霍彥明早已快馬托人去王府送信,然後看一眼昏死過去的安世子,忍不住搖頭:“真是冤孽,想不到傳聞中不近女色的弦光公子,竟是這樣一個怒發沖冠為紅顏的主,真是傳言誤人啊,傳言誤人啊。”
季娘子的丫鬟趁亂将那支帶血玉簪撿了回來,看着上面一點裂痕有些不高興:“娘子,這可是上回大皇子殿下私服來揚州游玩送你的,怎麽說也價值千金,您怎麽能說不值什麽呢?反倒如今裂了,還真就一文不值了。”
季娘子看着扶杳他們離去的方向,淡淡笑道:“你不懂……”
坐到馬車上,扶杳看着滿臉寒霜的商椴,醞釀許久才小心翼翼道:“對不起公子,我不該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來。”
商椴這才将目光投向她,臉上的寒霜漸漸融化,變成一種帶着些許後怕的柔軟:“不怪你,這些天是我疏忽了。”
扶杳用力搖頭:“不怪公子,公子來這裏本就是公幹,接觸這些大人商紳都是無法避免的,我應該乖乖待在家裏等公子忙完,公子放心 ,我以後絕不會亂跑了。”
商椴自嘲地笑了笑:“你以為是公幹嗎?不過是官場的巴結逢迎罷了。”
扶杳道:“社會風氣如此,公子不必介懷,只要對咱們的案子有助益便好。只是今日得罪了安世子,後面……”
“明日起,我帶你暢游揚州。”商椴打斷她。
扶杳一愣:“那,咱們的案子怎麽辦?”
商椴微微嘆道:“反正霍大人已經說了,書生說的血書一事子虛烏有,咱們問了也是問,不如好好放松幾日,你不是說揚州很美嗎?”
扶杳不知道怎麽回答,總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想了想,問道:“那咱們就真的不管了嗎?”
商椴笑了笑:“先玩再說。”
回到宅子時天已經黑了,長明急的像熱鍋的螞蟻在院子裏團團轉。看到扶杳跟商椴一起進來,激動得差點沒沖上來:“扶姑娘,你去哪裏了。”
扶杳很少看見長明有如此失态的時候,心下愧疚:“對不起,我私自出去玩,還連累了公子。”
“好了,這件事過了不必再提,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任何時候,都不許留她一個人。”商椴道。
“是,長明謹記。”
扶杳看着他們,心下湧動起一絲此前從未有過的暖意。
晚上,扶杳進來替已睡下的商椴熄蠟燭,這是商椴的習慣,他不喜歡用油燈,房間一直都點的蠟燭。
門開着帶進來一點風,吹得燭火一跳一跳的,扶杳忍不住去看商椴。
他側躺在雙上,只在腰部以下蓋了薄薄一層被子,烏黑的頭發散開在身後,跳動的燭火給他的臉覆蓋了一層陰影,讓本就清晰的輪廓變得更為流暢,好看到讓人失神。
扶杳默默看了一會兒,本來有許許多多的疑問想要問他,比如他為什麽突然對她這麽好,難道真是因為自己當這個丫鬟當得很稱職嗎?
可看着這張臉,她突然不想問了,因為她很清楚,不會有她滿意的答案,不如就不要問吧。
扶杳側頭去吹蠟燭的時候,商椴卻睜開眼睛在看她。
一張清麗脫俗的臉,被燭光染上一層暖色後顯得那麽溫柔。
前世她吹燈後會嬉笑着鑽進被子裏,故意把冰涼的手放在他寬闊的胸膛。
“冰不冰?”
“有一點。”
“那你幫我吹吹!”
“不吹,想咬。”
“讨厭……我要睡了。”
“吃飽了再睡。”
“啊呀,公子不要了,癢。”
“那你來咬……”
“你壞。”
“被你勾的!”
“我……唔……輕點……”
燈熄後室內一片漆黑,只有淡淡月光從窗外擠進來。輕輕帶上門的扶杳沒注意到,商椴暴露在月光下的那只手,突然緊緊捏成拳。
關門出來後,扶杳看到長燈還在院子長椅上躺着,便走過去問:“你怎麽不去睡?”
長燈見是扶杳,便坐了起來:“這不是今天你的那件事讓公子不放心嗎,叫我跟長明輪流守夜呢。”
扶杳忍不住瞟一眼外面,疑惑道:“可是霍大人不是給了兩個護衛嗎?他們應該會保護我們吧?”
“呵,那哪兒是保護啊,明明是監視。”長燈無奈地笑着,“不過也好,有他們在我還能偷懶打個盹。”
扶杳皺了眉:“監視?為什麽要監視?”
“這你就得去問公子了,沒事快去睡吧,別擔心,有我跟長明在,沒人再敢欺負你!”
扶杳心下感激:“謝謝你們,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謝什麽啊,都是自己人。”長燈很無所謂的,“別放在心上。”
扶杳點點頭,想起什麽,突然問:“今天在場的那個季娘子,你認識嗎?”
“認識啊,這幾天公子吃飯她都在,怎麽了?”長燈絲毫沒注意到扶杳的樣子有些不自然。
“哦,都在啊?”怪不得他身上有胭脂味道,而且還用了她的簪子,接受她給的鬥篷。“公子,不是不近女色嗎?”
“是啊,這個季娘子賣藝不賣身的,你可別想歪了。”
扶杳臉一紅:“我不是說這個,可你之前說過,公子對女人不感興趣,怎麽偏偏每次吃飯都要她陪呢?”
長燈笑起來:“那我也不知道啊,可能看她長得漂亮吧。”
完了還用力點點頭:“對,她漂亮,公子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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