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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裝吧你就。”陸烨明顯不信笑着打趣:“不太熟人知道你是誰?”

說到這,陳惟朔煩躁的抓了下頭發:“我照片不在那挂着呢。”

因為那檔事,現在為止照片還沒撤下來。不少專業課老師也知道了他,回回上課點名。

陸烨很損的笑兩聲:“你這是福還是禍啊。”

被老師記住,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尤其是新生剛開學的時候。

陳惟朔沒說話,懶懶地斜睨了他一眼。

但不得不說,他被老師關照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為這件事。

兩人說着起身朝外面走去,剛出教室便瞧見空曠的走廊只有女生正離去的身影。

女生膚色本久偏白,此時她正背對着陽光,散在腦後的長發随着步調微微晃動,周遭灑下的光暈将眼前一切顯得都不太真實。

像是虛幻。

一旁陸烨瞧見眼前這一幕,剛想開口叫住,可話音還沒來及說出,女生人影便在旋梯出消失。

“走的還挺快。”他忍不住小聲吐槽着。

陳惟朔淡淡收回目光,唇角若有所思地勾起:“老張那你去嗎?”

“我不去。”陸烨直搖頭:“我可不想三天兩頭往那邊跑。”

他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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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陸烨又問:“今兒下午選課,教練想讓你選排球。”

男人眉心微蹙:“什麽時候說的?”

“昨天。”陸烨想了想,道:“就你去辦公室的時候,怎麽樣,選嗎?”

陳惟朔沒猶豫:“不選。”

從軍訓的時候那幫人不知道哪來的消息,說陳惟朔高中練排球的,那時就一直說讓他進社團打比賽,選課也選這個。

當時他早就聽說過陳惟朔這個名號,跟他也不算熟,但以這哥雖然面上看着很好說話,其實一點也不慣着別人,不用想就知道會拒絕,只不過是直接和拐彎抹角的區別。

陸烨早已料到:“那行,我見他跟他說一聲,不過你也想好措辭,人畢竟是教練。”

-

正午的天格外炎熱,懸挂的烈陽直直照着大地,只是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便感到皮膚烘烤的發燙。

下午沒課,程纾吃完飯回宿舍的時候其他人還沒有回來。

整理好因早起而雜亂的桌面,她站起來環顧一周,眼睛仍是酸脹,便上前拉上窗簾躺床上睡個回籠覺。

明明很困,可當身體碰到床面雙眼閉上的時候,總是止不住亂想。

尤其是他忽然的那句程纾二字,雖然自己沒來得及回複。

想到這,程纾翻着身,面對白花花的牆壁,唇瓣緊抿,不禁開始回想起之前。

之前是什麽樣子?

毫無交集。

就算有,他也不會有印象。

只是不知是為什麽,她卻覺得快要趕上他的身影,直覺很猛烈。

随着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她睡得并不舒服,腦海中的夢境不斷分割,直到一些離奇的畫面浮現,她也随着驚醒。

她緩緩睜開雙眼,指尖和睡前一樣,仍是緊緊纏繞着耳機線。

小幅度晃動舒緩着手指,身體感觀逐漸回籠,這才發現宿舍不似之前那般的寂靜,總有極小微弱的聲音時而傳來。

指尖輕點屏幕,她本想着看一眼時間,可屏幕剛亮起一旁楊昕發現了她:“你醒了?”

程纾撐着身子緩緩坐了起來,慢吞吞地“嗯”了聲。

“那我開燈咯。”曲夏如聽到這邊動靜,蹦跶地跑到開關前摁了下去,随後也将一旁小燈順勢關掉。

白熾燈格外刺眼,她半睜着眼想要适應,這才發現宿舍人都在場。

程纾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輕聲問:“你們回來很久了嗎?”

“沒多久,不到半小時。”曲夏如拿着一包零食說着走過來,問:“你昨天幾點睡得?我害怕我們回來吵醒你呢,誰知道你睡那麽沉。”

“不到一點。”她如實說:“做夢了,睡得不太舒服。”

今天下午也是。

曲夏如似有若無地點頭,餘光瞄了眼時間,提醒道:“快下來吧,等會到五點還要搶課。”

程纾點頭輕聲道謝,這才發現她下午幾乎睡了将近三個小時,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晚上又要失眠的錯覺。

時間算不上早,此時室友都做好了準備搶課的準備,她瞧着還有将近十五分鐘,便快速去洗漱了下也加入了室友隊伍。

那麽多人用一個網絡同時搶課,她們幾人甚至連選課系統都加載不出來。

又過了會兒,随着曲夏如的網絡慢慢好了起來,她們幾人也陸續開始。

熱門的課基本被選完了,程纾選了幾門課之後,在選體育那欄最終還是點了排球。

“完蛋了,我體育選了體操。”楊昕哀嚎着,對這門課極其不滿意。

軍訓的時候她們幾人早查過攻略,學長學姐幾乎都勸說不要選體操,尤其是運動神經不好的人,不然很容易挂科。

此時幾人聽到這一句,不禁露出同情的神情。

曲夏如問:“不是還有羽毛球和排球嗎?你怎麽選體操了?”

“我點錯了。”楊昕似乎氣的不行,直接将電腦屏幕狠狠摁了下去。

見狀,曲夏如也識趣兒地沒再說什麽。

楊昕這個人平日裏很好相處,但一旦碰上任何不合她意的事情就會像剛剛這般。起初她們幾人還會試着安慰,可有一次楊昕直接把氣撒曲夏如身上,那天晚上把曲夏如氣的半死,從那天之後她們兩人平日裏該玩還是玩,只是在生氣的時候會刻意避開。

“又生氣了。”她小聲嘀咕着,又側頭問:“纾纾,你選了什麽?”

聽到這個名字,程纾先是愣了秒,随後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

她糾結了片刻,還是說道:“選了排球。”

“啊?可我聽說排球練起來胳膊會很疼。”曲夏如搖頭撇着嘴角:“算了,我還是選太極拳吧,反正選修課我們在一起。”

她第一次接觸排球,是在高二的某個夏天。

寧城地處偏南,學生基本從小都會接觸排球,每年也都會有各種各樣比賽。但程纾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也沒去主動練過。

直到有一天,她在巷子拐角處偶然遇見了陳惟朔,陽光散落,少年微弓着背斜長的背影讓她記了好久好久。

少女春心萌動,自然會從各種地方打聽。

當她知道兩個人不是同一個學校的時候心已經死了一半,更別說受女生歡迎。

但喜歡一個人,總是沒法控制。

知道他打排球很厲害,那年夏天她興起拿着表妹的排球墊球,只一下,便砸了自己鼻子。之後的幾天,從沒鍛煉過的胳膊也變得格外酸脹。

但可能她對這項運動真沒細胞,偷偷練了許久,卻沒一點長進

程纾輕點着頭:“沒鍛煉過胳膊會受不了。”

曲夏如聽到這句,頓時更加堅信選太極拳。不過,她還是好奇:“那你之前也練排球嗎。”說着,她上下打量着:“看你這小身板也不像啊。”

從入學那天她就注意到程纾了,她不屬于那種明豔的長相,但無論是身上的氣質還是面貌,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像是夏日山間清澈流水,波光瑩瑩,卻又不起眼。

程纾輕笑,搖頭解釋:“算是比較感興趣。”

-

選課結束之後便開始安排上課,程纾和曲夏如為了湊學分,兩人又額外選了一節戀愛心理學。

這節課算是在學校內比較火的課程,情窦初開的年紀,再加上老師講課诙諧引人,單是在一旁旁聽的學生便有很多。

許是老師知道每年都有那麽多學生搶她的課,今年額外多放了幾個名額。而她們兩個不知道踩了什麽運,網卡成那樣竟然也搶到了。

但她們還是低估了這位老師的吸引力,等到教室的時候幾乎已經虛無坐席,只剩角落零散幾個位置。

程纾站在原地環視一圈,擡手指了下牆角旁的位置:“那邊有兩個。”

“行。”曲夏如點頭,推着她後背朝那個方向走去。

此時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十多分鐘,此時老師講臺邊圍了不少人在閑聊。

程纾剛坐下便拿了一本書随便看着,可一頁還沒看完,一旁曲夏如突然伸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曲夏如力道不小,隐隐疼痛感瞬間傳來。

她強忍吃痛,小幅度掙紮着,提醒道:“夏夏。”

曲夏如反應過來連忙揉了兩下,指着另一邊壓低聲音道:“我看見陳惟朔了,這也太巧了吧?”

聽到熟悉的名字,程纾下意識擡頭望去。

鬧哄哄的人群,男人身子懶散斜靠後仰,寬松的衣服在陰暗處顯得有些皺,像是起的急随便拽了件衣服套在身上。

他坐姿随意,微側着身子聽着旁人講話,時不時搭腔失笑。

學校裏知道他的人不少,本就惹眼的他,在此刻封閉密集的空間內,倒像個焦點。

“怎麽我們班就沒有這種品相的男生呢?”曲夏如喋喋不休:“這個位置選的好,纾纾,我喜歡。”

程纾小聲“啊”了聲,眼神閃過一絲慌亂,解釋道:“開始沒看到他。”

如果開始就看到了他,她恐怕不會選這個位置。

曲夏如一副我都懂的眼神,接着岔開話題聊了幾句,便低頭玩手機去了。

教室燥亂,周遭刻意壓低的聲音宛如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

程纾挺了挺腰背,繼續低頭翻看着書。可沒看兩行,耳邊總傳來不遠處的談話聲。

人總是這樣,格外注意某個人時,盡管之間隔着距離,但仍是能聽見他發出的聲音。

陸烨斜眸瞧着一旁犯困的好友,問:“真沒選?”

盡管知道事已成定局,他還是沒死心的問着。

他想着抱點希望,萬一這個人不想他受難為念兄弟情為他選了呢?這可說不準。

但這一切,只是想想。

陳惟朔揉捏着眼皮,面露煩躁:“沒。”

金融大一課雖不多,可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不想整天都泡排球館,太累。

撐起的嘴角收起,陸烨整個人癱坐在凳子上:“完蛋了,教練那邊我怎麽交待。”

“我不想選跟你有什麽關系。”陳惟朔微蹙着眉心,側眸瞧着好友演戲。

指尖無所事事地把玩着手機,随後,他低眸道:“教練那邊我去說,你別管了。”

“成交。”陸烨沒有考慮,立馬爽快應下,又思量着:“估計就這兩天了,你準備準備,咱教練那架勢你可是知道的。”

陳惟朔輕扯着唇角:“我知道。”

他這人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再加上排球打的好,想來教練也不會再說什麽。

見狀,陸烨起身笑嘻嘻地拿過好友放置在桌面的煙盒:“那我完全不管了。”說着,他低頭打量着煙盒,敲打着桌面:“哎,今兒早上找你那個程纾,還記得嗎?”

聽到自己名字,程纾懸着的心像似提到了嗓子眼那般。

可再想聽下去時,上課鈴正好打響。

望着對方口型,她盯着看了會兒,接着又想起了什麽,垂下眸克制自己放松下來。

也是這一刻,才發現書角早已被自己攥的皺巴巴,她緊抿着唇默默撫平。

手上動作停止,陳惟朔擡眸:“怎麽?”

“人是不是也喜歡你?我看的真真地,人姑娘跟你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直視你。”陸烨語氣激動:“人緊張那勁兒,一看就是。”

腦海中浮現出女孩當時模糊的樣子,他也記不清了。

随後,搖頭:“別亂說。”

“行行行,我亂說。”陸烨嘴巴不停地嘀咕:“也是你們不太熟,不然好姑娘真白瞎了。”

程纾。

他認識她。

早在高中他便見過她。嘈雜的巷子裏,小姑娘不受影響似乎在寫着什麽,好像始終靜靜的。林老師看到這一幕,一直到吃飯結束都在誇這個女生,從初中到高一,說了個遍。

陳惟朔低斂着眼睑,腦海中不禁又想起前幾天女生模糊的身影。

不太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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