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認錯學長第四十五天

認錯學長第四十五天

江祁應怎麽又多了一個？

江祁稚和季迎同時看向此時被郁純抱着, 面無波動的顧禾，陷入了沉默。

如果他們沒有聽錯的話，郁純确實叫的是“阿應”, 不是“阿禾”或者“阿顧”吧？

他們從沒想過郁純和顧禾會是這種親昵的關系。

季迎和江祁稚的視線再度落在了郁純環住顧禾的模樣。

他們像是很熟悉。

很親昵。

季迎掃過去的冰冷的視線莫名夾帶了些許酸意。

季迎的視線落在郁純細瘦的手臂上, 他死死盯着被郁純抱住的顧禾。

他承認，他确實妒忌了。

之前妒忌江祁應。

之後妒忌顧禾。

每一個待在郁純身邊, 跟郁純格外親昵，甚至親昵過自己的人, 季迎都控制不住上去, 想要将其拆散。

他想那個被抱着的是他。

季迎第一次有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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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沒有機會去思考, 一個學長陡然對一個小學弟抱有這樣的念頭。甚至想要拆散他跟其他學長的接觸, 想要占有他的欲望究竟對不對。

季迎只是下意識将視線落在了江祁稚的身上。

視線裏, 江祁稚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不知怎的，季迎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他總覺得, 想要靠近學弟的競争對手越來越多了。

季迎不出手不行了。

他悄無聲息看着靠近小學弟的顧禾。

現在還不是動的好時機。

季迎還在思考, 他和其他人所有的視線都焦距在郁純身上, 完全沒有察覺身後已經離開的人。

更沒察覺，那個離開的人是江祁應。

江祁應疏冷的視線輕掃上不遠處的顧禾。

視線裏, 顧禾的表情極為游刃有餘。

明明顧禾剛剛請完病假回來, 卻像是早已熟悉郁純的情況一般, 游刃有餘。

江祁應将這一切看在眼底。

隐去了衆人的視線以內。

*

只留下了衆人将視線落在郁純身上的空間。

“麻煩阿應學長了。”郁純溫潤柔柔的聲音在耳邊漾開, 他明亮的眼睛明明一直盯着顧禾, 卻一直在叫着江祁應的名字。

“沒事。”顧禾起初有些詫異郁純對江祁應的親昵，很快嘴角微勾了一下, “最近不安全，我送你。”

顧禾并不介意郁純的認錯人, 只是極其溫柔地看着郁純。

郁純被他看着，極其乖巧地點了點頭。

卻在恍惚察覺什麽之後，明亮的眼神蒙上了些許不安。

郁純很不安，不安的是怕自己會給顧禾添麻煩。

他掃着顧禾，太專注了，完全沒意識到此時看着眼前畫面下意識倒吸一口氣的同學們。

同班：他們怎麽沒聽說顧哥改名叫阿應了？

他們前腳才接受了江祁應在靠近郁純，和郁純很好的信息。甚至在郁純喊出阿應的時候，不少人都在腦海裏浮現了江祁應那張冰冷的臉。

誰想無比期待的畫面陡然更換，換成了——顧禾？

他們左看看，右看看，又像是季迎和江祁稚一樣，互相對視了許久。怎麽也沒能想明白，就看着郁純被顧禾輕易地帶走了。

其實，他們也相信顧禾。

他們知道顧禾不會傷害郁純，亦或者欺負郁純。

但……

顧禾體型纖瘦，真得能保護郁純嗎？

幾乎頃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朝着兩人看去，留下了擔憂的眼神。

就算不是江祁應，是季迎也行啊。

衆人左看看，又看看，下意識互換了一個眼神。

雖然沒有直接言說，但彼此都知道了彼此的意思：繼續跟着兩人，保護郁純。

衆人的行動很快，說繼續就繼續。

他們壓抑着自己的表現，盡可能不讓兩人發現他們跟蹤的事情。

卻完全不知，此時的顧禾反手牽住了郁純，視線悄然落在了衆人身上，轉瞬別過。

顧禾早就發現了他們的異常，顧禾不介意他們跟着。

甚至他不止不介意郁純的同學。

顧禾視線悄然轉向此時躲在走廊角落的兩人。

嘴角微勾。

還有季迎和江祁稚。

顧禾笑意更深，抓住郁純的手更近了一些。

寬大的手掌盡數将郁純些許冰涼的手指包裹。

郁純有些不适應。

他的臉頰有些發紅，下意識想要朝着學長方向看去的頭縮了縮。

陡然的接觸讓他很不适應。

這并不是針對學長……

而是，

郁純跟誰突然這麽親密接觸……

都沒有過。

郁純下意識別開了視線，纖長的睫羽在走廊的光源上，渲染上點點的光暈，連漂亮的眼尾都暈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色。

偏偏握緊郁純的顧禾像是完全不知道郁純的脫逃意思，反而悄無聲息将視線落在郁純身上。

顧禾嘴角悄然勾起，視線裏郁純通紅的小臉映入眼簾，他卻并不打算放過對方，翻到裝作故作不知似的，下意識身體湊近了一些。

郁純也太單純了。

顧禾像是抓到了一件新鮮的玩具，不由湊近了一些，再湊近了一些。

直至似有若無的肩膀相蹭，他看見了郁純窘迫通紅的臉頰，面露愉悅，下意識輕笑，勾了勾耳尾略長的發。

被撩撥的郁純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已經被顧禾盯上了。

他整個人都小心翼翼的。

麻煩學長教學。

麻煩學長送回家。

郁純已經麻煩了學長太多事情，他不敢反應過大，他怕學長因此生氣，将他甩在半路上。

想象中，校霸和小混混恐怖欺淩的畫面浮現，郁純下意識淺淺屏住了呼吸，甚至依賴似的朝着顧禾的方向靠近。

顧禾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氣。

顧禾都沒察覺自己前腳還在撩撥，後腳愈發發紅的臉頰。

郁純下意識淺淺屏住呼吸。

他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郁純的意識都像是被剝奪了，他甚至沒有察覺背後商量一致還是打算偷偷跟上的衆人。

“謝謝學長。”郁純再次感謝，他很詞窮，社恐發作，讓他無論如何說出話的都極難自然，但他還是覺得，他真心想要跟學長說道謝。

他的道謝脫口而出。

顧禾卻輕笑，十分自然的勾手附身，将郁純拉進了懷裏，“跟我還這麽客氣？”

陡然輕笑的嗓音在郁純的耳廓邁開，夾雜着很清爽的味道，不由讓郁純放下了幾分懸着的緊張感。

郁純下意識想到，學長似乎很喜歡香水，學長似乎會嘗試用很多種不同的香水。

他聞到過很多款，學長今天用的這款香水聞起來像是汽水的味道有些發甜，雖然也很好聞，但郁純還是更習慣學長身上時不時帶着的薄荷味道。

郁純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學長說他跟他也需要這麽客氣話題他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回答對不合适。

回答不對也不合适。

郁純很為難。

他埋着頭有些窘迫的樣子似乎被顧禾看穿，顧禾也沒有繼續為難，反倒是悄然隐去地了輕笑，将握住的郁純手指握得更深了一些。

“……”郁純的臉頰更紅了一些。

郁純一直沒有說話，他埋着頭，細軟的發絲落在了白淨的額頭上，卻并沒覺得找不到話題可聊的事情會顯得特別窘迫。

身旁的學長似乎有一種魔力，只是跟在他的身邊，就沒有太多的顧慮與不适。

郁純逐漸放松了些許。

*

郁純和學長是走路回去的。

車流湧動，咕嚕咕嚕車輪滾動的聲音以及路邊兩旁學生打鬧的聲音拂過耳旁。這種場景明明見慣不慣，但郁純卻極少在這種匆忙中，與人一起回家。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和學長有這麽多接觸了呢……

郁純有些晃神。

雲港十一中的附近開着一家幼兒園，一家小學。小學下午放學的時間頗早，但即使到了高中下課放學的時間裏，郁純也還是看到了在道路兩旁打鬧的小學生。

放學時間撞上下班時間，雲港路的車輛格外的多。

嗖嗖嗖——

電動車，自行車，私家車在道路中匆匆穿梭。

郁純被顧禾護在道路的內測，他被牽着過馬路。

“滴滴滴”焦躁的鳴笛聲在耳畔響起，給平時平靜的道路憑空渲染了幾分焦躁。

郁純沒有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甚至說，他不是不想關注，而是沒有力氣去關注了。

他的手被學長緊緊扣着。

十指相扣的動作太過暧昧，郁純不太适應，又說不出話，只能悄聲隐藏着內心撲通直跳的緊張感。

郁純下意識向後縮，學長卻像是毫無察覺似得又靠近了一些。

學長握住他手的動作更近了。

郁純的臉頰更紅了幾分。

與人接觸的每一秒，都讓他忍不住的心髒發跳。

一種有些恐懼不安的心跳。

生怕做錯一點，就會被甩在路上的不安緊張。

郁純下意識縮了縮腦袋。

他雖然沒有去看學長的表情，卻總覺得學長的表情笑盈盈的。

和之前冷漠不同。

郁純想，學長今天心情或許不錯。

他太小心翼翼了，乖乖埋着頭的動作全然将自己縮起來，完全沒有察覺學長玩味的表情，更沒察覺學長玩味的表情陡然變得溫柔。

那一刻，學長的眼神盡數都在他身上。

匆匆的車流流過。

一切正常。

除了……

一輛車沖出來得太突然。

“滴滴滴滴！！！”

“滴滴滴！”

強烈的鳴笛聲刺耳。

郁純甚至感覺自己的鼓膜都在一刻被刺耳的噪音穿透了。

他還沒回神。

轉頭看向車輛動作，猛地讓他下意識縮了縮眼睛。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

一向膽小自保的他下意識一個大力，推開了更為高個子的學長。

？

郁純根本沒有看到學長被猛地推開時，陡然看着他的恍惚眼神。

？？

更沒看到被推開的學長，陡然愣神的樣子。

學長眼睜睜看着郁純推開自己後，孤零零跌倒在地面的畫面……恍然縮了縮瞳孔。

也不知道一向游刃有餘的學長發了什麽瘋，一向保證自己安全的他竟然不管不顧，完全忘記了周身的車輛，忽視了焦躁的鳴笛聲。

“滴滴滴！”

“滴滴滴滴！！”

刺耳的聲音響起。

顧禾根本不管不顧周遭的車輛，他眼底只有郁純，他快速沖過人群，一把抱住了郁純。

“……”

那一刻。

顧禾第一次察覺了落失感。

落實感在胸口湧動，顧禾太急了完全沒察覺自己抱緊郁純的動作緊了許多。

透不過氣。

顧禾根本沒看到郁純完全被顧禾突然抱住吓到的表情。

顧禾心跳都驟停。

他一向惜命。

可剛剛，他甚至覺得，剛剛站在馬路中間的應該是自己。

“還，”顧禾的喉嚨像是倏然被抽走了所有的聲音。

沙啞的嗓音隐隐作痛，顧禾完全發不出聲音。

他甚至顧不上一貫的幹淨，下意識半跪在地上，“還好嗎？”

顧禾的嗓音喑啞。

明明車沒有撞上，他還是先郁純開口之前，慌張查看起了郁純的傷勢。

好像生怕耽誤傷勢一刻時。

“還好嗎？”顧禾明明說話有些發痛，嗓音有些喑啞，卻還是急急躁躁查看着郁純的情況，生怕他蹭上一丁點的傷勢。

“有沒有哪裏痛？我抱你去醫院。”顧禾都沒察覺自己在說什麽，更沒看到郁純聽到這句話陡然呆滞的小臉。

太……

太誇張了……

郁純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整個人僵持在原地。

所有的車都在此刻停着。

司機有些後怕，他剛剛有些快，根本沒看到要綠燈。直接一個紅燈沖過來了。

完全沒想到差點裝着孩子。

他整個人坐在車上，剛剛學會開車，讓他處理這種情況有些失措。

還好顧禾沒有搭理他，他全然都在郁純身上。

學長一把拽住了郁純細瘦的手腕。

學長的動作很輕，可輕得很強硬，強硬的還是蹭上了一抹紅。

學長不容他掙脫的動作，襯着驟然冰冷的神情，讓郁純有些害怕。郁純的頭發絲都經不住随着纖瘦的身體顫動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

他覺得學長有些生氣了……

“學，”郁純不敢說話。

學長似乎太急了，根本沒有聽清他的聲音。

他還沒說完，就被學長陡然抓住了手臂。

嗚嗚嗚。

郁純眼睛都吓紅了。

又是抓手腕。

又是抓手臂。

學長不會要發脾氣打他吧。

郁純下意識閉上眼睛，他的眼睛閉得死死地，好似只要比大家眼睛閉得都緊，他就能逃脫被打一般。

他實在太緊張了。

整個人都像是受驚的小鹿似的渾身發抖。

完全不想，緊閉眼睛後，他的身體陡然懸空。

突然被公主抱一樣的動作太突然，郁純感覺自己被護在了胸口，離開了馬路。

司機生怕出點事，他怕擔上肇事逃逸，連忙停靠車，跟着兩人走去。

司機實在太害怕了。

對方不敢說話，他不敢說一句。

完全不想板着臉的顧禾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悶着生，輕柔将郁純放在椅子上，查看着郁純的情況。

郁純感知到了椅子的存在，可他還是沒敢睜開眼睛，查看學長可能生氣的現狀。

他感覺周圍的氣壓都陡然降臨了。

郁純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

他甚至感覺吸來的都是涼氣。

……

郁純顫抖更厲害了。

他根本不知道，就是這細微的發顫，把顧禾弄得神情更冰冷，司機更害怕了。

司機不斷地在內心複盤：他好像……也沒撞着這孩子啊。

郁純整個人縮在椅子的角落。

他閉着眼睛，學長卻依舊再靠近。

學長的手掌太寬大了，仔仔細細的檢查，像是生怕有一點的損傷，都能留下後遺症似的，引得四下屏息凝視，經不住懸着一刻咚咚直跳的心，觀察着顧禾的動作。

郁純感覺他的手臂被學長摸來摸去……

肩膀……

臉頰……

後腦勺……

還有陡然被懸空拽起的腿……

太癢了……

與人接觸的感覺極其不适。

郁純渾身都在發顫，他實在受不住，漂亮透粉的手指頃刻之間，攔住了學長撩開褲腿的動作。

細瘦的腳踝露出。

郁純的眼尾紅紅的，毫無察覺自己澄澈的眼睛與顧禾對視的時候，近似撒嬌：“學長……”

郁純盯着學長冰冷的神情，有些害怕，害怕的語氣極小，小到自己都險些聽不清，“你生氣了嗎？”

“……”顧禾完全不知道郁純為什麽會這樣。

“我沒有。”顧禾還在沉思，卻還是第一時間回複了郁純。

誰想，偏偏沒有眼力勁的司機打斷：“小同學沒事吧？沒事叔叔就走了。”

司機是十分忐忑說出口的，哪想顧禾壓根不理他，只是全然看着郁純，詢問：“有哪裏傷到了嗎？”

郁純被顧禾陡然盯着的眼神吓得有些恍惚。

他反複想，自己是不是在剛剛推倒學長的時候，把學長推傷了，導致學長現在有些生氣？

郁純沒有回答。

司機繼續開口：“小同……”

哪想司機還沒說話，顧禾轉頭投向司機的表情倏然變冷。

恍然間。

衆人只聽到了顧禾冰冷如刀的嗓音。

“閉嘴。”

“他少一根頭發，我讓你破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