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認錯學長第四十九天

認錯學長第四十九天

“別去找別人……”

郁純突然被扣住了。

偌大的書店裏, 郁純被陌生的男生拽到了角落裏，他卻并不知道男生的身份。

郁純恍惚擡了頭。

他看不清男生的臉，白淨的手腕卻被男生扣在了牆上, 男生似乎很在乎他, 但是郁純無論如何都無法察覺這個人的身份

他朝着男生看去，不知怎的, 并不覺得突然而來出現的男生讓人恐懼。

反而有幾分莫名的熟悉。

郁純将男生的校服外衫入目，明明是和他同款的校服, 卻因為男生冰冷的氣場過于強大, 郁純覺得熟悉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的特別, 特別到, 莫名感覺男生周身有一股威懾力, 甚至感覺自己被陡然罩入了冰窖裏。

有熟悉，又有一種天生的生懼。

郁純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原本就寬大了幾碼的校服将他單薄的身體罩着, 顯得更脆弱易碎了。

“我送你回去。”男生的手掌很寬大, 一把罩住了郁純的手腕。

似乎是察覺到了郁純的怯怯, 他冰冷的語氣難得放柔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送回去？

郁純站在原地還沒回神, 就見男生像是意識到了他要問什麽似的, 舉起了校牌。

“江祁應。”江祁應完全沒想過自己有一天, 會用校牌證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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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是不帶的。

但,

江祁應昨天在校霸嘴裏, 聽到了郁純臉盲的事情。

江祁應不知道郁純之前經歷過什麽。

為什麽隐瞞這件事。

但江祁應還是配合了郁純，“我是江祁應, 我送你回去。”

江祁應看着郁純那種好似在看，“我是警察, 這是我的身份證件，請你告訴我案件全部”的模樣，嘴角微抿，複盤起了自己的面色是不是太讓人害怕。

江祁應收斂了半分。

江祁應看着怔神在原地的郁純，看着郁純明顯露出了這是江祁應，剛剛是誰的疑惑。

江祁應輕掃了一眼早已消失的顧禾，不願再提。卻特地轉過頭，提醒郁純：“以後沒有校牌，誰也別信。”

郁純就是太單純才被那些壞男生騙。

江祁應腦海裏下意識浮現了季迎和顧禾的臉。

……

“走吧。”江祁應的話很少。

郁純怔怔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

他總覺得。

學長好像不希望他跟別人在一起？

郁純下意識将這一抹察覺偷偷記在了心底。

*

次日。

雲港十一中的交流聲傳來，郁純完全沒想到自己提着試題，走在走廊還在困惑，反手就被人抱住，拽到了角落裏。

郁純忍不住發抖。

轉頭卻撞上了比自己高了一頭的男生。

“學，學長……”郁純不知道怎麽叫出聲。

“又有不會的題了？”季迎本來不開心，但他沒想到在走廊裏撞上了郁純，心情瞬間好了。

畢竟，他的小學弟太好懂了。

即使是他這種不太會看臉色的人，都能輕松從郁純提着試題，主動跑到高三班級徘徊的樣子中斷定出，郁純是來找他的。

季迎的下颌都揚起了幾分。

季迎根本沒察覺自己已然熟稔順手拿過試題的動作，也沒察覺自己已經下意識查看試題的難度。

“不錯啊，最近的題目都上難度了，你的學習成績真的進步了不少。”

他本來對教授學習這件事毫無興趣。

完全沒想到，郁純把他教授的題目都做會了這件事這麽有成就感。

他一把勾着還沒說完話的小學弟，一邊看着試題，将小學弟拐入了教室，“這道題很簡單，你過來，我仔細跟你講。”

季迎是有私心的。

江祁應不在班裏，他可以好好跟郁純相處。

季迎心情不錯，他絲毫不介意教室裏別人的矚目，大大咧咧就将郁純帶進了自己的班級。

反倒是郁純，陡然被一群人的目光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郁純下意識埋頭，季迎似是也看到郁純的不好意思，但他像是鋼鐵直男似的，即使看到了郁純的不好意思，也沒想到郁純的不好意思是希望和他保持距離。

反倒嘴角勾起，以為自家小學弟想要依賴他似的，一把把郁純抱入懷裏。

郁純小小的，擁入懷抱後，季迎不知道為什麽，心跳加快了些許。

連手指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動手動腳，捏了捏小學弟寬大的衣衫。

好細。

隔着薄薄的衣料，季迎感受到了郁純的細腰，像是樹幹似的，一握就斷的樣子實在脆弱，季迎有些不想撒手，只是淺淺嗅這小學弟身上的淺香，有意無意的湊近了些許。

季迎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小學弟離得太近明明是他的操作，他卻反而窘迫了些許。落在小學弟身上的眼睛移都移不開，他哪裏還有心思看試題啊。

試題哪有小學弟好看？

季迎活了十八年，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男生。

季迎巴不得天天抱着，天天粘着。

哪裏還有心思看着這些題目？

可季迎是學長。

小學弟一心好學，他是小學弟的好學長，他要給小學弟做出能被信任的樣子，小學弟才會再來找他，而不是找其他學長，那些臭男人！

季迎想到了顧禾，想到了江祁稚和江祁應，面色冷了幾分。

有了這三人在背後随時偷小學弟，季迎只能克制克制再克制，努力板着臉，将視線從小學弟身上移開，轉移到枯燥的題目上。

完全不知道，此時被抱在懷裏的郁純，面對衆人的目光，更窘迫了。

郁純怯怯地掃了掃學長。

也……沒看到校牌。

這裏是高三一班。

理科班。

應該是江祁應的班？

這是江祁應學長？

郁純拿捏不準……

昨天學長說過要看校牌的話歷歷在目，郁純不敢違背。

他太窘迫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來。

郁純怯怯開口：“學長，你，你的校牌呢？”

季迎愣了一下，沒料到郁純會突然問這件事。

他有些開心。

小學弟終于要确認他身份了？

他揚笑，大大咧咧就要在背包裏扯校牌。

卻不想，還沒抽出來，他就聽到了郁純極其小的聲音：“還好學長帶了……學長不是說，以後都要看校牌的嗎？”

難道每次都要他确認嗎？

郁純有些失神，完全沒察覺此時已經抽出藍色校牌帶子，卻悄然塞回背包的動作。

季迎後背發寒。

好險。

差點就被發現了。

季迎剛想松口氣，懸在半空的氣陡然在撞上郁純後，下意識屏住呼吸，“沒，沒帶呢。”

他季迎好好做人十八年……怎麽……今天撒點小謊，這麽心虛？

季迎手指下意識撓了撓後腦勺。

郁純卻看着他，滿眼疑惑，“江祁應？”

明明說好了一定要看校牌的。

季迎有些窘迫，拿了自己家裏的狗出來堵借口：“被狗叼走了。”

郁純下意識低頭。

季迎不放心又塞了塞背包。

郁純歪頭，他怎麽有點不信呢？

他朝着季迎的方向看去。

季迎卻伺機把他抱得更近了，“狗跑得太快了，沒辦法嘛，我也不是想違背我們的約定的，對不起了，小學弟。”

“沒，沒事。”本來就是學長提議的，學長都不在意，郁純怎麽會在意呢。

況且……

周圍的視線更灼灼了。

郁純有些坐立不安。

他埋着頭，等着學長寫完試題的動作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心口上亂爬。

等到季迎終于寫完，郁純幾乎是拿着試題落荒而逃的。

郁純臉頰都紅透了，完全沒有看清背後走廊裏，傳來的一道冰冷視線，從他的身上，悄然轉移到了季迎身上。

*

放學時，郁純的習題冊又遇到了問題。

今天剛找過學長，放了學更不好找了。

等到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郁純才小心翼翼拍了題目。

郁純本來想在網上問問學長的，沒想剛拍完，就在走廊裏聽到了“學神”的名字。

？

這麽幸運？

學校裏這麽多人，他能在放學時間聽到學長的名字？

郁純蹭得一下在桌子上站了起來，他扯着包，急急忙忙就朝着走廊沖刺。

他生怕因此錯過了學長。

郁純跑得比中考體側還要快！

一直等看到盡頭的人影，繃緊的小臉才舒緩下來。

學長還在！

這個時候攔下剛剛好！！

郁純跑得飛快，走廊前面只有一個人格外高。

郁純認不出學長，但知道江祁應的身形在人堆裏也是特別高的類型。

郁純朝着學長的方向跑去。

“江學神，還得靠你了。”學長身邊的男聲調侃。

郁純眼睛都亮了。

高個子。

學神。

江學神！

穩了穩了穩了！！

這就是江祁應學長。

“你可真是學神，我看江，”搭話的男生還沒說完，就見郁純一把抱住了被叫住的學神。

被抱住的江祁稚明顯愣了一下。

陡然的接觸讓他有些不适。

溫和的表情微微蹙眉。

他轉過頭，卻在撞上郁純漂亮的臉時，驟然停住了呼吸，皺眉全消氣，“怎麽了，郁寶。”

江祁稚的聲音很溫柔。

剛剛還在調侃的男生頓時消音。

？

傳聞是真的？

剛剛調侃江祁稚是文科學神的男生愣了。

江祁稚卻沒有理會他，反倒毫無顧忌的，極為溫柔的看着郁純。

“……”男生從未見過這樣的江祁稚。

郁純卻眨了眨眼睛，“阿應，這道題……能不能麻煩你……”

郁純的聲音越來越低。

他實在太過乖巧，被叫錯了名字江祁稚的表情也只是一僵，并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

“……我是，”江祁稚開口，卻在回想阿應兩字時，莫名隐去了心中一股燥悶。

江祁稚看着懵懂看向他的郁純，抿唇，“只想找我嗎？不想找別人？”

郁純乖乖點了點頭。

江祁稚早已算到這個結果。

算了，他和哥哥本就長得相似。

更何況……江祁稚聽過校霸說的事情了。

郁純是臉盲。不止認不出他是不是江祁應，甚至認不出他和季迎。

換句話說，郁純只是覺得他們四個人都是江祁應，但郁純真正依賴喜歡的人，是哪個“江祁應”還說不準。

更何況，他才是第一個認識郁純的人。

比他的哥哥還要早。

江祁稚嘴角微勾，極其溫柔的眼神落在了小學弟身上：“我來看看。”

“謝謝學長。”被答應的郁純松了口氣，他哪裏看得出江祁稚的小心思和試探，他只開心學長今天教過他，還能再教他。

“這樣不會太麻煩你吧？”郁純眨了眨漂亮的眼睫，有些猶豫，“畢竟，今天上午剛剛……”

“上午？”江祁稚微怔，抓住試卷的手指攥了一下。

上午他的小學弟找了江祁應？

江祁稚微笑。

“嗯，上午也班裏麻煩了學長，真是抱歉。”郁純乖乖道歉，完全沒察覺江祁稚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氣。

江、祁、應。

“學長急着回家嗎？如果急着回家的話，就不麻煩學長了。”郁純被角落裏的男生好奇盯着，學長又莫名湊得太近了，郁純下意識有些窘迫。

他并不知道兩人心中打的算盤。

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耽誤學長和男生了，才會被緊緊盯着。

郁純下意識踢了踢左腳。

“不急。”江祁稚的視線悄然別過，調侃似的看着身邊毫無防備的郁純，“還記得我坐在哪個位置嗎？”

這個班不止是江祁應。

江祁稚想确定一下今天教郁純的人。

擡眼，卻看着郁純指了指後排的位置。

【季迎】的位置。

江祁稚的表情倏然變冷，對上郁純毫無防備的眼神時，轉換為溫柔，“我送你回去，順便解答一下這道題。”

郁純乖乖點頭。

根本沒看到江祁稚在小窗對【季迎】比的中指。

更沒看到季迎也很快秒回了中指。

郁純被送回家時，完全不知道私下幾人的火藥味。

他被安利了學習APP。

刷題的APP都是考試的易錯題，郁純閑下來就下載下來。

郁純加入了雲港十一中的刷題戰隊。

本月全校刷題量破萬，排列雲港市高中刷題APP第七名。面對對面高中的挑釁，雲港十一中的戰隊群聊熱度非常狂熱。

導致郁純一進入戰隊，就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大隊迎信。

【卧槽！校花？這是真的假的？】

【卧槽！】

校花？

郁純看了一眼加入戰隊的消息。

【郁純】已加入戰隊。

屏幕上通篇消息刷得太快，郁純根本看不清，他并沒有戴眼鏡，皺了皺眉，下意識眯起眼睛，距離屏幕的眼睛又近了近。

近期只有他一個人進入戰隊呀？

郁純愣了。

哪來的校花？

戰隊裏的人實在太狂熱了。

每一個人都在艾特他，激烈的消息讓他下意識心跳都加速了一下。

郁純第一次加群。

雖然嚴格意義上這并不叫群。

可群裏人太熱烈了，郁純的手指都忍不住發抖了。

郁純深吸了一口氣，漂亮的眼睛緊緊盯着屏幕。

【叫什麽校花，滾滾滾，郁純@郁純！來跟我刷題，我帶你打PK】

【別理他，跟我@郁純！】

【別理他們，@郁純跟我跟我！老子今天日榜第一！我帶他！！！】

……

刷題APP為了讓同學們更有情緒，設立了刷題對戰模式，團隊對戰模式，戰隊對戰模式。

不止如此，這款刷題APP還具備每時每刻實時更新當天數據，使得雲港十一中的同學們熱情非凡，不止每日在APP上激情打榜，連公開的世界頻道裏，大家都會忍不住的叫嚣其他校的戰隊，來打榜自己的成績。

郁純明顯被滿屏的艾特吓到了。

在校兩年，郁純根本沒有機會認識別的人。在過往，他其實跟校霸是朋友。

事實上，是單方面的。

很小的時候，郁純試圖跟他做過朋友。也很信任他，卻不想他只是他一時玩樂的工具。在得知他有臉盲認不出校霸的時候。

郁純看到了校霸的嫌惡。

他被對方突然露出的嫌惡嘴臉厭惡。

被他定義了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想要靠近。

因為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小臉盲。

郁純怔神看着屏幕，說不出話。

長時間把自己關在狹小世界裏的他，早已在心底抗拒與他人接觸，他怕再次被愚弄，被嘲諷，被嘲笑……

也怕再次被傷害。

郁純沒有接觸過多少人。

他并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樣的關系，以及這樣的對話裏，究竟要說什麽。

郁純的手指都在發抖，臉頰的體溫蹭蹭上冒，手指打了幾次，他都沒有想到究竟要發怎樣的訊息。

沒想，删除鍵還沒删除，他的界面就彈出了彈窗。

【江祁應】申請加你為好友。

【江祁應1】申請加你為好友。

【江祁應2】申請加你為好友。

【江祁應3】申請加你為好友。

……

接連四個江祁應加好友，郁純差點以為是BUG。

直到他确确實實看到了四個頭像不一樣的江祁應，他才察覺——

學長竟然玩刷題APP也卷到用四個賬號呀！

郁純被四個江祁應拉近了隊伍裏，完全不知道，此時江祁應所在的群裏炸了鍋。

【秦芩】：校花下刷題APP了。

——歷史記錄——

秦芩發了消息。

群裏雖沒有人回複，四人卻均快速下載了APP。

【季迎】：阿純加我了，他在乎我。

【江祁稚】：^ ^江祁應3號？季迎，你的手速太慢了。

【江祁稚】：我是江祁應1號。

【顧禾】：對不起哦，阿純也加我了，我們組隊了哦~要說慢得是你們了哦。

【江祁稚】：^ ^

笑什麽？

顧禾看着江祁稚游刃有餘的表情，有些莫名的不安。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跟郁純單獨組隊，卻不想還沒回神，就眼睜睜看着好心的郁純把其他三個“賬號”都邀請進來。

【郁純】：學長是要開四個號學習嗎？好厲害。

群內還在想策略排除其他人的四人：……

完全無話可說。

【江祁應1】：嗯。

【江祁應2】：當然啦。

【江祁應3】：哥罩你。

！

此時看着屏幕上給自己發消息的四人，郁純眼睛都瞪大了。

好敬業的學長！！

竟然三個賬號發出了三種不同的語氣。

郁純下意識将視線移到了江祁應的賬號上，沒有說話。

于是，一整晚——

【郁純】：好厲害！這個題目學長竟然寫出了四種解題思路！@江祁應4

群內——

【季迎】：他在說我，懂？他說我的最厲害。

【顧禾】：呵呵，他上道題還艾特的我呢，今天晚上郁寶一共艾特了我6次，你不過1次，從哪裏比厲害？倒數第一的厲害？那倒是也是厲害。

【季迎】：……

還真說不過。

季迎看着隊伍屏幕，挂着明晃晃江祁應2的顧禾賬號。

【江祁應3】：@郁寶，這道題主要看我的解法，知道了嗎？

【郁純】：嗯。

【江祁應3】：@郁寶，這道題也是主要看我的解法，知道了嗎？

……

季迎看着屏幕上沒完沒了艾特郁純的顧禾，青筋暴出。

這郁純能不艾特他嗎？

隊伍滿屏都是他的話。

季迎本來想着今天晚上江祁稚不說話，江祁應不說話，他就是主場，哪想顧禾這家夥平時看起來挺文靜，今天倒是說個沒完了？

看着屏幕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艾特。

季迎忍不住在群裏艾特了一直不肯說話的@江祁應。

【季迎】：@江祁應，你說句話啊。

【江祁稚】：@江祁應，哥哥你說句話啊。

【顧禾】：@江祁應，江祁應哥哥你說句話啊。

……

而此時剛剛做完最新題目，看到彈窗的江祁應：……

退出了群聊。

*

月考降至，為了零花錢，郁純很認真的在苦學。

大多時候，挂着江祁應名號的郁純和顧禾都沒有得逞。

學長們能想得到抓到郁純的時間，都發現郁純不在。

他們甚至察覺，郁純為了能早早學習，連平時不肯早早離開學校的習慣，都變成了立即擠在人堆裏，從最靠邊的樓梯下去。也就導致，本就有樓層之隔的學長學弟，許久沒見。

活生生的線下學長學弟變網友。

還是天天組隊刷題的那種。

顧禾和季迎常駐刷題APP陪郁純學習。

江祁稚和江祁應跑得比較快，幾次被郁純攔住主動提問題，也抽了一些時間跟郁純單獨相處。

只是氛圍……

開車的司機師傅也覺得兩兄弟的氛圍多了一股莫名的火藥味。

尤其是郁純坐在車上，夾在兩人中間的時候，司機師傅覺得更加重。

臨近考試的時候，郁純測試考卷的成績終于合格，郁純看着92分的數學試卷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原本想着臨近考試前去上山拜一拜神。

卻不想，還沒去寺廟，郁純就收到了江祁應送的開光手串？

江祁應冷着臉：“家裏說很準，拿來了。”

郁純完全沒想到會收到這種禮物。

郁純戴上後很感激江祁應。

卻不想，這拐彎沒多久，他就又撞上了江祁應？

還是跑得急急忙忙，給自己送守護符的江祁應？

*

“這個是我特地上山給你求得，這次考試一定會成績進步的。”

郁純覺得眼睛有些發熱。

他從沒有被人這麽對待過。

郁純生活這麽多年，即使是這世界上有血緣的父親，也從沒有在任何一次考試上給他祝福。

“謝謝阿應。”郁純真得很感謝江祁應，他說的聲音很溫柔，埋下頭的樣子極其認真。

完全沒有察覺到被叫做“阿應”的學長，微怔，轉瞬即逝。

心大開口：“郁純。”

他極少這麽認真叫郁純。

郁純恍惚擡起白淨的小臉看着他。

對方卻抿了抿唇，大大咧咧的性格好似腼腆了一些，撓了撓後腦勺，猶豫了一會兒，才一口氣開口：“如果我不是阿應，或者說，我是阿應，卻不是你想的那個阿應，”

高大的學長還沒說完，郁純已經陷入了茫然。

學長到底在說什麽？

什麽阿應。

又不是阿應的？

郁純腦袋都亂了。

對方卻好像梳理好了詞，極其鄭重的拍了他的肩膀：“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阿應，還冒充了阿應接觸你，你，會不會生氣啊。”

郁純滿臉茫然。

他下意識輕啓嘴唇，還沒說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奇怪的學長像是害怕聽到那句話一般，極其認真的轉過了頭：“沒事沒事，他是喜歡你的，最喜歡的你……之前還給你送水呢，季迎，你還怕輸給顧禾？輸給江祁應？？輸給江祁稚？？”

學長實在太奇怪，呢喃自語的聲音太小聲，神神叨叨的，郁純縮在角落裏有些害怕。

他悄咪咪的看着學長，怯怯地用白淨的手指戳了戳學長的衣衫，“學，學長……沒事吧？”

怎麽看起來像是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QAQ！

郁純本就是鼓足了勇氣才跟學長搭話的，哪想到學長看着他臉頰爆紅，激動蹦得都快三米高撞倒房頂了也沒回答他。

反倒是郁純，眼睜睜看着……剛剛還在問他問題的學長……

跑……

了……

？

郁純還聽到了奇怪學長意外放大的聲音。

學長：“相信自己，在他心裏你更重要！！比江祁應重要多了！！你可是他第一次送水的人！！”

郁純站在原地：“？”

學長在說什麽？

郁純站在原地，想了半天，都覺得學長剛剛說得太快了，他沒聽清。

很快，郁純放棄了這件事。

或許學長根本不想讓他知道吧？

郁純晃了晃護身符。

雖然學長變得神神叨叨了，但是護身符是學長好不容易上山求來的。

郁純莫名想到了江祁應高冷的模樣，臉頰微紅，偏長的劉海蓋住了微微發紅的眼尾，小心翼翼将護身符放進了口袋裏。

他會好好珍惜。

郁純搜索着保存手串和護身符的方法，卻沒想還沒百度出來，就在前方撞到了……

“我是江祁應。”

*

從什麽開始起，郁純每次看到學長，學長都喜歡自報家門了呢？

郁純恍惚望着學長。

學長卻在溫柔地看着他，與剛剛一個激動蹦得三米高的學長……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郁純甚至覺得自己眼花了。

剛剛是不是他出現了幻覺，才覺得學長蹦得三米高，險些撞到頭，突然咋咋呼呼逃跑了呢？

郁純捏不準。

他小心翼翼看着學長，卻不想還沒回神，就看到對方送了一套學習文具？印着逢考必過的那種？

郁純愣了。

他怔怔站在原地。

郁純從沒用過這種花裏胡哨的文具。

他眨了眨眼睛，還沒回神，就聽到了學長溫柔的聲音：“考試不能陪你上考場，有些擔心你會緊張。”

江祁稚并不是刻意要買的。

他的文具都是公司特供，江祁稚大多時候都習慣使用鋼筆，以及比較商務款式的簽字筆。但是莫名前幾天去家族公司的時候，他看到了旗下文具設計的最新款。

是還沒上市的款式。

很漂亮。

江祁稚幾乎下意識就想到了郁純。

這種小小精致的東西和他很般配。是漂亮的藍色，和郁純的顏色很般配。

江祁稚都沒察覺自己看向郁純的時候，微微彎起的眼睛，以及語氣有多溫柔。

更沒察覺自己比平常多了幾分的耐心，他根本不在意郁純還在反應，只是靜等着，等着郁純小心翼翼的手接過他精心挑選的禮物。

卻不想還沒回神，就撞見了郁純微微發紅的眼眶。

江祁稚下意識更柔了一些。

郁純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脆弱。

郁純看着他，卻還在堅持着，“謝謝。”

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麽好。

郁純看着江祁稚，眼神極為認真，與第一次見面的怯懦感完全不同。

恍惚中，他們已經很熟悉了。

郁純的語氣真誠表達着感謝：“是……第一次收到禮物……”這麽多……

學長給了他很多人生中第一次的驚喜。

郁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要怎麽表達這種情感。

江祁稚卻早已看出了他的情緒，他并沒有脅迫他在此時必須表達出自己心底的意思，反而探手極為溫柔的扶了扶他的頭發。

郁純的頭發柔軟好揉，江祁稚比原本預想的多揉了幾下也沒有松開。

“實在感謝的話，”江祁稚見多了人，怎麽可能看不出郁純的想法，“就考正常發揮吧。”

江祁稚教授郁純的時間不長，但郁純的進步讓他很驚喜。

他并不需要郁純的報酬。

但，如果他真的想要得到……

江祁稚的視線莫名掃向了角落裏，那一縷有些偏長的長發，視線發冷，轉瞬即逝，悄然移回。

那也是他和別人的事。

與郁純無關。

江祁稚恢複溫柔，最後拍了拍郁純：“去學習吧，考完後見。”

郁純乖巧點頭。

學長頻繁過來找他的事情，他早就忘得煙消雲散，只是小心翼翼把筆護在了懷裏。

筆是冷的。

他卻覺得，心是暖的。

郁純嘴角上揚，剛下了一層樓，哪想背後傳來了新的聲音。

“阿純。”

？

今天怎麽這麽多次被叫住。

郁純下意識轉頭，迷茫的眼睛看到的确是熱烈的笑容。

他還沒回神，就被男生一把抱入了懷裏。

突如其來的親密莫名的，有一種熟悉感，郁純并沒有像是以前一般發抖。

他恍惚看着對方。

卻見對方晃了晃手裏的灌裝牛奶，“你不是要考試了嗎？”

“……”郁純不知道他是誰。

學長卻笑了笑揚起了小虎牙，似是将他全部看穿了一般，“我是江祁應。”

最近幾日，他們三個冒充江祁應越來越得心應手。

江祁應平時就是個悶葫蘆。

不論是顧禾還是季迎甚至江祁稚，都足以清楚，江祁應不可能突然拽出郁純，告訴他，有一對學長粘着他，讓他小心。

他知道。

江祁應不想讓郁純害怕。

在沒有面部記憶的世界裏，最害怕的就是認識人。

江祁應是想讓郁純好好學習，好好準備這次的月考。

他們都知道。

如果這次月考不是對郁純很重要，他不會突然跑來找學長請教題目。

顧禾倒是鑽了這個空子。

和季迎，和後期沒辦法加入的江祁稚冒充起了江祁應。

因為彼此都沒有做傷害郁純的事情，大家也很小心翼翼，沒有冒充江祁應的原因，這個秘密暫時保密。

大家都打算郁純高考之後，再告訴他。

顧禾前腳剛說，後腳就看到了有些怔神的郁純，還好他剛剛來得巧，在角落裏聽到江祁稚和郁純的話了。

如果不是為了郁純，他剛剛就出來搶人了。

為了郁純。

突然認真的顧禾非常認真：“剛剛只記得送你筆了，忘了買的時候還順手買了這個。”

加油奶茶。

幾個人送的哪有他的顯眼？

顧禾嘴角微揚，看着郁純松了口氣，笑意更深，“阿純。”

郁純突然愣住。

顧禾看着乖乖等着他開口的郁純，嘴角微揚，“加油，考完試我來接你。”

郁純乖乖點頭。

*

臨近考試的前一天，郁純有些小緊張。

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漫無目的刷着手機。

一個手滑不小心就點進了江祁應的朋友圈，點贊了對方的朋友圈的背景。

郁純急急忙忙撤回。

眼神卻下意識落在了江祁應全黑的背景上。

說起來……

這麽久了。

他還是第一次仔細注意江祁應的背景是黑色的，連頭像都是黑色的，只有一點明亮，像是一顆星星。

在郁純空蕩蕩的列表裏，格外閃耀。

郁純心莫名安了一些。

完全沒想，松的一口氣剛松開，他就收到了消息。

【江祁應】：考試加油。

……

郁純下意識嘴角微勾。

不知道為什麽，學長發來的字不過四個，他卻莫名心安，仿佛緊張的感覺從未出現過。

郁純嘴角微勾，輕巧的手指敲下了一行感謝的文字。

【謝謝。】

【學長也是。】

*

郁純是帶着學長的祝福進考場的。

說來也奇怪，換做之前的考試，郁純感覺所有人都是不在乎他的。

這次卻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校霸事件後，所有人的視線好像都在悄然圍着他……有一種莫名的怪異感。

郁純埋低了頭，回想着剛剛大家看他的表情，莫名感覺……

有一種慈祥老爺爺老奶奶看着幼小孩子終于長大的感覺……

？

郁純說不出那種感覺。

卻看着走廊一個女生似是骨氣勇氣邁向前跟他搭話：“校，”花……

女生似乎緊張了，她突然湊近，讓其他人的信都莫名跟着懸了起來。

女生：“郁純。”

突然被女孩子叫住名字的經歷幾乎為0。

郁純甚至被另一個高馬尾的女生拍了拍肩膀。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默契。

郁純被遞了一瓶水，一包紙巾。

還沒反應過來，郁純的耳邊只剩下了一句極為輕飄飄，卻極為認真的……

“加油。”

郁純的眼眶有些紅紅的。

找到自己的座位後，郁純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在跳。

他第一次收到陌生人的祝福。

郁純深吸了一口氣，靠窗靠在角落的感覺讓他很舒适。

原本每次考試都會讓他有心理負擔，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學長和好心同學送的東西真的有好加持，郁純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這次題目本很困難。

比上個月還要難學的內容，一度讓郁純覺得絕望，可這次提筆，郁純卻感覺自己像是被打開了任督二脈一般，極為流暢地就寫完了過程。

這道題會。

這道題也會。

這道題學長教過。

這道題學長也教過題型。

……

郁純手指做着題，滿腦子想的都是好厲害的學長。

等到做完試卷恍惚擡頭，郁純竟然發現，半個小時才到交卷時間？

郁純愣了。

他檢查了幾遍題目，等出了考場，郁純有些為難，想在一堆人中找到學長太難。但是他答應了學長一起回去。

郁純編輯着文字。

【學長在哪裏？】

【江祁應】：要到了。

郁純收到了江祁應的消息，莫名安心了一些，他站在原地，剛一擡頭，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江祁稚揚起嘴角：“我來接你回家。”

此時在走廊裏姍姍來遲，但同時遵守着，不能同時出現多個江祁應的顧禾和季迎兩人沉默了，只能站在原地，暗自瞪着江祁稚：……

江祁稚嘴角微勾，他早就看到兩人了，就是怕自己慢一步，才抄遠路，找了人流最少的樓梯沖上來的，“考完了，有沒有哪裏想去的，今天學長都可以陪你。”

江祁稚微微揚起下巴。

小學弟他是不會讓的。

他哥來了也不會。

江祁稚還在微笑，他走在前面，小學弟想象中小學弟的臉實在太可愛，他轉過頭，還想逗弄一下，完全沒想，轉過頭……

想象中的小學弟已經不見蹤影。

？

江祁稚愣了。

角落裏的顧禾和季迎早已消失。

完全不知，此時在人群中被陡然拽入狹小雜物間的郁純，大腦完全宕機。

還沒回神。

他的手指已經被扣在了牆上。

“你到底更喜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