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第三章“說了再見”

第三章 “說了再見”

“我成功了。”蔚嬈眼睛亮晶晶的，在心裏想。

不過……耍手段，總好像不太磊落。

蔚嬈擡起頭，望着單清風，突然腼腆地笑了笑。

單清風：“……”她技巧拙劣，演技沒有，如今笑也笑出三分歉疚。

他心裏呵了一聲，卻并不生氣。

面前兩個晚輩，一唱一和，那麽辛苦，他怎麽能辜負他們。

這段時光，有多美好？

他們三個人，自由自在，行走于異國的街道上，吃吃喝喝玩玩，聊風景聊老外聊故事。

這段時光，有多美好？

每一次，她回頭都能看到單清風。

每一次，單青葉回頭都能看到單清風和蔚嬈。

而單清風，輕松作陪，用所有時間去縱容着他們。

當真是歡聲笑語不休，勝過相隔兩地懷念。

又是一夜後，單青葉身着襯衫西褲，蹬着皮鞋飛快下樓，和以往幾天一樣，打算一早趕去民宿，陪他們吃早飯。

卻不想沙發上的媽媽站了起來，拉住了他：“青葉，你能不能去找找你大哥？他已經五六天沒回來了，他不會又回國了吧……”

“媽！”單青葉擡手攙住了神色擔憂的中年女人，他的母親，坐在沙發上，他解釋，“我知道我哥在哪兒……”

突然，他抿住了唇。

五六天？已經過了那麽久了嗎，他怎麽一點沒察覺到。

那蔚嬈呢，是不是要走了？

“青葉，你哥在哪兒！”

單青葉眸子一定，計上心頭說了老實話：“媽，你聽我說，在我哥跟你鬧了不愉快後，我怕他真的不回來了，所以，我就叫來了蔚嬈。”

“蔚嬈是誰？”

“她是我哥以前的女學生，是我和哥哥現在的朋友，我請她借旅游之名過來，我哥肯定要出來招待她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哥出現了。”

“你敢給你哥下套兒！”

“媽，我是逼不得已，也多虧人家蔚嬈願意來幫這個忙……”

“她為什麽願意呢？”

單青葉拉着媽媽的手開始造作：“這個嘛，媽媽，我只能把我看到的告訴你了，就是，我哥好像喜歡蔚嬈，他對蔚嬈特別好，為了她的安全，特意住在她的隔壁，我無意中還看到我哥手機裏有蔚嬈的照片，還是蔚嬈睡着了的時候樣子！！”

“……”

“而蔚嬈願意幫這個忙，是不是本來就和我大哥有什麽故事啊？”單青葉小心翼翼猜測着，一邊用餘光觀察着自己的媽媽。

“媽媽要了解一下嗎？”他小聲說。

回答他的是他媽媽擲地有聲的一個字：“要！”

蔚嬈并不知道，自個兒心上人的母親已經知道她的存在了。

而且有了某個人的添油加醋，那位母親對她已經非常好奇了。

她坐在房間裏，感嘆了一下時光匆匆，想頂多再過兩天，就必須要走了吧。

她的心，沒人想要，也遲早要收回的。

她有她的家，家裏有她的父母親。

她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裏。

可是真的很難受……

單清風等在門外，蔚嬈開門就看到了他，她一時握緊了門把，難受得更強烈了。

她落寞溢于形容，他一眼看得見：“一大早的，不開心？”

蔚嬈慢慢地松開了門把，輕聲問：“青葉呢？”

單清風擡手看了眼腕表：“睡過頭了吧，我們先去吃早餐。”

對她的情緒，他體貼沒再追問。

蔚嬈卻希望他逼一逼她，她安靜跟在他的身後，他能想不到她要離開了嗎？他真的無動于衷嗎？

單清風無意中回過頭，對上了她濕潤的眼眸，一下子停下來。

蔚嬈也慢慢地停下來了。

懂了道理，怎麽還是委屈？

清晨的冷風刮過來，顯得他們這邊的安靜更冷清。

“到底怎麽了？”他問。

“我撒了謊。”她低低地說。

“夜裏根本沒有什麽腳步聲，只是我為了要留下你，說的謊話。”

單清風面對她的突然坦誠，自然也回以坦誠：“我知道。”

她定定地看着他。

他神色如常地說：“我都知道，沒關系。”

她沒有問他，為什麽沒關系呢，為什麽明知道還要配合，而是閉了閉眼，繼續說下去，越說越失力：“青葉，他很害怕失去你，他害怕，你再離家出走，他怕你不回來了。”

單清風低沉道：“有些解不開的結，只能給予空間，各自冷靜，我走，是因為我不想留下來争吵。”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們情願跟你争吵，也不想你走掉？”

蔚嬈想這世上怎麽有那麽殘忍的人？

殘忍得對親人也可以置身事外。

“蔚嬈，你以為我想走嗎？”

蔚嬈愣愣看着他。

單清風苦笑：“他們要我留下，說到底是想要我妥協，而我只想要解決問題。”

“你離開，就能解決問題嗎？”

“至少不會惡化問題。”單清風黑眸深沉，“對于老人家的執念，有時候，除了拖，別無他法。”

蔚嬈靜了一會兒，突然問：“為什麽不要娶她呢？”

單清風看向她。

“你讨厭那個人嗎？”蔚嬈也看着他，“那你讨不讨厭我，不如娶我怎麽樣……”

蔚嬈又讓他有了想點煙的沖動。

為什麽，攤牌這樣徹底？

“單清風。”她叫他的名字，接下來的每個字都很清楚，“你不應該來見我的，你不應該出現在我面前。”

看她多不講道理啊……單清風纡尊降貴，裝傻配合他們到現在。

她享盡了甜頭，卻開始責怪他不該給。

貪了，就那麽簡單。

這樣的自己，她何嘗又喜歡到哪兒去。

“如果你不出現，如果你不出現就好了，你我就都不必為難了。”

蔚嬈自我厭棄地低下了頭。

話已經說出去，他不聾，就肯定聽清楚了，誰也無法再若無其事般演下去了。

聞到煙草味的時候，她感覺已經站了好久，脖子也酸了，可她不想離開，也不想擡頭面對。

“蔚嬈，這都多久了。”單清風聲音好聽，卻很冷淡，“三年多了，一個女孩子，有多少個正值年華的三年，你還要為我耗多久？！”

“老實跟你講，在我這裏，我覺得親情都麻煩，何況是愛情？活到我這個年紀，我只圖一個清靜。”

“你這是懦弱！”

單清風別開了目光，饒有火光的煙頭幾乎燃到指腹。

“單清風——”蔚嬈喊，一下沒忍住無助地落了淚。

他就像石頭，無動于衷。

“随你怎麽想吧。”單清風薄唇輕啓，“你的真心，我受不住，強自給了我，你是會受傷的。”

她一下掐傷了掌心。

單清風。

“我護不住的東西，我也不會要，為什麽護不住，因為我不是一個真心人，蔚嬈，與你适合的，應該是一個跟你一樣的，真心人，一個恰當年齡的好男人，比如青葉……”

蔚嬈擡手打了單清風一巴掌，打完了她才反應過來，心髒劇痛起來，卻落下一句：“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轉身走回房間，狠狠摔上了門。

她咬住唇瓣，眼淚一連串失控地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