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籃球時代

籃球時代

“不好了，不好了，體育老師和校長在辦公室裏打起來了。”

剛來到辦公室樓下，不遠處就傳來了其他班級學生的呼喊聲。

李星瑤捧着手中的作業本不由得也加快了腳步。

“怎麽回事？”

距離他們上一次吵架才過去沒多久啊。

辦公室裏

這會兩人對峙的形式異常緊張，針鋒相對，誰也不讓着誰。

體育老師：“我知道你們這些文科生就是看不起我們體育生，從高中的時候就那樣。現如今你是校長，更加不會理會我們了！”

陳倪實感到頭大：“我沒有。”

他現在手上一堆事情，實在是沒有時間和宋提玉說這些無關要緊的事情。

“我現在還有點事情，等我忙完再去找你聊，行不行？”

他要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宋提玉更加生氣了：“對，當了校長以後手上事情是多了，權利也大了，要禁籃球比賽也是一個字的事情。”

這話說出來無疑是刺痛了陳倪實的心，倍感憋屈：“我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更不會濫用權利；只是現在的時機根本就不适合辦籃球比賽，眼看着期中考試就要到了，高考也接踵而至，當今最為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呀，你怎麽就不理解我呢。”

宋提玉無法共情，話入不同人的耳朵，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理解。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這些體育生不愛學習，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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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是這個意思。”陳倪實無力辯駁，不明白這話怎麽越說越奇怪了。

“呵，”宋提玉冷笑一聲，因為憤怒手臂肌肉青筋暴起，面色青黑得可怕。

“我雖沒有你們厲害，但我的成績也是在體育場上通過每一分揮灑的汗水真實拼搏回來；專業不同，你的評價我不予采納；熱愛不同，你的評價我也不予采納。你的書本學習是學習，我的體育練習也是學習，無主次貴賤之分。如果你覺得打籃球會影響學習，大可以将籃球比賽禁掉，我絕不會再有半句異議。”

雖然宋提玉沒有權利左右籃球比賽是否如期舉辦，但卻不會允許別人摸黑他的專業。

話落轉身離開，不願再逗留。

在宋提玉走後，被留在辦公室的陳倪實陷入沉思之中。

正如宋提玉所說，專業不同，他無法做到全方面理解，只得依據大局來判斷。

“打籃球會影響學習嗎？”他下意識開始反問自己。

其實他也不知道，給不出答案。

陳倪實不怎麽喜歡打籃球這項活動，在他看來與其花費一個多小時打籃球，還不如打開作業本多做幾道題。

前所未有的迷惑将他困住，一時間焦躁不止，無心處理手頭上的事情。

李星瑤在辦公室外候着，手中捧着的作業本遲遲沒敢交出去，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就在她準備離開，恰巧，這會陳倪實也出來了。

四目相對，感到尴尬。

陳倪實這會心裏有很多疑問，剛好碰到李星瑤，借機問道：“星瑤，如果是你來選，學習和籃球，你更偏向于哪一個？”

這話要問李星瑤，那可就問錯人了。

李星瑤尴尬一笑：“唔......”

都不喜歡，都不選。

課上

因為早上的事情，陳倪實的情緒多少會有點受到影響。

再加之連日來事情繁雜，這會無心講課，便就安排做随堂測驗。

見陳倪實情緒不怎麽好，班上的學生都沒敢說話，乖乖做自己手上的卷子。

沈君行接過李星瑤遞過來的卷子，好奇問道：“這是怎麽了？”

李星瑤悄咪咪低聲告知：“早上因為籃球聯賽的事情和體育老師吵了一架。”

“噢。”沈君行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

課後

沈君行特地到體育室走了一趟。

屋內靜泱泱的，只有宋提玉一人在收拾着器材，邊收拾便嘆氣，孤寂背影看起來還有點可憐。

沈君行上前兩步，幫忙将器材歸置。

身旁動靜傳來，宋提玉轉移視線望去，只見沈君行一言不發在幫忙收拾着東西，疑惑問道：“你怎麽來了？”

沈君行難得俏皮一回，特意調侃：“這不是幾天沒見，想你了嘛。”

他來的本意其實是想安慰安慰宋提玉的，但見他情緒不怎麽好，也就沒再提籃球比賽那檔子事。

“你小子！”這話說得宋提玉蠻害臊的，擡起手來就是對着沈君行的肩膀輕輕一拳。

室外豔陽正盛，寸寸光蔭透過窗戶折射而進。

宋提玉感嘆着這好天氣，心情卻是怎麽也好不起來。

見狀，沈君行提議道：“來一場？”

沒有等宋提玉拒絕，直接将籃球給抛了過去。

宋提玉望着手中的籃球發呆，陷入沉思。

有那麽一瞬間他竟對這二十多年來的熱愛産生了質疑。

猶豫道：“要不，算了吧？”

其實陳倪實說得也沒錯，眼下還有好幾場重要的考試呢。

“晚點吧，晚點，先回去學習吧。等你們考試結束後再打，不要耽誤了學習。”

這是他第一次用學習這個理由停止了手中籃球的運轉，球不再轉動那一刻，悲傷爬上他眉眼間的皺紋，盡顯滄桑；

不過那麽瞬息間看起來就好像老了十歲，頹喪不止。

沈君行将他的情緒都看在眼裏，也許是因為同樣熱愛籃球，他竟同樣感到悲傷。

只見宋提玉佝偻着身體擺放器材，眉眼低下、黯淡無光。

平時那樣要強的他，這會竟學會了妥協。

一陣沉默過後，沈君行只問一句：“你會放棄籃球嗎？”

“當然不會，”宋提玉沒有絲毫猶豫。

只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能暫時擱置。

沈君行将球接過，運球帷幄，小跑出門。

“同樣，我也不會。”

趁豔陽光蔭而出，滿懷一身熱血奔赴球場。

宋提玉起身觀望，瞬間被點燃。

熱愛就如能量飲料，喚醒心底那被塵封已久的熱血。

在沈君行身上他似乎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那樣青春熱血，看得人心頭一熱。

籃球場上，沈君行拍打着手中籃球，随意一個投球穩穩入籃。

額間點滴汗水揮灑，在太陽照耀下綻放出如星星般閃爍的光芒

對望身後的宋提玉喊一聲：“要一起來嗎？”

宋提玉看得出神，這才慢慢将注意力拉回。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也像是那十七八歲的男孩，渾身充滿沖勁。

“來，必須來。”

兩人在籃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雖然這場籃球比賽只要兩人，可來自心底的歡呼和吶喊聲卻震撼且激蕩。

不管是防守還是進球都全力奔赴，一人之力輝煌如隊伍之勢。

宋提玉開心了，對沈君行更是難掩贊賞：“小子，有點東西嘛！”

能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這球就越打越得勁；雖然累得氣喘籲籲，但也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沈君行得意挑眉，趁其不備一個跳躍投籃，輕輕松松就是一個三分球。

籃球的抛物線弧度是那樣優美，就如同那嘴角上揚的弧度，燦爛極了。

無比驕傲：“我可是五邑中學的籃球隊長。”

有關于打球，他絕不認輸。

宋提玉開懷大笑，将球撿起收歸自己主場。

年輕小子是不錯，但他也不賴。

輕松上分，活力依舊。

而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經過的學生都默契自發加入到這場籃球活動中。

追逐着，打鬧着，歡呼打鬧聲是那樣響亮；共同揮灑汗水，宣揚着獨屬于他們的籃球時代。

熱血沸騰，正青春。

而走道不遠處

陳倪實默默觀看着這一幕。

他們越是笑容開懷，陳倪實心裏反而更是憋得難受，面露愁容。

沉默過後，無言離開。

回到宿舍樓

陳倪實心不在焉地扒着碗中的飯菜，若有所思。

媳婦周舟給盛了碗湯過去，問道：“怎麽了？是又被那群小兔崽子給氣到了？”

陳倪實将湯給接過，輕輕泯了一口，搖頭嘆氣：“不是。”

面對媳婦，欲言又止。

沉思過後，将心中疑問說出：“媳婦，你覺得我這個人難相處不？”

周舟才不會這樣覺得：“沒有啊。”

這會她也看出了陳倪實的不對勁，關心道：“是學校裏那些人又難為你了？要我說，不如幹脆就別代管理了吧，省得給自己找麻煩，得罪人又不讨好。”

她倒希望陳倪實簡簡單單負責教書就好，起碼自在。

“不是這事呢。”學校的事雖然繁雜，但只要稍微注意、多花心思就行。

更讓他頭疼的還是與宋提玉之間的關系，時間越久，反而越僵。

周舟聽懵了：“到底是什麽事？”

陳倪實不解：“真奇怪，為什麽他幾十年來都看我不順眼呢？”

好歹也是高中同學，有點情分在，可是每次碰面的時候都像仇人一樣。

說到這，周舟大概知道陳倪實是在說誰了。

“還是有關于籃球比賽那件事情吧？”

“可不就是嘛。”為這件事，都要把他給愁壞了。

周舟吃着飯，同樣思索着。

沒過多久，回道：“雖然你現在是在代為管理學校的事情，但事情多了難免會管理不過來，也許還會出纰漏；籃球比賽雖不大，但也算是校際比賽，多方參與其中；既然一個人無法做到方方周全，那還不如問問其他人的意見？”

“其他人的意見？”這句話倒是把陳倪實給點醒了。

直到這會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是那樣微弱，無法顧全大局。

但凡有點偏差，就會被指沒有公平對待。

既如此，就只能依靠團體的力量了。

沒有辦法做決定，就只能将決定權給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