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沒你那麽幸運

第三章我沒你那麽幸運

放假時間的大學校園裏清冷無比，餘瓊獨自一個人站在操場的籃球框下，低頭正看着手機，似乎是在等人。

不一會兒，一顆籃球滾到了餘瓊的腳下，他擡頭定睛一看，是蕭筱。

蕭筱紮着一頭幹淨利落的馬尾，明亮的眼睛笑着看着他，“要打籃球嗎？”

餘瓊淡淡地看着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籃球，放在了一旁，語氣平淡“不用了，說吧，你找我是要說什麽？”

“……”

蕭筱看了餘瓊一會兒，餘瓊見她不說話，轉頭便要離開，良久，聽到身後傳來蕭筱的吶喊聲。

“喂！和我打個賭吧！”

“就看最後誰能和君灏在一起！”

……

過往的一些事如電影般在餘瓊腦袋裏回放，他睜開眼的一瞬，看向屋子裏的環境，第一反應是在哪兒，第二反應便是愣了一下。

他又做夢了…

餘瓊看了看四周，這是……大學的時候，和君灏一起合租的那個房子…？他不太确定自己現在的腦子是否清醒，因為喝酒的原因，腦袋痛的起飛，他揉了揉太陽穴，仔細地打量着屋裏的一切。

居然…和從前沒有分毫的差別…

他不确定現在的自己是在做夢還是……

“咔噠”

門響了一聲被人從外面推了進來，君灏手裏拿着杯熱牛奶，見餘瓊醒了，“醒了？”

餘瓊見君灏身上穿着居家服的樣子，頭發像是剛洗過吹幹很服帖的順毛，一下子記憶就有點混淆了。

從昨天到現在，這是最像和餘瓊每天在一起的那個君灏。

餘瓊緩過神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又是一愣，這衣服是他之前穿過的，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裏的東西…你沒動過？”

說

君灏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尖，“嗯…睡衣是洗好放幹淨疊起來的，昨天剛拿出來。”

餘瓊一時間心頭湧上一絲暖意，和一份被他壓抑了許久的對君灏的情感，他聲音有些輕顫“為什麽，不扔了？”

“……你那個時候搬的太匆忙，沒過多久又去了國外，誰還知道…你回不回來…”君灏慫了慫肩，走到他的床前将熱牛奶遞給了他“先喝吧，不然該涼了。”

“那我的衣服…”

“咳，你昨天到家還是沒忍住吐了，都髒了，我就給你換下來了。”

餘瓊聞言，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臉紅了，他的背直了一瞬間，喃喃道：“…謝謝。”

“…不客氣。”君灏頓了頓，邁着步子往門口的方向走去“你先緩會兒，我去弄吃的。”說完，便将門關上了。

餘瓊确實需要緩緩，他一只手捂住臉，眼神從手指的縫隙裏看向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一想到是君灏親自給他換的……

如果要用二次元的畫面來看餘瓊，臉紅的不像話，他的腦袋估計已經冒煙了……

過了一會，餘瓊覺得自己緩過來了一些在浴室洗漱完便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環顧四周，發現這幾年過去，這個屋子真的被君灏保持的很好。

他走到沙發前看到了茶幾上有一張相框，是君灏和蕭筱的…蕭筱從背後抱住君灏，笑的一臉甜蜜，君灏似乎也心情很好的樣子…

餘瓊垂下眼眸，有些私心地将相框扣在了桌面上，他承認，他被這張相片刺激到了。

他正閉着眼運氣，剛睜眼，餘光看到一個金黃色的不明物體飛撲過來，把他壓在了沙發上，餘瓊恍惚了一瞬間，被一只金毛壓着在臉上舔了一口。

“豆汁…？”

大金毛哼哼唧唧的甩着它的尾巴，在沙發和地上來回的不停跳躍來顯示着它對餘瓊這另一個主人的想念。

餘瓊溫柔地摸着豆汁的腦袋，溫柔地笑了笑“…你還記得我啊。”

豆汁的腦袋一個勁兒的往餘瓊手裏拱，嘴裏哼哼唧唧的，餘瓊看着它就好笑。

君灏把飯端了出來，放到了陽臺邊的飯桌上，看到豆汁趴在餘瓊腳下卧的好好地，輕笑道：“他還是粘你啊。”

那個時候基本上餘瓊做飯的情況比較多，自然而然喂豆汁的任務也就交到了他的身上，豆汁也和他親近一些，沒想到三年過去了，豆汁還記得他。

餘瓊去洗了個手，坐到飯桌上，豆汁寸步不離的跟着，似乎也知道主人做好了飯，在飯桌前蹲坐着，眼巴巴地望着。

餘瓊看桌上的粥和飯菜，擡眼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君灏，有些惆悵、欣慰，輕笑了一聲“進步了。”

君灏聽到他說話有些尴尬地将嘴裏的粥咽了下去，小聲抱怨了一句，“喂…”

那個時候的君灏可是連粥都可以熬糊鍋的人，現在居然連菜都炒的有模有樣的。

“怎麽樣？”君灏見餘瓊動了筷子，有些小期待地看着他。

“嗯，好吃。”

君灏呼出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自誇自擂的說了一句，“我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

餘瓊莞爾一笑，沒有接話。

那些年炸掉的廚房，就當他不存在了吧。

兩個人一邊吃着一邊聊着，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般，君灏打量着餘瓊，躊躇着怎麽開口。

餘瓊一向了解君灏，看他的樣子便知道他要做什麽，“怎麽了，說。”

“你…這回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餘瓊皺眉，疑惑地看着他“不然呢？”

君灏眼神閃了閃，“就是…沒帶女朋友回來？”

“……”

餘瓊頓了一下，突然覺得食不知味了，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君灏“沒有。”

“哦…”君灏點了點頭，“那下次帶回來吧，反正你也是該結婚了，咱們都二十六七了…你…”

“沒有女朋友。”

餘瓊徹底吃不下去了，吐出一口濁氣，心裏有些酸澀，他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垂下眼眸盡量不讓君灏看出異樣。

“吃飽了？”

“嗯。”

“……”

君灏覺得餘瓊好像…生氣了？他眨了眨眼睛，小聲解釋道：“你這次回來之前，阿姨給我發了消息，說，咱倆關系好，讓我勸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餘瓊打斷了，“勸不了，我跟她說過了，我不想結婚。”

君灏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為什麽？”

餘瓊擡眼看向他，唇角抿成了直線，仔細看能看出微微抽搐，像是再強忍着什麽，良久，他語氣平淡道：“不是每一個人都想結婚，也必須要結婚，沒有必要，我不想，懂了嗎？”

餘瓊的語氣有些沖，君灏垂下眼眸“可…長大了都是要結婚的啊……”

餘瓊靜靜地看着他，苦笑了一聲“灏灏……”

你就不能，別刺激我了嗎…

餘瓊在心裏嘆了口氣，知道剛才語氣有些重，緩了緩語氣，像從前那般輕柔地說着，“灏灏…”

他語氣有些沉重“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幸運的…你喜歡的人也剛好喜歡你…”頓了頓，接着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沒那麽幸運…”

他笑了笑，“以後結了婚，就成熟一點，別再像以前那樣了，脾氣收着點…”他定定地看着君灏，有些釋然，“一定要幸福。”

君灏看着這樣的餘瓊，心生茫然，他下意識的抓緊了手裏的筷子，拇指和食指尖泛着慘白，心髒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捏着，微微有些酸澀與緊繃的感覺。

他有些輕微的無措，下意識垂下了眼，扒了一下碗裏的飯，輕笑了一聲，“突然這麽沉重做什麽…”頓了頓，又道：“脾氣…早就沒了，畢竟，社畜可不好當。”

餘瓊知道他在轉移話題，嘆了口氣，無奈地看着他，用一種極輕的口吻，緩緩開口，“你啊…”

“怎麽？你的那幫學生不聽話嗎？”

君灏是美術專業的學生，畢業之後就一直從事這方面的行業，後來有了些自己的小收入，幹脆就辦了個美術班，教一些升學考的專業生，輕松也沒人管着，還自在一些。

他和餘瓊在微信裏聊過自己班上的一些事兒，沒想到餘瓊自己都忙的顧不上，還記得他這些事兒。

君灏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小學到高中，什麽歲數的都有，大一點的還好，小一點的太鬧騰了，我都要煩死了…”

餘瓊聽君灏的抱怨，抿唇笑了一聲，見君灏吃完最後一口，自覺地拿起了碗筷，去了廚房。

君灏張了張嘴，想客氣一下，但又不想兩個人那麽生疏，便默默地跟在了後面。

君灏靠在廚房的推拉門邊，雙手抱胸，眼神有些木愣地，呆呆地看着餘瓊的背影，陷入了一些回憶，有些感慨，“以前還都是你做飯，我負責洗碗…真沒想到，咱們兩個還能調換一次。”

餘瓊手下停了一瞬，又若無其事的将洗好的碗筷歸納回原位，他看着面前的餐具櫥櫃，都那麽熟悉，這麽多年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他不禁目光輕柔，“确實沒想過…”

他還以為他會一直照顧君灏，會一輩子在他身邊陪着他，他看着眼前沒有改變的屋子，沒有改變的布局和細節，他輕輕地将手放在了臺檐上，苦笑了一聲，可現在那個站在君灏身邊的人，卻不再是他了，變得原來只有他們，僅此而已。

可他又忍不住的有一絲雀躍，這裏的一切都在告訴他，灏灏的心裏始終有他的一席地位，盡管只是友情，他卻也很滿足了。

君灏此時不知道餘瓊在想什麽，只看到他眼神有些溫柔的望着自己，或者說是透過他在回憶往事，他不禁有些心悸和胸悶。

又來了…那種熟悉的感覺，他默默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望向了別處，“一會…要不要跟我去置辦婚禮用品？”

餘瓊愣了一下，看了他一會，垂下眸子，輕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