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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幺爺，你們想養狗看家？”

聽見羅勉的聲音，祖孫倆轉過頭來，陸外公：“可不是，剛好養幾只也可以解解悶。”

羅勉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俞少寧的視線，和陸外公對視着：“我倒是知道有家得狗不錯，就是個頭大，領地意識太強，連着兩窩崽子因為咬人打掉了。”

陸外公和俞少寧聞言，頓時心動。

和平年代裏領地意識強的狗不受人喜歡，但等到混亂年代，這種好狗可是求都求不到。

陸外公頓時就道：“沒事，咱家也沒什麽人來，偶爾來人關到雞圈就好了。那什麽，他家現在狗崽子能出窩了嗎？”

見兩人都心動，羅勉點點頭，“出，前兩天還問我要不要呢，我打個電話定下？”

“哎行！”陸外公叮囑，“一會兒你倆回來時就去接上。”

這着急忙慌的，羅勉打過電話，在老人家的催促下，視線不得不和俞少寧對視上，本來就有的拘束更嚴重了。

作為一個同性戀，羅勉沒有和人交往過，也沒跟人進行過任何親密接觸，他只是在發現自己的性向後震驚了小半個月，然後馬不停蹄地申請退役回到這個小村子裏，接着一待就是五年。

周圍的長輩們對他還算是欣賞，時不時就做一次介紹，他不想讓人辛苦于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就将自己喜歡男人的事情說了出去，那之後相親就和他無緣了。

他們這個村子是以前好幾個大隊合在一起的，人多，對他的議論也就多，之前幾次出去送東西都被年輕男的躲瘟神似的躲，羅勉也就不怎麽出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當初的大隊并入村子後，依舊聚集在一起，只是改成了以組為單位，大家本就和睦，看在他家裏長輩的份上，也是當尋常小輩照顧，一起長大的夥伴們最多也就是好奇，從沒戴有色眼鏡看過他。

這樣的環境下，羅勉生活得越發平靜，平日裏也沒想過找個伴什麽的。

結果，常照顧的老人家裏忽然回來個看上去斯文俊秀、笑起來跟花一樣好看的青年，羅勉登時就心動了，他本來也沒到一見鐘情的地步，至少這邊心思還沒有平穩呢，老人家就說人家也是同性戀，有點和他接觸的心思。

這可不就老房子着火，一發不可收拾了嘛！

心裏滾燙滾燙的，偏偏在俞少寧說出發時，羅勉只能悶頭嗯嗯兩聲，跟着坐上副駕駛。

這個時候他就忍不住有些後悔了，但凡在家這幾年多看點書，多學點追求人的技巧，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本來就形象一般了，還不會說話，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追到人。

俞少寧通過後視鏡看了羅勉兩眼，見他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麽，憋得渾身不自在的模樣，不由有幾分好笑，主動打破沉默道：“我聽外公說你在家挺多年了，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羅勉聞言提起精神，這不就是問他收入來源嗎？他懂！

“我在山上養了批本地的黑山羊，每年進賬大概也能有個十來萬。”他們這兒地方偏又小，但居民們在吃食上大多舍得花錢，羅勉每年的羊都不用出去交涉就能銷售掉。

十來萬，那就是一個月一萬多。

這點錢在俞少寧看來不多，不過在村子裏沒有什麽發展方向，大部分人連收入都沒有，羅勉能夠穩定這樣大一筆收入還是很優秀的。

心裏這麽想的，說話時就帶出來幾分。

聽着俞少寧真心實意地誇贊，羅勉小麥色的臉滾燙一片。

距離村裏最近的鎮子需要開四十多分鐘的車才能到，加上道路延山順水，大小彎繞數不勝數，道路又窄，開車的速度更加慢，等到鎮子上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時間久，俞少寧又态度自然，羅勉也不再連話都不敢說。

問過老爺子的存折銀行後，羅勉自然地給俞少寧指路，等車停到銀行前，俞少寧問道：“你在車上等我可以嗎？”

現在不過六月，溫度就已經達到了三十五度，熱辣的太陽照在身上難受得很，羅勉沒有必要跟着下車被曬一段路。

俞少寧習慣了自己做主的生活，也沒覺得他的話語有多強勢，偏偏羅勉在他面前是個傻愣貨，聽見他的詢問直接就點了頭，見人轉身走了又懊惱起來。

他應該跟着下去的，幫不上忙也不能坐着吹空調享受啊。

但已經答應了人，這會兒再追上去感覺又不太好。

俞少寧對羅勉的糾結一無所知，他拿了號等了十來分鐘，就坐到了櫃臺前面，先是取了五萬現金出來，又讓人将存折上的錢轉他卡上。

外公說要多買些工具放着，但想來這邊鎮子上能買到的工具也不多，他将錢轉到銀行卡裏，到時候在網上買會方便全面許多。

辦好這些手續坐上車，一只小麥色的手臂伸過來，俞少寧愣了下接過汽水，“謝謝。”

羅勉搖搖頭，看了眼他取出來的錢，不由多問了句：“要買的東西很多嗎？”

五萬塊放在包裏還是有幾分醒目的。

俞少寧已經将這個人劃在了預備對象範圍內，聞言也不隐瞞，爽快點頭道：“打算多買些外公需要的藥放着。”

羅勉經常給陸家老人帶藥，心裏稍微一換算，就明白這五萬塊能夠買多少藥，不由得勸了句：“買太多容易放到過期。”

老人家吃藥自有一套理論，不是身體不舒服堅決不吃，一年下來藥品花銷也就幾千塊錢，這裏這些要是全買了藥品，那是百分百放到過期的結果。

俞少寧聞言笑了笑，“放心吧，不會過期的。”

空間裏的東西想過期，至少比明面上的時間要長幾十倍。

他都這麽說了，羅勉也不好再勸。

鎮子上總共三家藥店，另外到鎮子來時經過的一個村子有一家藥店，兩人先是開車在鎮子三家逛過，由羅勉出面買了三萬多的藥。因為數量太多，店老板還問了句情況，羅勉神色平常道：“這次讓我帶藥的人比較多。”

小地方，老人出不了村，幫忙帶藥是常有的事情，老板本來也就是例行一問，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麽，這讓在旁邊提着顆心的俞少寧不由松口氣。

羅勉提着三大袋子藥轉身，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這一情緒，心頭不由一軟，也不再想他買這麽多藥的緣由了，只低聲問道：“熱不熱，要不要找地方休息會兒？”

俞少寧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不由好笑：“你把我當小孩哄呢？”

羅勉本來就對他有好感，這下更是被笑得找不着北，心裏的話也就禿嚕了出來，“你要是願意也不是不行。”

這樣直白的話語，哪怕俞少寧再冷靜，耳朵也紅了紅，轉身往車上走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羅勉本來正懊惱自己的唐突呢，他這一轉身，極佳的視力捕捉到那紅紅的耳朵尖，頓時心花怒放喜笑顏開地追了上去。

這樣唐突的話語俞少寧都沒罵他，說明什麽？說明他對他很有好感啊！

俞少寧坐在車上，看人歡歡喜喜上車，不由得心中失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了底氣，接下來的路上，他會主動地說一些鎮子上可能會去的店鋪，又在聽俞少寧說要買種子的時候，帶他去了種子站。

俞少寧對種田事宜那是一竅不通，把種子站內有的種子全都拿了十來包，把旁邊的羅勉給憋夠嗆，估計他倆但凡再熟一點，就要上手把那些種子塞回老板櫃子裏了森*晚*整*理。

俞少寧看得有趣，故意裝作沒發現，繼續和老板聊天：“您這兒還賣肥料呢？限不限購啊？”

老板難得看見這麽大個冤大頭，樂道：“限購什麽，只要我有，你全拿了都行。”

俞少寧瞥一眼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的羅勉，忍笑對老板道：“我先看看你這有多少吧。”

老板聞言，樂呵呵地去清肥料了。

人一走，羅勉連忙拉住俞少寧，小聲道：“你買的那些夠種好幾十畝地了，要不咱退掉點？”

俞少寧故意皺眉逗他，“可是我不想退。”

羅勉張張嘴，最後無奈道：“不想就不退吧。”

幾包種子而已，也浪費不了什麽。

俞少寧失笑，“你這人怎麽都不堅持一下。”

“我堅持你就會聽嗎？”羅勉看他。

俞少寧沉吟兩秒，又笑：“現在不行。”

他現在買的東西都是為以後做準備呢，怎麽可能羅勉一堅持他就不買了。

同樣的話，落到羅勉耳中，卻是另一個意思。

他們倆現在什麽關系都不是，他堅不堅持當然影響不到俞少寧！這叫有原則！

兩人說話的空檔，老板帶着肥料數量回來了，俞少寧要了一批，将車上的藥塞進各種犄角旮旯後，直接拿飼料填滿了後車座。

羅勉一邊搬東西一邊在心裏嘆氣。

俞少寧不懂農活不知道，這裏好多肥料一年就用一次的，還不是所有的蔬菜瓜果都會下肥，這一車東西不提保存度能用上好些年。

當然，最有可能的結果是，發黴長毛只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