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恰似故人

恰似故人

雲逸不知是什麽原因，始終沒有恢複法力的跡象，僅剩的回還丹又讓雲二吃了，只能保持哈士奇形态，朗青風覺得是時候回妖管局一趟了。

翌日，雲二帶着雲逸回妖管局治療，順帶報告這裏的情況，朗青風則留在M城繼續調查。

轉眼間已過去兩個月，天氣漸漸回暖，萬物複蘇，俞月啪地合上賬本，電費這塊的開銷大大降低了，基地也是好起來了，夥食肉眼可見地改善了，不用天天啃紅薯了。

算算時間也該去上班了，溫度上升，俞月脫去高領毛衣，厚重的棉衣換成了杏色無領毛衣外套，藍水晶項鏈細細的銀鏈露在外頭。

日常打掃完貓屋，俞月坐在店門前發呆，曉金站在收銀臺邊發呆，抱着她的巨型水杯嘬着，店長撸了會兒貓坐在吧臺後雕起了海螺。

店裏的貓也懶懶的，俞月百無聊賴，随手捉來只布偶貓梳毛，梳完又喂了根貓條，再次抽取幸運貓貓。

俞月平日裏紮着的馬尾放下了，多了幾分柔和，朝着小貓笑的時候，又十分明媚，曉金抱着水杯盯着俞月的側臉陷入沉思，好像有點熟悉。

俞月正在給一只金漸層梳毛，感覺身邊湊過來個什麽，轉頭對上曉金充滿探究的大眼睛，這雙大眼睛一掃往日裏的呆滞，帶着八卦的火熱感。

曉金嚼着一根魚幹，也遞給俞月一根：

“正宗深海小魚幹，手工制作，曉金親選！”

俞月接過魚幹，鮮香有嚼勁，果然好吃，俞月朝曉金豎起大拇指，曉金得意地甩頭，自己這手藝，沒有魚會不喜歡。

曉金嚼着魚幹，目不轉睛地盯着俞月喂貓。

俞月不自在地摸了摸臉頰，下意識把腦後的長發撥至側臉，遮住眼尾的魚鱗胎記：

“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曉金抱起大水杯，咕咚咕咚喝起水，打了個響亮的嗝：

“我感覺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俞月默默翻了個白眼：

“我們每周都在見好嗎？”

曉金搖搖頭，神色認真地觀察起俞月的五官，她撓頭思索起來，恰好一只美短标斑從面前經過，曉金靈光一現，從包裏翻出了一支眼線筆：

“別動。”

俞月從不化妝，有些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是了！”

曉金高興地拍起手，捏着俞月的下巴左看右看，又掏出一盤眼影，指腹蘸了點藍色亮片，輕點在俞月眼尾，塗抹暈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像，太像了！”

像什麽？

俞月一頭霧水，對着眼影盤自帶的鏡子看來看去。

曉金用紅色眼線筆在自己額頭中間點了一顆紅色小痣，烏青的魚鱗胎記上粘着亮晶晶的藍色眼影，在陽光照耀下分外顯眼。

俞月看不出像誰，疑惑地看向曉金，曉金神秘兮兮地湊上來，附在俞月耳邊悄聲道：

“像桑……”

“曉金，收拾一下桌面。”

“哎，來了！”

曉金聽到店長的聲音，話還沒說完，一骨碌站了起來，片刻不敢耽誤。

店長雕完海螺，擦拭幹淨，上了一層亮漆，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細屑，活動酸澀的手腕。

曉金拿着掃帚進來，見店長要出去，側身後退，掃帚不小心打到桌上的一排玻璃杯，玻璃碎了一地。

曉金捏着掃帚，偷偷瞟店長，觀察他的反應，店長最近心情不好，自己真是撞槍口上了。

果然，店長嘆了一口氣，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怎麽回事曉金，跟着我這麽多年了，還這麽冒冒失失的，下次回去和老龜一起看門吧。”

曉金不敢吱聲，低頭摳手，店長還想再說點什麽，擡頭和聞聲趕來的俞月對上了視線，頓時熄火，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只愣愣地看着她。

微風吹動俞月的發絲，也撥動了店長的心弦，這裏離大海很遠，店長卻好像聽到了海鷗高亢尖細的咕咕聲，浪花拍打礁石的嘩啦聲。

紅線劃過深藏輪回的秘密……

店裏的純音樂被曉金換成了流行音樂，唱到這一句時，曉金背過身偷笑：怪應景。

“店長，我幫忙一起打掃。”

俞月擔心曉金再被罵，也拿了把掃帚走進來。

店長好像沒聽見，呆了好久，才回答：

“嗯。”

店長離去的背影失魂落魄，俞月一臉懵，邊打掃玻璃邊和曉金唠嗑：

“他怎麽了？來事了？”

曉金意味深長地看了俞月一眼：

“emo了。”

想起兩人先前沒結束的話題，俞月戳了戳曉金：

“你剛剛說我像誰啊，接着說。”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俞月也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兩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曉金剛要開口，又猶豫起來，這畢竟是店長的私事，剛剛一沖動，差點說出去了，她可不想真的去跟老龜一起看門。

“額，就是，就是店長一個比較重要的人。”

這小丫頭怎麽還賣起關子來了，話說一半，跟廁所上一半有什麽區別？

收拾完東西，俞月催促着曉金繼續說，曉金卻推辭起來，轉移話題，抱起大水杯裝聾子。

俞月沒有吃到瓜，心裏跟貓抓似的，詛咒曉金上廁所沒有紙。

偏偏這曉金還要不斷轉頭看俞月，嘴裏發出啧啧啧的感嘆聲，俞月偏過頭不理這個損丫頭，走進洗手間把臉上的東西洗了個幹幹淨淨。

曉金心裏也苦啊，有瓜不能分享，打開群聊，噼裏啪啦打起字來。

深海F4。

帥氣多金：家人們誰懂啊，你們猜我今天發現了什麽？

元氣滿滿不醜魚：放個耳朵。

……

多面龜：沒意思，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還沒老龜生海馬勁爆。

海星愛睡覺：就是，我給你們講一個！

曉金在群裏聊得火熱，這麽久沒回去，海底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嗎？太炸裂了。

店裏今天沒什麽人，俞月摸魚順帶給視頻剪好了，一身輕松地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家。

最近路上的燈壞了幾盞，一條路黑的好像看不到盡頭，俞月走在路上心裏不住打鼓，腦海中浮現一些紅衣女人，拿斧子男人的畫面。

偏偏還有一盞路燈要滅不滅的，閃得厲害，俞月認為這盞燈應該安到舞廳頂上去，那地方合适。

俞月裹緊毛衣外套，不自覺加快了腳步，怕什麽來什麽，不遠處昏暗的路燈下，三個緊身褲青年蹲在路邊抽煙喝酒，一地的煙頭、啤酒罐。

紅毛黃毛和綠毛，三人跟那信號燈成精似的，俞月有意貼着路的另一邊走，希望別被盯上。

三人的交談聲傳來，綠毛喝了一大口啤酒，大着舌頭吹牛：

“就今天那小卡拉米，不是我跟你吹，要不是我昨天感冒，随随便便撂倒兩。”

黃毛猛吸一口煙，吐出兩個煙圈：

“得了吧，你一打架就感冒。”

綠毛聽到這話不高興了，捏扁啤酒罐，砰一聲擲進垃圾桶：

“你什麽意思啊，你厲害？哪次打架不是往後邊躲？人家一亮刀，就一把美工刀，你慫得跟他瑪德孫子似的。”

綠毛推了把黃毛的胸膛，黃毛火氣也上來了，一把揪住綠毛的領口：

“你TM的跟誰倆撂呢？”

眼看着兩人要打起來，一直沉默寡言的紅毛開口：

“停。”

兩人真就停手，重新坐下抽煙喝酒，兩人本來也沒想打起來，就是為了幾分臉面，紅毛給了臺階，兩人也就順勢下了。

紅毛将煙頭撚滅在臺階上，朝路過的俞月指了指：

“我是叫你停，你沒聽見嗎？”

俞月全當沒聽見，走着走着就跑起來了。

“我們洪哥叫你停，你TM的耳朵聾了嗎？”

“艹！”

洪哥平時沒少請喝酒抽煙，兩人争着在紅毛面前表現，一左一右搭着俞月的肩膀。

俞月這下可不能裝啞巴了，跟着兩人走到路燈下，瞥向三人在寒風中凍得發紅的腳脖子，俞月有點想笑。

俞月有意挪開目光，偏偏這黃毛還要朝前走，俞月看着眼前的黑皮豆豆鞋，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了。

“你TM的笑個屁，對我們洪哥尊重點！”

綠毛一巴掌拍在俞月後腦勺，拍的俞月一個踉跄，差點栽倒。

洪哥，我還毛哥呢。

俞月心裏把三人罵了一百遍，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好漢不吃眼前虧。

“洪哥，您有什麽事嗎？”

紅毛蹲在臺階上，一手夾着煙，一手搭在膝蓋上，這小丫頭還算上道。

“哥也不是有意要為難你，哥幾個最近缺錢了，你呢給哥拿點酒錢，今天就這麽算了。”

紅毛懶懶擡眼，舌頭頂了下腮，自以為帥氣地站起身，彈了彈煙灰。

俞月從兜裏掏出二十塊錢遞過去，紅毛看着面前的二十塊錢，朝黃毛使了個眼色，黃毛學着綠毛的樣給了俞月一巴掌：

“你TM的打發叫花子呢？”

吃一塹長一智，俞月迅速蹲下身，那一巴掌結結實實落在了紅毛左臉上，紅毛臉上瞬間浮現五個手指印。

俞月站起身抿緊嘴，努力不笑出聲，黃毛見狀反手再扇，俞月反應敏捷，紅毛右臉又多了一個巴掌印，打得蠻對稱的。

黃毛頓時慌了，兩只手伸也不是，放也不是，不知怎麽才好，擡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紅毛不作聲，黃毛繼續扇下去，俞月心裏樂得不行，滿腦子都是：翠嘴打爛她的果！

黃毛還挺實誠，下手不輕，臉都腫了起來，紅毛總算消了氣，示意俞月拿錢。

俞月掏遍口袋，又湊了十九塊八毛遞給他，全當做慈善，給他們的醫藥費了。

綠毛一腳踹在俞月膝窩：

“你真當我們是傻比嗎？掃碼轉賬！”

綠毛出示收款碼的那一刻，俞月真的覺得他是傻比了，爽快地掃了兩千塊錢過去。

綠毛見這麽多錢也樂壞了，向紅毛邀功：

“洪哥，這夠我們耍幾天的了。”

紅毛又點了根煙，朝綠毛吐了一口：

“沒出息，等哥這次跟那老太婆多要點，帶你們去點好地方，長長見識。“

高興完了，黃毛又擔憂地問紅毛：

“洪哥，這女的不會報警吧？”

三人懷疑的目光投過來，俞月立刻豎起手指發誓：

“我要是報警，出門讓車撞死。”

說完俞月悄悄豎起無名指，默念：才怪，放下三根手指。

黃毛嘿嘿一笑：

“洪哥，她說了不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