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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風很冷，吹得腦子清醒了一些，我下意識裹緊身上的大衣，也顧不得面子什麽的了。

周焱站在路邊打電話，他穿着一件純黑色襯衫，不怕冷似的解開兩顆紐扣，露出白皙的鎖骨。

他将手機舉在耳邊，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對電話那頭說：“我在酒門口，你把車開過來吧。”

聽到他的聲音，我不禁望過去。恰好對上他投來的目光。

他的聲音變了很多，這麽一看，肩似乎也寬闊了，線條更加鋒利，他單手插兜，身段挺拔，站姿有些散漫，見我看過去，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球漆黑，像一汪深潭，随時将人卷進去，萬劫不複。

我心髒忽的一跳，記憶裏那個青澀陰郁的少年逐漸和眼前成熟的男人重合。

周焱挂了電話朝我走過來，我移開目光，漫無目的的環視街道上來往的人。

對面一坐商務大樓放着廣告，我一眨不眨地看完，大概過了幾分鐘，他才淡淡開口道：“你為什麽不問我會出現在那裏。”

我側頭，看着他的眼睛，反問：“有必要嗎？”

他看着我，面無表情。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将目光同我一樣落在對面的大樓上，上面播放着一通廣告。

瑩瑩的燈光照亮他冷峻的側臉，我不經意掃了一眼，發現他右耳帶着一個東西，反應了幾秒，我才猛然覺悟，那是他的助聽器。

或許過于太安靜，以至于我甚至能聽到他很輕的呼吸聲。

片刻，我說：“你的耳朵現在還疼嗎？”

周焱低頭看過來，我指了指自己的右耳，他掃了一眼，神色平常：“嗯，下雨的時候會疼。”

“應該是留下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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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焱扯了扯唇角，沒再說話。

我還想再問些什麽，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車打閃的聲音。

我閉上嘴，回頭，一輛黑色賓利不知什麽時候停在離我們不遠處的街邊。主駕駛走下來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他朝我們走過來，先是看了一眼狼狽的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後的周焱。

男人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周總，車已經開過來了。”

周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淡淡地說了句“辛苦了。”

打開副駕駛的門，眼神示意我上去。我披着寬厚的大衣，動作略顯笨拙。

我坐在後座，靠着窗，周焱坐在主駕駛，剛剛的男人已經離開了。狹小的空間，只有我和周焱兩個人，車裏一片寂靜，我才後知後覺有些尴尬。

如果此時能放一首歌，也不至于如此沉悶。

我打開後座的窗戶，夜晚的冷風灌進來，吹亂了我的頭發，順便給發燙的臉頰降降溫。

我的雙腿發軟，意識不太清醒，但也好過在包間的時候。所以我現在能清楚感覺到主駕駛的周焱側了一下頭，朝我看過來：“多久了？”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開得很穩，手指搭在方向盤，聞言，輕敲了一下方向盤，面無表情地說：“被下藥多久了？”

他問得如此直白，我臉頰又開始燒起來，不是因為藥物的催化，而是羞恥和難堪，交織着，如酒精一般直沖腦門，讓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偏偏他一臉漠然，仿佛感受不到我的窘迫。

我偏過頭，有意不與他對視，聲音透着一股疲懶勁兒：“不到一個小時。”

“需不需要去醫院？”他問。

這種事怎麽能去醫院？這人真是……

我忍不住懷疑，他在國外待的那七年到底學了什麽東西？

“不去醫院。”

他透過後視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無言地握着方向盤。

半個小時後，終于來到了我住的小區。我下車，本來想把大衣還給他，低頭看到自己被弄了一身紅酒，大衣上肯定沾滿了難聞的酒氣，索性對他說：“衣服我送去幹洗店，洗幹淨再還給你。”

主駕駛的車窗降到一半，露出他一雙好看的眼睛。他掃了一眼我手裏的大衣，說：“不用了。”

而後轉過頭去，目視前方。

見他如此冷漠，我沒說客套的話，把副駕駛的門打開，将大衣放上去，關上車門，打了聲招呼就轉身往小區裏走。

我走得緩慢，心想着還要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一盒解酒藥，完全忽略了身後久久沒有啓動的汽車。

汽車裏彌漫着淡淡的酒氣，周焱将手肘搭在車沿，他扭頭看着副駕駛淩亂的大衣，擡手按了一下右耳的助聽器，唇角微微牽動了一下，而後啓動車子，朝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