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一更】
衛琢玉就坐在那兒發呆, 合攏的折扇咔咔地敲着桌面,裴嘉裕就在這種聲音裏寫完了自己的計劃表。
過了一會兒, 行政那裏又通知下來, 點了名要一些人去三號會議室開會,裴嘉裕跟衛琢玉都在名單內。
開完會以後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左右了, 裴嘉裕忙着回家做飯, 直接往校門口那邊走,看得衛琢玉羨慕又委屈。
家裏都沒人了,衛琢玉就更不會回家了, 要說以前他也經常中午不回家, 就泡在學校的畫室裏,可現在的感覺卻跟那時候完全不一樣。
以前那叫選擇, 現在這叫被迫, 衛琢玉心裏很不是滋味, 往食堂那邊走了一半的路程, 想了想又握着折扇轉身往校門口那個方向走。
可走了一半,衛琢玉又停下腳步,埋頭又轉身往回走。
這個中午,衛琢玉頂着大太陽就在校門口跟食堂這條直線上走來走去, 也虧得現在在校園裏走動的多半都是剛來報道的新生,要不然衛琢玉這循環往複的“路線圖”百分之百要被學生挂到校園網上分享。
裴嘉裕可不知道衛老師的糾結,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能說什麽,這都是別人的選擇,作為朋友, 他能給的經驗指導也就那樣了。
裴嘉裕這次走的是學院的正大門,那邊出了門口往右拐三百米,有一家味道不錯的蛋糕店,裴嘉裕準備順便給老婆閨女買兩份小蛋糕回去。
這個時間點有些晚,今天中午的午飯時間肯定得推遲,買了小蛋糕回去先讓她們倆墊着肚子。
還有兩天就正式開學了,可今天就已經有新生來學校報到,負責迎新的老生這會兒也還懷着滿滿的熱情或是去火車站迎學弟學妹,大門口校園裏也不乏戴着紅袖章的志願者,這些都是學生會安排的,只要有人需要幫助,都可以去找他們。
裴嘉裕一路往大門口走,路邊不少人都扭頭看他,有人是在網上看見過南大裴教授的照片,對裴教授這個外貌甚至眼鏡印象深刻,也有人是被學姐們科普了他們南大永不凋零的“院草”。
裴嘉裕沒注意,心裏還盤算着家裏還有哪些菜,自己回去的路上需不需要去買一點什麽。
家裏卷紙好像沒兩卷了,一會兒要記得提前買了放進洗手池下面的櫃子裏,免得以後忙起來忘了。
正當裴嘉裕往心裏的小本本上記了一件事,眼角餘光一瞥之下,腳步突然就頓住了。
對方也剛好看見了裴嘉裕,有點尴尬地左右別了別臉,眼角往裴嘉裕這邊瞄,發現裴嘉裕還板着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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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知道假裝沒看見這一招是不太合适了,只能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領,邁着步子往這邊走了兩步,“裴老師?好巧啊。”
裴嘉裕側身,正面對着此人,目光直視對方,俨然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你來這裏幹什麽?是來找我?”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停了許久的趙廣茂。
上一次聽見這人的消息,還是對方跟某某千金訂婚了,現在又來找他,難道是訂婚了還對他老婆抱有什麽龌龊想法?
裴嘉裕腮幫子處的肌肉鼓了鼓,牙根暗暗在用力咬緊。
趙廣茂一看裴嘉裕這面無表情的樣子,下意識就想起了當初被這個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單手掐着後脖頸就能壓得擡不起頭的情形,臉色一變,往後退了一步,擡手去搓後脖頸,“裴老師誤會了,我就是等人,我未婚妻今天來送小舅子報道,他們倆先進去了,我就在外面等他們,沒想到這麽巧遇見了你。”
自從被家庭風波沖擊了之後,趙廣茂就突然陷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态裏,當然,這個玄之又玄是他自己概括的,用別人的話來說就是孬,沒狼性,蠢。
無論是親媽那邊一大堆親戚鬧騰着要瓜分趙氏還是親爹又是提拔私生子肖助理又是給肖助理改姓,趙廣茂都沒管,頗有一種不在狀态中的局外人的意思。
到最後趙氏因為張家趙家鬥得差點被外人改名換姓,兩家終于因為下金蛋的母雞要被外人抱走的危機感短暫結盟,算是暫且消停了。
可人家手裏已經握着足以威脅他們的股份了,誰也沒想到有人居然能提前就不動聲色的收購散股。
到了這一步,唯一能做的就是拉投資,稀釋股權。
于是趙家跟張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競争,趙廣茂的爹自然是希望能夠以他們趙家的關系網拉來注資,而張家也是一個意思。
整件事一開始還是趙廣茂爹媽之間的離婚,可到了後面,其實趙廣茂的媽已經完全失去主導權,站在了附帶品行列,最主要的已經是張家跟趙家在趙氏日化中的利益分割。
張家想要插手趙氏,手裏是肯定要捏住趙廣茂母子的,所以張家開始給趙廣茂張羅聯姻對象,而趙家那邊自然是選擇了自身有能力跟他們又算是“一國”的私生子。
可誰也沒想到最後趙廣茂這個頹廢到什麽也不想管的廢二代突然跟朱家的大小姐好上了,還一副腳踏實地想要好好過日子的那種。
朱家做的是珠寶生意,幹這行的,但凡是站住了腳跟發展起來的,就沒有缺錢的說法。
在南城,朱家是趙家跟張家加起來才能勉強比得上的,所以确定了聯姻之後,這場以鬧劇開始的争鬥就這麽結束了,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贏家是趙廣茂這個一開始就被所有人忘記忽略的人。
別人怎麽想趙廣茂也知道點,不過他也并不關心,家庭的一場劇變如同當頭劈下的旱天雷,讓趙廣茂從重生的自信甚至自傲中醒悟過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認定了什麽,哪怕眼睛看見耳朵聽見,也能夠憑借“唯心主義”自圓其說。
比如趙廣茂當初派人查過裴嘉裕,知道對方在學校裏名聲很好,也根本就沒跟女學生有接觸,可趙廣茂卻認為是這時候裴嘉裕隐藏得很深,更加确定裴嘉裕這個人心機深沉。
甚至連派去裴嘉裕老家調查到的那些事,趙廣茂也自有一番見解。
可等到整個世界觀都被打破以後,趙廣茂再去看裴嘉裕,就明白了,他這不算是重生,可能是到了一個平行世界,在這裏很多人很多事是一樣的,可也有很多不一樣的。
比如他投資的那幾個“潛力股”中的大半人馬,比如他舅舅舅媽等人,比如親爹肖助理,也比如白月光的老公裴嘉裕。
趙廣茂是憑着“先知”,無意中在酒吧後巷救了朱家的大小姐朱若藍,知道自己改變了一個姑娘的慘劇,趙廣茂當時感慨挺多的,一時心軟,就對受到驚吓的朱若藍多照顧了幾分。
誰知無心插柳,卻讓他得了朱若藍這麽個漂亮大小姐的親近喜歡,到現在趙廣茂再去回想自己“重生”後的那些事,還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讓他想要苦笑,卻又笑不出來。
重生後伴随而來的優越自滿甚至俯視衆生的感覺消失了,趙廣茂覺得挺累的,跟朱若藍相處了一段時間,就覺得歲月靜好這個詞也挺不錯的。
不過選擇了歲月靜好當條鹹魚以後再碰見自己曾一心一意要搞死的“渣男”時,趙廣茂既尴尬又羞愧,就好像一個人成熟以後再去面對中二叛逆期的自己。
裴嘉裕聽到趙廣茂刻意提起的未婚妻三個字,眼神動了動,透過鏡片投注過來的視線依舊銳利,帶着審視。
趙廣茂有種臉上的肉被人一刀刀刮開仔細觀察的感覺,擡手摸了摸鼻子,擡頭望天垂頭看腳,一邊腹诽誰說這人儒雅溫和了,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嘛。
半晌,裴嘉裕點點頭,一寸寸收斂自己眼中因警惕敵意而帶出的銳利,重新變成了溫和的模樣,“原來如此,希望趙先生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有些想法還是收一收,免得對身體不好。”
趙廣茂眼皮子一跳,終于正眼看進了裴嘉裕眼睛裏,有點明白了自己這确實是被人家委婉地用武力警告了。
裴嘉裕說完,認真地看着趙廣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趙廣茂等了一會兒才若有所覺,難道這人是在等他點頭答應?
趙廣茂試探着挑眉點了點頭,對面緊盯着他的人果然緩和了面色,抿着的唇角甚至還客氣禮貌地翹了翹,而後沖他點點頭,總算轉身離開了。
裴嘉裕不知道趙廣茂在自己走後如何心裏吐槽,确定了一個情敵永久退出後裴嘉裕心情不錯,去甜品店買小蛋糕的時候還多買了兩個芒果包。
平時裴嘉裕是不讓家裏兩只仙女多吃甜品的,一個是即将迎來換牙期,一個是年過三十身體新陳代謝逐漸緩慢,甜品吃多了會積攢脂肪。
裴嘉裕并不介意老婆無法保持苗條/性/感的身材,可他介意老婆每周上了電子秤以後嚷嚷着要節食減肥。
新學期開始,裴樂樂被送去了幼兒園,升到了大班,裴嘉裕開始工作日去學校,并且因為課程的調整安排,有時候中午沒時間回家,只能下午上完課再回去。
至于宋明月,也結束了暑假的休息期,開始頻繁奔波,找好辦公室,租賃注冊□□,完了又跑了幾趟歐洲,國內也飛了十幾趟,這是在招兵買馬以及提前拉好銷售渠道。
如此忙忙碌碌,九月十月換季的時候宋明月都沒來得及像往年一樣給公公婆婆添置衣服,一直到十一月天氣開始轉涼了,宋明月才把冬季的衣服給補上了。
家裏張淑芬他們知道兒媳婦在跑公司的事,也沒介意,反而打電話讓兒媳婦不用操心這些事,他們這些年的衣服還有好些都沒來得及穿就壓了箱底呢。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會像情景劇那樣寫一些裴教授上學、戀愛、結婚生子、裴樂樂長大以後的事,番外應該會比較多,正文大概還有幾萬字。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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