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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褲子有點滑，第一下沒抓住。

緊接着胡亂地蹭了兩下之後，終于拽住了褲子上多餘的布料。

摩托車也驚險地渡過了兩次“翻滾”，最後直行幾百米後，在秦時偵探社的門前停了下來。

盡管已經安全到達了終點，但趙墨漓的心髒還在止不住地狂跳。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覺得，跟這個人在一起比做任務更危險。

吳哲羽摘下了頭盔，也沒看她，只是用命令般地口吻道：“下車！”

趙墨漓這才反應了過來，趕緊麻利地下了車，将頭盔遞給他。

然後看着他把車子移到停車位，放下支撐架，鎖車。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回頭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你跟我過來。”

趙墨漓的心裏有點發虛。

她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幕。

因為太過緊張，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否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在僅存的記憶之中，她記得應該是沒有亂摸。

就是手指蹭了一下大腿外側，然後就緊緊拽着那外面一層的布料。

行為絕對稱得上正當自救。

但也足夠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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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墨漓輕嘆一聲，默默跟着前面的人走進辦公室。

關上門之後，吳哲羽徑直走向了辦公桌，整個身子攤靠在椅子上，這次他卻沒有指着對面讓趙墨漓坐下。

趙墨漓也很知趣地往前挪了幾步，然後乖乖站好。

像是犯了錯等待被罰的學生。

吳哲羽用指關節點了點桌子，一字一頓地說：

“我讓你別拽我上衣，你倒是聽話，結果你拽我褲子？”

空氣靜默幾秒。

趙墨漓艱難地舔了舔幹燥地嘴唇，試圖解釋一下：“吳總，是這樣的，其實我是很想在不碰到你的前提下找到一個平衡點，但我的平衡技術實在不像你的車技那麽完美，只能随手抓住前方一個位置最近的東西，但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我發誓。”

像是表達決心似的，趙墨漓甚至舉起了右手。

但吳哲羽的表情并沒有變得好看。

他将身子前傾，若有所思道：

“你在諷刺我？”

趙墨漓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我不知道您對我的話有什麽誤會，但我确實沒那個意思。”

為了表達“誠意”，她又補充了一句：

“您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坐摩托都會暈車的，但今天完全沒有感到頭暈，特別舒适。”

除了最後那十幾秒有種要死的感覺。

“行了。”吳哲羽一擡手，幽幽地說，“你今天下午，把這次任務的心得總結成報告，不低于一千字，明天發給我。”

趙墨漓輕點頭：“好的，吳總。”

“出去吧。”

就在她終于覺得松了口氣，握住辦公室的門把手時，又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警告：

“記住，好好寫，別想糊弄我。”

趙墨漓頓了一下之後，默不作聲地将門打開，然後再次關上。

-

這一通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她也沒心思享受大餐了。

随便買了點關東煮，坐到工位上悶悶地吃着。

慕雅路過時看到她吃的東西，砸砸嘴：“小漓同學，你這麽瘦還要減肥呀？”

趙墨漓悶哼了一聲，恹恹地解釋：“那倒不會，就是今天不太有食欲。”

“這可不行呀。”慕雅搖頭道，“你才來第二天就沒食欲了，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一旁的張詭也插嘴道：“今天跟閻王出去受苦了吧，還不犒勞一下自己。”

趙墨漓嘴裏的魔芋絲差點噴出來。

她擦了擦嘴，問：“這是你給他起的外號？”

張詭扶了扶黑框眼鏡，他那雙像是披上一層迷霧的眼睛露出一絲狡黠：“怎麽樣，是不是還挺适配。”

趙墨漓用力點頭。

心想，跟你名字倒是也挺适配。

......

下午上班時間一到，趙墨漓就開始琢磨她的任務心得。

結果對着文檔發呆了十分鐘，愣是沒憋出兩句話來。

其實她還是有很多“感觸”的，只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毫無保留地寫出來，就算能寫出來，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平靜地看下去。

畢竟都是一些不太正能量的心得。

但非要寫正能量的話，她也是能寫的。

一些裝腔作勢誇誇領導的臺詞在上學時也不是沒寫過，就是一想到吳哲羽那個看到假話立馬戳穿你絕對不給留面子的脾氣。

想想還是算了。

就這麽寫了删删了又寫的狀态持續了一個小時，終于被社長的一條語音消息打斷了。

秦時：【不忙的話來我辦公室一趟吧。】

趙墨漓立即回道：【收到，馬上過去。】

她來到社長辦公室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在聽到“進來”兩個字之後，小心地推開門，秦時指着辦公桌對面的沙發，示意她坐下。

沙發桌上有倒好的茶水，趙墨漓道聲謝，簡單抿了兩口，然後端坐好，等着社長發話。

“聽說今天你跟着吳哲羽做任務去了，感覺怎麽樣？”秦時語氣溫和，沒有一點架子，也讓趙墨漓放松了下來。

“嗯，很考驗人的臨時反應能力，也見識到了人類物種的多樣性，反正挺——開眼的。”趙墨漓如實道。

秦時笑了起來：“你倒是心直口快......不過沒關系，機會還有很多，慢慢來。”

說完，又低頭沉思了一下，自言自語般地嘀咕道：“也是奇怪，沒想到他竟然接了這種任務......”

聽到這，趙墨漓突然想起來。

張詭說過，吳哲羽從來只接尋人的任務，而此次行動，顯然不在他應該接受的工作範圍之內。

但畢竟這是他的私事，趙墨漓也不好多問。

“那除了開眼，你就沒有其它想法麽。”秦時仍舊面帶笑容地問。

趙墨漓思考了一下。

上午行動時，她确實沒想太多。

因為吳哲羽這個人不喜歡把事情講得太明白，讓人有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然後又遇到了那麽多突發狀況，她完全沒功夫認真思考。

現在想想，的确有一些感到疑惑的事情。

“社長，我很好奇，吳總是怎麽知道她那個男友是借款買的房呢？”

秦時手捧着茶杯，一邊點頭一邊語重心長道：“其實做這一行，最重要的是兩點，信息網和人脈。有了這兩件利器，任何事情你都能以最快速度查到，當然前提是合法的。你剛畢業，可能沒什麽感覺，以後就慢慢知道了。”

趙墨漓想了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只是她現在真是兩手空空，什麽t都沒有。

“好了，嚴肅的話題過去之後，該說點輕松的事了，今晚沒約會吧，準備聚個餐給你迎新。”

“啊？要這麽正式嗎......”趙墨漓摸摸頭，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下午B組的同事也該回來了，正好一起，大家認識一下。”

說完，他便在公司的大群裏艾特了所有人：

【今晚聚餐迎接新人，能來的盡量來，在群裏報備姓名，我訂個桌位，不來的也不需要請假。】

趙墨漓驚住了。

根據她從網上和學姐們那裏了解到的公司老板的脾性，聚餐時不可能會說不來也不用請假，要說也是沒有特殊情況不能請假，這對于社恐真的相當不友好。

趙墨漓在心裏默念道：

願天下老板都像秦時社長這般開明通達。

-

趙墨漓看到群裏時不時地蹦出一條回複來，看着都像是B組的人。

第一天來時慕雅給她介紹過一遍同事，她大概都記住了名字，而此時屏幕前的這些名字都很陌生，想必就是出差的那幾位。

直到下班，吳哲羽都沒有在群裏回複。

趙墨漓想着他應該不會去了，他看着就不像是那種喜歡參加聚會的人。

聚餐地點是在距離公司很近的一家港式餐廳，走路五分鐘就到。

趙墨漓是和慕雅一起去的，技術部和財務部的同事大都回了家，算上社長，也不過十來個人左右。

正好能坐一桌。

到了餐廳，兩個人跟着服務員來到二層的大包間。

推開門後，把趙墨漓吓了一跳。

沒想到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了。

B組的八個人全部到齊，還有一位應該是技術部的同事，社長坐在最裏面中間的位置，而他的旁邊，就坐着吳哲羽。

還是一副漫不經心地模樣，雙手抱臂，半躺在椅子上。

聽到門響的聲音，才掀開眼皮看了一眼。

趙墨漓和慕雅趕緊走上前去，在靠近門的空位處坐好。

“不好意思來晚了。”

“不晚。”秦時笑着說，“你們是準點出門，他們都提前翹班了。”

“呦，社長，這話就不對了啊，我們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就為了這頓飯，怎麽能算翹班呢。”

說話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大背頭，留着小胡子，話裏帶着調侃，舉手投足間卻透着成熟。

趙墨漓順着掃了一圈。

除了這位看上去年長一些，剩下的皆是二十多到三十的年紀，五位男士，三位女士，個個模樣周正，幹練又有氣質。

“鄭叔，你們中午就到家了吧，這一下午還沒休息夠。”秦時半開着玩笑說，“早知道不應該給你們放半天假，不然精力無處釋放，都學會頂嘴了。”

男人哈哈一笑：“那必須啊，一天不跟社長頂嘴我就渾身難受。”

“好了。”秦時抿起嘴角，轉過頭來看向趙墨漓，“今天來了一位新同事，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趙墨漓，今年剛畢業，各科成績都非常優異，尤其是記憶力非常好，以後大家好好合作。”

“這小姑娘一看就聰明——我是鄭仁，你可以叫我鄭叔。”

剛剛說話的男人首先自我介紹道，趙墨漓趕忙問了聲好。

接下來除了張詭，社長又将B組剩下的人一一介紹了名字，趙墨漓默默記在了心裏。

飯菜一時還沒有上來，一位女同事自然地從口袋裏翻出煙，正準備點上。

“楓姐，今天有新人，就別抽煙了。”

溫楓手上的動作停住了，看了一眼秦時：“诶呀，社長對新人這麽照顧，我們可要吃醋了。”

嘴上在調侃，手上的煙卻已裝回了口袋裏。

“行，新人不喜歡煙味，我記住了。”

趙墨漓不由得投出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做業務的同事，專業能力就是強。

這種場合對于他們而言可謂游刃有餘，既不會讓大家冷場，也不過于聒噪。

衆人随意地聊着天，坐在趙墨漓旁邊的一位同事突然叫住了她。

“新人，聽說你是被分在了A組？”

趙墨漓看了他一眼。

短發栗子頭，丹鳳眼，眼尾下垂，打着耳釘。

和其他同事比起來，多了幾分痞氣。

她記得這個人的名字，石昊。

“對，我是在A組。”

石昊“啧啧”了兩聲，搖着頭說：“那真是可惜了。”

聲音不大不小，在周圍一陣斷斷續續的聊天聲中，也不知道傳了多遠。

趙墨漓不知道他這個可惜是什麽意思，但第一反應，下意識地，立即擡頭看向了吳哲羽。

不确定他是否聽到，生怕又惹怒了他。

但十多秒過去之後，對面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趙墨漓放心了下來。

看來是沒有聽到。

正當她琢磨着怎麽不失禮貌地應付一句時，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地、漫不經心地聲音：

“趙墨漓，你坐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