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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吳哲羽似乎也沒有想到能這麽快找到劉勝，當天下午的機票已經售罄，他讓趙墨漓買了晚上的機票。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父母直唠叨半天。

說怎麽這麽晚還趕回來，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路上多危險，實在不行第二天早上來也行啊，就差這一晚上住宿費，這領導實在摳門。

趙墨漓只尴尬地笑笑。

她沒有跟着父母一起抱怨，畢竟她也實在不想再跟吳哲羽“共處一室”了。

第二天還要早起上班，趙墨漓洗漱完便睡下了。

吳哲羽照例布置了總結任務，只是這次沒有讓她第二天就交上。

但要求字數從一千字變成了三千字。

有體貼，但不多。

-

這一次任務之後，趙墨漓的工作日常再次變成了檔案管理員，每天整理那些繁雜冗餘看不到盡頭的資料。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個月。

某一天的中午，趙墨漓正躺在工位旁的榻榻米上刷手機，突然看到屏幕上蹦出一條微信消息。

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條“約會”邀請。

楚檸：【寶兒，最近忙不忙？有沒有時間陪我逛個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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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墨漓：【好呀！我正好也想買條裙子，你想哪天去？我周六日都可以。】

楚檸：【那就周末吧，要不咱再叫上李歆？仨人還熱鬧。】

趙墨漓：【可以可以，等我一會兒也問問她，那就定周末下午兩點，還是萊悅城見？】

楚檸回了個OK的手勢。

她和李歆都是趙墨漓的高中同學，三個人關系一直不錯，大學後雖然沒在一個學校，但經常會約出來小聚一下。

之後趙墨漓給李歆發了信息，對方很痛快地答應了。

周末中午。

趙墨漓化了個淡妝，拿上包就出了門。

上班的時候她是很少化妝的，基本都素面朝天。一是因為想睡懶覺，二是如果要外出，風塵仆仆地還要補妝也很麻煩。

想象一下讓吳哲羽在一旁等着她補妝，他腦袋不得氣的冒煙，那場面想想就覺得恐怖。

趙墨漓趕到萊悅城的時候，楚檸和李歆已經提前到了。

楚檸梳着卷發馬尾，李歆則是齊肩長發，二人衣着皆是成熟的OL風格，此時站在街邊正聊着天。

見到熟悉的面孔後，兩個人沖她招了招手，趙墨漓立即歡快地迎了上去。

“小漓，都畢業了你怎麽還穿得跟個學生似的，不行，今天我得給你好好改造一下。”

李歆叉着腰，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因為逛街走得路多，她今天仍然是簡易休閑風格，亞麻T恤加闊腿褲。

李歆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說話直但沒啥壞心眼。

趙墨漓摸摸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一直覺得休閑風挺适合我的，不過今天倒是想買條裙子來着，那你幫我參謀參謀。”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相比之t下，楚檸就溫柔多了。

“你就按人家自己的喜好來吧，我覺得小漓穿什麽都好看。”

“你這麽說我可要吃醋了，還不快來也誇我兩句。”

“是是是，我們歆姐天下最美。”

“好假。”

“哈哈哈——”

三個人一邊嬉笑着一邊往商場裏走。

“诶，小漓，你找的是啥工作啊，畢業後都沒見你在班級群裏說過話了。”

趙墨漓本來就不喜歡社交，班級群早已屏蔽，只偶爾打開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事情。

“一家私人偵探社，在北三環，挺小的，說出來估計你們也沒聽過。我現在就是項目助理，幫領導打打下手。”

她名義上是業務部正式人員，但這段時間過來，總覺得跟助理的工作也差不多，無非就是多了個頭銜。

“偵探社？好稀奇的公司，是破案的嗎？”

“不是，”趙墨漓搖搖頭，又将她知道的業務簡單描述了一遍。

“哦......聽起來還蠻有意思的。”

“其實大部分時間也很無聊，那你呢？”趙墨漓一邊摸着一條棉麻半身裙一邊問向楚檸，此時李歆已經跑到另一角落去試她的牛仔短褲了。

“我就更別提了，在一家日企做財務，被壓榨成了狗，要不說這日企文化就是變态。”

“嗨，哪裏都一樣，私企更壓榨——”趙墨漓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我們老板還挺好的，就是直屬上司有點沒人性。”

楚檸點頭：“我直屬領導也是，天天讓我加班陪他做報表，要不是他已經結婚了，我還以為他看上我了呢。”

這話明顯是調侃，但趙墨漓心裏卻莫名其妙地一抖，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奇怪情緒，像是被吓到了。

思路回到現實之後，她趕緊轉移了話題：

“我記得歆姐是去了事業單位吧，她備考那段時間天天發朋友圈發瘋，現在終于考上了，真不容易。”

“是啊，要不說還是體制內香。”

就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時，李歆已經買下一條短褲，帶扯邊的，非常性感。

“我說你們別光聊天呀，快過來看看這條裙子，小漓，我覺得特別适合你。”

李歆手上拿着一條淺灰色長裙喊道。

趙墨漓猶豫了一下，糾結道：“這裙子也太長了，趕路肯定不方便，我是想上班也能穿來着，這種就只能平時在家穿了。”

“上班咋不能穿呀，又不暴露，你們公司領導還管這個？”

“倒也不管，只是......”

“诶呀別墨跡了，我再給你找一件搭配的上衣，快試試讓我看看。”

被推進更衣室後，趙墨漓換上了長裙和一件米白色針織衫。

将領子上的那條長條帶子系好，然後緩緩走了出來。

“哇塞，真好看！”

裙子是兩層雪紡的面料，顯得更有層次感。腰線位置較高，将針織衫掖在了裙子裏面，裙子下擺遮到腳踝，有種亭亭玉立的即視感。

再配上她精致的五官，顯得既淑女又仙氣十足。

楚檸和李歆在一旁頻頻感嘆着，趙墨漓仔細端詳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

看起來确實比休閑裝更具有美感。

“小姑娘來一套吧，真的很适合你，你穿上太漂亮了！”

趙墨漓換下衣服後，老板娘也在一旁勸說道。

可她愛糾結的老毛病又犯了。

“這衣服是不錯，就是現在穿着好像還有點熱，要不看看別的吧。”

針織衫是七分袖，雖然好看，确實有點熱。

況且，她剛才瞄了一眼标簽上的價格，兩件加起來七百五，真不便宜。

老板娘一聽急了：“你現在不買以後就買不到了，這麽好看的衣服不好碰到的。這樣吧，我看跟你們也有緣就給你打個七折，怎麽樣？”

......

“那好，麻煩老板幫我包上吧，謝謝。”

結完賬出來時，楚檸和李歆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我們本來還想勸你來着，沒想到你是隐藏的高手啊，這砍價的功夫真絕了。”

趙墨漓好笑道：“什麽砍價的功夫？我開始本來就沒想買，看她挺有誠意降了這麽多就想算了，不浪費這時間了。”

李歆嗆了一下嗓子：“你——這是歪打正着啊，但凡沒這麽決絕再多猶豫一秒，她都不可能給你便宜這麽多。”

趙墨漓“咯咯”笑了兩聲，三個人又逛了一會兒，覺得累了，楚檸提議道：

“我們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們公司最近十周年慶抽獎，我抽到了二等獎，一家有名的西餐廳優惠券，我看下優惠力度還挺大的，正好咱一起吃點好的。”

“好呀，我還真有點餓了，肚子都咕咕叫了。”李歆說着還揉了下肚子。

趙墨漓拿出手機一看，已經快六點了，的确該吃飯了，于是父母報備了一下。

楚檸和李歆家住得離公司遠，都自己租房，這方面比趙墨漓自由很多。

諾布西餐算是頤和市比較有名的西餐廳之一，一般都是富豪或者企業老板和客戶談生意才會來此地就餐。

趙墨漓她們到達餐廳外，看着眼前富麗堂皇典型歐式風格的建築物。

有點傻眼。

“這不像我們打工人來的地方啊。”

“要不我們去別家吧，怪尴尬的。”

楚檸盯着手中的優惠券：人均消費兩千的地方打折後人均五百，着實吸引力太大。

“沒事，吃個飯而已，我們又不是不給錢。”

楚檸帶頭往前走，趙墨漓和李歆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三個人走上大理石臺階。

中間大門是厚重的推拉門，非常高，兩邊有兩個小門。

正琢磨着從哪個門走方便時，中間的門突然從裏面被打開了。

“诶，正好。”

遠遠地，楚檸和李歆看到裏面有幾個客人正要走出來，是門口的服務員幫忙開的門，她們也順勢從開着的門走了進去。

但趙墨漓卻沒動。

直愣愣地看着那幾位往外走的客人。

“怎麽了小漓？你看啥呢？”

兩人發現趙墨漓沒跟上來，扭頭問她。

趙墨漓卻沒回答，依舊原地不動，像被抽了魂。

走在中間的那個人她認識，是她的直屬上司。

吳哲羽。

黑色的襯衫紮在腰帶裏，雙手插兜，眼睫微垂，似乎在思考問題。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他卻跟之前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

不再是懶懶散散地。

即使相距甚遠，也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的強大氣場，腳下的步伐沉穩，像一個高高在上的領袖。

旁邊的人，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兩鬓已微微發白，另一位看上去比較年輕，但滿臉透着油滑。

再往兩側，是穿着黑色正裝，寸頭，帶着耳麥的年輕人。

很明顯，是兩個保镖。

如果不是趙墨漓認識他，如果不是她知道吳哲羽在偵探社工作，還以為是哪家富商出來談生意。

終于，在一行人邁出大門的時候，吳哲羽似乎也發現了她。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眼裏閃過一瞬間的驚詫。

但很快就不見了。

“你怎麽在這。”

語氣有些淡漠。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趙墨漓才回過了魂，她看着吳哲羽略顯嚴肅的表情，緊張地蹦出一句：“吳總，我是和同學來吃飯，那你——是來談項目的麽......”

在她看來，很可能是吳哲羽接手了一個身份高貴的合作客戶，也許就是旁邊那位看起來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

想着，她便瞄了一眼那個人。

對方察覺後，報以微微一笑，禮貌又溫和。

她趕緊收回視線。

幾秒過去，吳哲羽沒承認也沒反對，甚至一句話都沒說。

最後僅僅是眼神在她身上逗留了片刻。

算是答複。

而後，帶頭和幾個人匆匆走下了臺階。

恰在此時，一輛商務車開了過來，在他們的眼前停下。

吳哲羽和中年男人上了車。

趙墨漓目送他們離開後，還沉浸在恍惚當中。

楚檸從後面拍了她一下。

“喂，這是誰呀？怎麽沒聽你聊起過。”

“對啊，看起來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都不給我們八卦八卦。”

“沒有——”趙墨漓緩緩吐出一口氣，無奈地解釋，“他就是剛才提到過的我的直屬上司，沒想到在這能遇到他。”

“啊？”兩人不約而同地驚訝道，“你上司竟然長這麽帥！更可氣的是你還如此淡定！而且，你不說你們是個小公司嗎？怎麽他像個大企業老板一樣，還帶保镖。”

趙墨漓搖頭道：“應該是他接了個大老板客戶，那客戶帶的吧，反正他有時候外出也不叫我，我也不知道他都會和什麽人合作。”

“我看不像。”李歆思索道，“你沒看剛才保镖是先給他開的車門麽，哪有保镖不給自己老板開門先給別人開的道理？”

“可能是出于禮貌？......我也不太懂。”

趙墨漓心裏有點亂。

或者說是，莫名其妙地有點難受。

也不知道難受的原因是為那一句沒有回應的話。

還是剛剛一瞬間，突如其來的。

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