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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啊？”

趙墨漓怔了怔, 然後将三個人從左到右打量了一番：

“什麽夫人？”

“別擔心我們嘴很嚴的，出去絕對不會亂說的。”

郭峰谄笑着說。

畢光宗也在一旁附和。

大少爺已經有了女朋友，這消息要是傳出去還不得炸了鍋, 要知道公司裏的人不是暗戀就是八卦這位吳大少的感情狀态的。

打擊太大, 定會影響大家的工作積極性。

可得把嘴巴閉牢點。

看着剛剛還面目可憎現在卻滿臉堆笑的兩個人, 趙墨漓真想掐掐自己的臉。

看看是不是産生了幻覺。

她實在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 便轉頭望向吳哲羽。

等着他給個回答。

吳哲羽卻沒有回答的意思。

在聽到兩位下屬的話後，他的臉上先是微微一僵，感覺眉尾跳動了一下, 而後卻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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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走廊的窗前，半側着身, 能看到肩膀都一顫一顫的。

趙墨漓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的，也不敢直接問，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等着。

但也就幾秒的功夫，吳哲羽止住了笑。

神情恢複了懶怠, 又朝着郭峰和畢光宗輕遞了個眼色：

“你們剛剛不是說接到工作加班的通知了嗎, 怎麽還站在這裏？”

兩個人愣了一下。

郭峰立即接過話來：“啊對對, 這一聊都差點忘了, 我們得趕緊走了，不打擾您二位了哈。”

說完，郭峰便拽着畢光宗三步兩步離開了飯店。

直到兩個人走出去了許久，趙墨漓還沒緩過神來。

“那個，吳總，你們剛剛說了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沒事, 随便聊聊，既然他們走了, 我們也該回去吃飯了。”

“那你們沒吵架吧，我怕因為這事影響到你的工作，畢竟有的客戶還挺愛挑事的......”

雖然剛剛的一幕看起來——還挺和諧的。

“沒有，你不用操這個心，管好你自己的事。”

“哦......”

他說完之後，也不等趙墨漓再問出後面的話，便擡腳往包間走。

趙墨漓也趕緊追了上去。

其實她還有好多的話想說。

記得小時候，她父母第一次察覺到她的這個體質，就開始發愁以後怎麽辦。

這不是什麽大毛病，但一定很痛苦。

好在家裏人都不抽煙，上學的時候學校更是禁煙的，沒有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直到上了大學，有一次班級團建去KTV唱歌，在包廂裏有男生抽煙。

趙墨漓去了好幾次衛生間，回來的時候還是有男生在抽，她自己跑去外面的大廳等了幾個小時。

回去的時候，舍友問她怎麽回事，她才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對煙味過敏，但是又不能不讓別人抽，沒道理。

那時候舍友感嘆了一下：“在學校還算好的，以後工作的同事抽煙更多，你可怎麽辦啊。”

趙墨漓不知道怎麽回答。

能怎麽辦？

就忍着吧。

這毛病又死不了人，誰會在意你？

這話是李歆對她說的。

李歆有過敏性鼻炎，聞煙味也會難受，但她爸還是會在家裏抽煙。

她說過，這世上真正關心你的人實際沒有你想的那麽多。

所以，痛苦都要自己受着。

趙墨漓從沒期望過別人能刻意在她面前禁煙，她能躲就躲，不能躲，難受一陣，也就過去了。

“吳總——”

眼看兩個人已經快走到包間門口，趙墨漓叫住了他。

吳哲羽回頭：“怎麽了？”

趙墨漓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似的，鄭重地說：“其實你以後不用再做這樣的t事，我可以自己處理的。”

她說的委婉，但吳哲羽也立即聽懂了。

他沉默着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開口道：

“我答應過你的，就要做到。”

趙墨漓覺得心裏重重一顫。

兩個人四目相對。

氣氛一時間突然變得暧昧，連呼吸聲都被無限放大。

走廊裏安靜得出奇，時間像是靜止住。

終于。

在趙墨漓顫動了幾下睫毛後，吳哲羽開了口：

“不然——”像是為了打破這突如其來的暧昧氛圍，他緩聲道，“會顯得我這個人，太沒信用。”

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趙墨漓只是感到有些局促。

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接着很小聲地說了句：“還是謝謝吳總。”

她低着頭，沒有看吳哲羽的表情，只看到他轉身進了屋後，也跟着走了進去。

嚴景大聲嚷嚷着：“你倆終于回來了，菜都要涼了，诶小漓，這辣子雞丁和藍莓山藥一點沒動啊，都給你留着呢。”

趙墨漓知道表哥又在誇張了，他倆才出去不過十分鐘，菜應該剛上齊。

雖然這十分鐘的時間。

确實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這頓飯吃得格外輕松，也格外開心。

不知道是師傅廚藝太好，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趙墨漓覺得，好像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了。

……

吃過飯之後，時間也不早了，一行人各自開車回家。

趙墨漓在上車前跟秦時和吳哲羽主動道別：“吳總，社長，你們路上小心。”

嚴景拉開車門，“啧”了一聲：“你這道別的，我咋還聽出一股害羞的味道呢。”

也不知道他是調侃還是說真的，趙墨漓給了他一拳。

“你再胡說，我祝你回家就被舅舅催婚！”

“诶，不帶這樣的，我說着玩呢，別咒我啊！”

秦時笑着看他倆一邊打鬧一邊上車，然後掏出車鑰匙，對吳哲羽示意道：

“難得有時間放松，要不要去打個球？”

“不要。”吳哲羽直接回絕道，“我得回去補覺。”

“......”

秦時聳了聳肩，然後兩人分別發動了車子。

此時是下午六點多，其實時間還很早，但吳哲羽臉上卻露出一絲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

最近一段時間确實太累了。

醫生對他說，不要過度用眼，尤其少看發光的東西，對他的視力恢複不好。

可是生活在這個年代，哪裏沒有發光的東西？

不然直接回到原始社會當野人算了，吳哲羽自嘲地笑笑。

車子行駛到一座高架橋上，又開始堵車。

這個城市哪裏都好，就是太擁擠，別管你多有錢，上了馬路都得堵着。

他煩躁地敲着方向盤。

等紅燈的期間，從儲物盒裏順出一根煙。

剛要點上，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将點煙器丢了回去。

只将煙夾在手指裏，像是在思考。

還是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寂靜，此時綠燈正好亮起，他踩了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直到穿過路口，才按下了接聽健。

一個成熟又略帶滄桑的男音從中控臺傳出來。

“哲羽，方不方便接電話。”

“說。”

吳哲羽将煙放回盒子裏，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男人幹笑了兩聲：“我今天接到銷售部經理的電話，說有人在下午的珠寶展上買了一塊玻璃種玉石，那付款人和賬號是你的。”

“是我買的。”

對面的人似乎愣了下，沒再說話。

幾秒之後。

“嗨——這怎麽從自家還花錢買東西，你喜歡就跟大區負責人說一聲，讓工作人員給你打包送回家不就好了。”

“太麻煩。”吳哲羽毫不領情，“再找他們去溝通，至少半小時，我沒那麽多時間。”

男人的聲音裏帶着笑意：“好，那這筆賬就直接算到二中心身上？這個會展是他們主辦的，應該沒問題吧。”

吳哲羽忽地想起前些日子的中心會議上，他剛剛罵完二中心的負責人，過去的一年，業績穩坐倒數第一。

“不用，這筆單獨入賬，不算任何中心的。”

沉重的呼吸聲從電話裏傳來，盡管用力壓制，但還是能聽出些不滿：

“哲羽啊，這不好吧，這和當初制定的規則沖突了，我怕監事那邊會查......”

“馮叔，”吳哲羽哂笑了一聲，“你剛才說什麽來着，這公司是誰家的？”

好一陣沉默後。

“我知道了，我會跟那邊說明。”

電話挂了。

吳哲羽将手機扔到一邊。

幾個紅綠燈過後，眼前的車輛終于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加速。

看來路終于通暢了。

他一腳踩下油門，沖進了無盡黑暗的夜色裏。

吳哲羽是進小區前收到的快遞短信。

把車子停到地庫後，他一邊坐電梯一邊順帶清理了一些垃圾短信，然後來到門口的私人快遞櫃前。

輸入密碼，打開櫃子，将那塊包裝好的玉石拿出來。

這是一棟四百平米的大平層，一梯一戶，互不打擾。

還是父母出國前給他置辦的。

吳哲羽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但也不喜歡住別墅，用他的話來說，沒有煙火氣。

他身上總有些矛盾的矯情勁。

這是秦時給他的評價。

開門，換衣服，從冰箱拿出一瓶蘇打水，打開電腦，動作一氣呵成。

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飲料，将嗓子裏的幹燥沖掉，便靠在椅子上，閉上眼休息了一會兒。

也許是太累了，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竟然睡着了。

等他醒過來，看到桌子上的包裝袋子，用手指頂了頂眉心。

努力讓自己清醒些。

半響，他伸出手扯開了袋子，将雕刻着珠花的檀木首飾盒放在掌心，然後打開。

那塊透亮翠色的石頭赫然出現在眼前。

晶瑩剔透，毫無雜質，就算看多少遍都覺得美得讓人心醉。

吳哲羽拿在手裏摩挲了幾下，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緩緩從胸口拽出一根繩子。

那根繩子的末端，也挂着一塊玉石。

兩塊石頭放在一起，一抹淡綠環繞着墨綠，深淺相融，更是驚豔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的嘴角向上彎了彎：“看起來倒是般配。”

幾分鐘後，電腦屏幕上調出了一份員工檔案信息。

他的手指在操控區滑動了幾下，最後将鼠标定格在某處。

“嘶——三月二十日。”

“雙魚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