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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北寨村在頤和市的最北邊, 也是位于臨市的交界處。

而這次任務資料,竟然是社長親自發過來的。

趙墨漓認真看了一遍,大意是說一位老人丢失了t一盞油燈, 這盞是祖上傳下來的, 因此整天睡不着覺。或許是村子的迷信, 有一種說法是家裏去世的人的靈魂都要靠這盞燈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秦時也是來村子附近游玩無意中了解到這件事, 答應老人幫他找回,并且不收費。

社長真是個好人。

趙墨漓感嘆了一下。

周六早上,三個人齊聚公司, 準備出發。

此時已接近十一月,頤和的溫度開始下降, 趙墨漓套了件牛仔褂在外面,她趕到公司的時候,看到吳哲羽也穿着稍厚的沖鋒衣。

依舊是純黑色。

忽地想起那天在健身房,他穿過白色的襯衫。

原來他也會穿淺色的衣服。

只是一想到這, 趙墨漓腦海中又浮現出那赤/裸的上半身, 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你很熱?”

吳哲羽打量着她說。

“沒有!”她急忙側過身, 一邊拍着臉一邊掩飾道, “是路上走得太急了,緩一會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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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詭是踏着點來的,他磨磨蹭蹭地跟着來到停車場,一摸口袋,突然喊了一句:

“見鬼!沒帶駕駛證!”

然後一本正經地沖着吳哲羽說:“領導,你看我來的匆忙,忘記帶駕駛證了, 要不你——”

吳哲羽沒說話,只是擡眼看着他, 臉色并不好看。

張詭硬生生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

“要不你們在這等會兒我去拿,我家很近,來回不到半小時。”

“去。”吳哲羽冷冷道。

等人走了之後,趙墨漓不禁為他捏了把汗。

聽他一開始的意思,不會是想要領導給開車吧?

膽子真夠大的。

趙墨漓甚至覺得這話對社長說都比吳哲羽強。

看吳哲羽依舊面無表情的樣子,趙墨漓便想說點好聽的話緩解一下。

“這小子真是太不懂事了,竟然想要領導給他開車。”

說完之後,又突然噎住了。

剛來的時候,她不也讓吳哲羽給她當過司機?

還不是一次。

趙墨漓轉頭看向吳哲羽。

就見後者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露出一種“你還好意思說你沒幹過這事嗎”的眼神。

她趕緊捂住了嘴。

不說話了。

等張詭趕到的時候,兩個人正坐在停車場的休息篷裏。

“今天要是完不成任務,明天你自己去,別再找我。”吳哲羽站起身,然後回頭看到張詭沖趙墨漓使了個眼色,皺着眉說,“還不上車?”

張詭負責開車,趙墨漓和吳哲羽并排坐在後面。

導航上顯示,從公司到北寨村要三個半小時,時間還不短。

開一半的時候累了,車子停在了高速服務區。

“你們休息一下,我去買點喝的。”趙墨漓主動道。

她知道吳哲羽喜歡喝蘇打水,便問向張詭:“你想喝什麽?”

張詭:“可樂就行,無糖的。”

“好嘞。”

剛要推開門,身後便傳來一個冷冷地聲音:“你怎麽不問問我?”

“吳總,”趙墨漓語氣誠懇,“我知道你喜歡喝蘇打水。”

吳哲羽不悅道:“我又不是每天都喝一樣的。”

趙墨漓在心裏嘆了口氣。

“那吳總,你想喝什麽。”

吳哲羽将視線移向前方。

兩秒之後。

“可樂,有糖的。”

-

車子下了高速之後,開到了郊區,再往前就是進山了。

這一帶的山路明顯是新修的,地面很平整也很幹淨,油漆锃亮。

即便如此,盤山路也非常不好走,繞着山一圈一圈地轉,第一次來的人都能給繞暈了。

趙墨漓終于開始感到不舒服。

她趴在窗戶邊,一動不動地看着外面的風景,試圖讓自己忘掉暈車這件事。

“看前面。”吳哲羽扶了一下她的胳膊,讓她坐正。

其實趙墨漓知道看前面不容易暈車,但是她怕萬一沒忍住吐到車裏,甚至來之前她都特意吃了暈車藥,沒想到都沒能扛住這山路。

又彎彎繞繞地開了半小時後,終于到達了北寨村。

車子一停穩,趙墨漓趕緊推門下車。

腳落地的瞬間,有一種得救的感覺。

“你暈車啊。”

張詭看到她的樣子,驚訝地問。

“偶爾會,不是經常的。”趙墨漓不想讓別人覺得她毛病太多。

“我家裏有暈車的偏方,下次帶給你?”

“好啊,麻煩了。”

沒想到張詭還是個挺熱情的人,這段時間在公司都沒看出來。

等她感覺呼吸順暢了,便對張詭說:“我已經好多了,我去叫吳總吧。”

吳哲羽站在不遠處的樹下,像是在抽煙,趙墨漓喊了他一聲,他沒應。

她只能默默走過去,來到他的身邊。

等走近了一看,卻發現他沒有真的在抽,只是手裏夾着煙頭。

“吳總,我們可以出發了。”

吳哲羽這才偏過頭,神色不明:

“聊完了?”

趙墨漓“嗯”了一聲,表情有些茫然。

“你倆倒是關系挺好啊,”吳哲羽臉上又挂着熟悉的譏諷,“聊了一路不夠,到這還要聊,要是讓你們單獨出來,這任務不得做個一周?”

趙墨漓終于明白了。

剛才在車上吳哲羽一如既往的不愛說話,她覺得仨熟人像個啞巴似的太尴尬,張詭又不是領導,便主動找他聊起。

大概是又覺得她跟B組的人走得太近了。

“不是的,”她努力解釋道,“因為在公司張詭坐我旁邊所以相對話多些,我跟他們組其實都不太熟。”

沒想到吳哲羽并不領情。

他挑起眉:“他坐你旁邊?”

“是啊。”

“誰讓你跟B組人坐一起的?”

“不是你們安排的座位……”

趙墨漓欲言又止,“是我錯了。”

吳哲羽最後甩給她一句:

“回去把座位給我換了。”

......

吳哲羽三步兩步走到張詭身邊:“你去前面帶路。”

兩個人走得很快。

趙墨漓沒脾氣地跟在後面。

村子不大,路旁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土柸房,也有一些新建的二層小樓。

偶有村民坐在路邊,穿着破布衣服,打量着這幾張新鮮的面孔。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霍老一家。

丢失油燈的老人在村子裏被稱為霍老爺,七十歲的年紀身子還很硬朗,經常去爬山,見人就笑,自從丢了油燈之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屋子也是土柸房,牆面有着明顯的裂痕,據老人講,這座房子跟他年紀一樣大,住了太久有感情,不舍得翻修。

屋裏很暗,老人平時嫌費電不舍得開燈,見有客人來才打開一只小燈泡。

三個人就坐在又髒又矮的椅子上聽老人講事情的來龍去脈。

其實社長已經告訴過他們了,只不過想再聽聽有沒有什麽遺漏的信息。

老人講完之後,大家沉默了下來,顯然并沒有聽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您一個人住?”

最後還是吳哲羽先開了口。

“是啊,老伴去世得早,幾個兒子倒是會有時間來看我,只不過他們在外面打工,回來的次數也很少。最近我老做噩夢,夢見我老伴的魂魄回不了家,肯定是因為找不到路了,哎,到底是哪個兔崽子偷走的啊。”

三個人安慰了老人一會兒,然後又來到院子裏四處看看,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這個時候,從門口走進來一位中年人,看到三張陌生面孔,警惕道:“你們是誰?”

老人立即從屋裏的玻璃窗擺擺手,喊道:“進來吧阿俊,這幾位是我請來的客人。”

霍老介紹道,這是他的大兒子霍俊,因為一個月前他的孩子從山上跌落懸崖不幸去世,就在村裏辦了喪禮,然後經常來村裏看孩子的墳,一待就是半天。

霍俊把一些吃給霍老放進冰箱裏,叮囑了幾句,便匆匆離去了。

吳哲羽突然問道:“我記得您那盞燈就是一個月前丢的?”

霍老點頭:“就是我孫子辦完喪禮後丢的,我記得很清楚。”

趙墨漓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麽,接着補充道:“也許這件事跟您孫子去世有關,霍俊先生他在村子裏有自己住的地方嗎,或者能儲物的......”

老人搖搖頭:“沒有,我們就只有這一個房子,他們外出打工後就沒再村子裏住了。”

“我想到一種可能。”吳哲羽靠着衣櫃,也是相當古老的古銅色櫃子,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老人說,“就是不知道您是否同意這麽做。”

......

一個小時後,霍老坐在墳前,大哭着:“真是作孽啊!阿俊,你真是糊塗啊!”

眼前的那座墳,正是霍老逝去的孫子的,此時已被掀開,露出骨灰盒。骨灰盒的旁邊,并排放着一盞古老的油燈。

霍俊聽到消息後,跌跌撞撞地跑到墳前,跪下來:“t爸!您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您不想讓小琛安息了嗎?我是為了能讓他回家啊!”

說着說着,男人也流下了淚。

“哎,我早知道是你幹的,也不會天天做噩夢,你倒是跟我說啊!”

“我怕您不同意......”

往回走的時候,或許是受到這種低沉氣氛的影響,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一直到上了車,趙墨漓似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其實還是信息掌握得不夠,要是知道他孫子的事,也不必特意跑一趟,就能大概推算出來了。”

吳哲羽淡淡道:“老人沒有電話,這是他們的生活方式。”

社長當時走得匆忙,大概是沒有問得太清楚。

年輕人遇到這種事,總會覺得明明打個電話就好了,還要大老遠趕過來,浪費時間。

沒有誰會體諒這些已經跟不上社會節奏的老年人。

趙墨漓想了一會兒,語氣裏竟然帶有一絲敬意:“吳總,你說的很對。”

回去之後,吳哲羽将這件事彙報給了秦時,秦時感謝之餘不忘誇他兩句:“還是你辦事效率高啊。”

“少給我戴帽子,不如多培訓培訓B組的人,除了插科打诨,一點用處沒有。”

“嘶——我怎麽聽你這話怪怪的,張詭向來做事踏實,他也能惹到你?”

吳哲羽輕哼一聲,岔開話題:“為什麽給趙墨漓安排和B組的人坐在一起?你不是不知道我跟他們的關系。”

“噢——”秦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你想讓我給她安排坐哪?技術部那片倒是還有空位,不如坐那?”

吳哲羽聲音陡然提高:“她是業務部的,為什麽要坐到技術部?”

“是業務部A組的。”他又補充道。

秦時克制不住地笑了起來:“那要不我給她安排到你門口的位置?”

“或者——”他像是故意拉長了語調,“安排到你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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