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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三月初, 氣溫稍稍回暖了些。慕雅約趙墨漓周五晚上一起去新澤區的江邊吃烤肉，順便坐坐游船。

新澤區是頤和市新開發的城區，由于距離市中心比較遠, 發展得一直很慢, 但好在風景不錯。

近些年來由于政府的大力開發, 高檔小區, 學校，醫院等包括各種娛樂設施都已經建立起來，再加上天然的河道, 晚上在霓虹燈的照映下，夜景非常漂亮, 因此前來游玩的人也越來越多。

趙墨漓最近的心情本身就不錯，一想到下班後又可以欣賞夜景，在江畔吹着風，心裏不禁樂開了花。

正當美滋滋地給數據庫做篩查時, 突然瞥見了一個熟悉地身影出現在辦公區門口。

身高腿長, 氣質出衆。即便是認識他很久的人, 也忍不住會感嘆。

“過來。”吳哲羽對她勾了勾手, 說完這句話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趙墨漓迅速收起臉上的喜悅，也跟着走了進去。

“看看你最近的成果怎麽樣。”

他一邊說一邊脫下了大衣外套，露出了裏面的襯衫。

這個季節單穿襯衫顯然是比較早的，但對于他這種不離室內出門就有車的人倒是無所謂。

趙墨漓也不是第一次見他穿襯衫。

但今天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不是平時常見的黑灰色，而是寶石藍色。

看起來相當亮眼。且衣服材質是絲綢的，又軟又滑，松松垮垮地別在腰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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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一副纨绔貴公子的模樣。

縱是心态平和, 從不沉迷于男色的趙墨漓也不禁心髒重重跳漏了一下。

吳哲羽轉過身來，他的襯衣紐扣被打開兩顆, 露出好看的鎖骨。

“......”

趙墨漓抿了抿嘴唇，趕緊別過頭去。

“坐這來。”他指了指面前的桌子。

趙墨漓低着頭，走到桌前，然後打開電腦，調出系統後，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不敢看別處。

“給我講講你跟林紹學到的東西。”

那些符號和字母本來已經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腦袋裏，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大腦突然變得渾濁起來。

她結結巴巴道：“就是一些sql語句......create建表......alter更新......drop删除等等......”

說完之後，知道自己表述地很爛，臉也漲紅了起來。

吳哲羽手枕在桌面上，望向她：“你今天身體不舒服？”

“沒有......”

趙墨漓否定的瞬間就後悔了，為什麽要這麽誠實，偶爾撒個謊又不會怎樣，總不能說他今天穿得太誘惑影響她發揮吧？

“所以？”吳哲羽挑眉道。

“好久沒見您了，有點緊張。”她扯了個更爛的理由。

吳哲羽閉上眼。

樣子很像在扶額苦笑。

“連敬語都用上了，看樣子真生疏了。”

趙墨漓仍舊手指摳着鍵盤，沒說話。

他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然後将她的電腦轉過九十度，手虛空搭在她的手臂上方：“鼠标給我。”

趙墨漓反應了一瞬，趕緊拿開自己的手，還不小心蹭到他了的手掌。

吳哲羽熟練地調出後臺代碼，指着屏幕說：“操作給我看。”

雖然心裏緊張，但不用說話，起碼不會磕巴，就是動作慢了點，也能順利完成。

吳哲羽看着她做完，點了點頭：“做得不錯，但是你現在掌握的內容只是數據庫知識裏的冰山一角，還要繼續努力。”

“好。”她小聲地回，眼睛一直沒看他。

吳哲羽似乎還想說什麽，被一聲敲門打斷了。

進來的是秦時。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小時，此時也到了下班時間。

“小漓也在啊，”秦時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面向吳哲羽，“我一會兒要去送個文件，就不跟你打球去了，下周再約吧。”

吳哲羽也無所謂地聳聳肩。

趙墨漓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她趁着兩個人談話地時候瞄了一眼，是慕雅：

【小漓，我來你工位沒看到你，你在哪呢？咱走不走？】

如果再磨蹭的話，恐怕就沒時間坐船了。

“吳總，”她試探着問，“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哈，晚上還有約......”

吳哲羽轉過身，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什麽約？”

“就是跟慕雅約好去新澤區吃烤肉。”她吓了一跳，如實回道。

“噢......”吳哲羽語氣淡淡，倒是挺痛快地答應“那你先走吧。”

“诶？你倆要去的是不是新澤區臨景江畔那一帶？”秦時問了起來。

“對，那裏夜景很好，我倆說吃個飯然後一起逛逛。”

“那正好，我去送文件的地方也在那附近，給你們順路捎過去吧，完事我也去看看夜景放松一下。”

社長的意外加入讓她有點措手不及，這個時間和方向不堵車，能坐車過去自然挺好，只是不知道會不會不方便......

在她還在猶豫地時候，站在一旁的吳哲羽突然插了一句：“那我也去。”

秦時和趙墨漓同時望向他。

秦時：“你去幹什麽？”

吳哲羽：“看夜景放松一下，正好陪陪你。”

秦時：“......你确定是要陪我？”

吳哲羽：“對啊，別人都是成雙結對的，你一個人不孤單？”

“......”

“小漓，”秦時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那你和慕雅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在門口等我開車過來。”

“好的......”

趙墨漓離開後，秦時邊嘆氣邊搖頭，盯着吳哲羽看了好一會兒。

表情若有所思。

“幹什麽？有話快說，別拿這種眼神看着我。”

“我想知道，”他拉長音調，意味深長地說，“你今天穿的這件衣服，是孔雀要開屏了嗎？”

……

每天一到下班時間，臨景江畔一帶就聚滿了人。

好在趙墨漓和慕雅來的早，六點就到了，點好烤肉後，等着老板送上桌。

秦時和吳哲羽先去送了文件，可能一會兒才過來，她們兩個就坐在河邊的露天餐椅上，一邊聊天一邊欣賞着風景。

“小漓，我想跟你八卦個事。”

“什麽事啊？”

慕雅可能是覺得心情不錯，也沒顧忌什麽，看了眼周圍，小聲道：“就是，我總覺得社長對你好像很照顧，他是不是有什麽想法啊。”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趙墨漓趕緊捂住她的嘴：

“你別瞎說，社長就是人好，沒別的意思。”

“真的嗎？”慕雅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他對大家是都挺好的，可是那種好跟對你的好好像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此時服務員先送來了飲料，趙墨漓一邊開着飲料瓶一邊問。

“我說不上來，是一種感覺......對了，尤其是有吳總在旁邊的時候，他好像就會特別關注你。”

趙墨漓喝了幾口蜜桃汁，舔了舔嘴唇：“錯覺吧。”

“诶，也可能是我比較敏感，你就當我開玩笑吧。”她嘆息一聲，“不過說真的，要不是知道吳總有了女朋友，我還以為他在追你。”

這一下子趙墨漓沒忍住t，直接嗆了一大口。

“你這又是......從哪裏聽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是啊，就是第六感。”慕雅咂嘴道，“我總感覺，自從你來了之後吳總就變得不一樣了，比如上次在雲溪山莊，他以前從來不會關心人的。”

“人都是會變得嘛，”趙墨漓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不太自信的口吻，“也許是他想開了呢，總板着臉活的多累。”

“也是，你說的挺有道理。”

烤肉上桌後，兩個人又開始聊起了別的話題。

幸福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吃完後已經七點半了。

“社長他們還沒來，我們是等會兒他們還是先坐船？”慕雅糾結道。

游船最後一班開船時間是八點，但是如果不提前排隊，估計就趕不上了。

“也不知道他們想不想坐船，想的話我們可以提前去排隊，等人到了直接叫他們過去。”

“我剛才發信息問了，社長沒回，要不我們先去排隊？”

“也好，反正也能随時聯系。”

過去的時候，隊伍已經排的很長。

坐一圈的船票是128元每人，其實也就是繞着河道走一圈，看看街邊的霓虹燈。

但對于頤和市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坐船的機會已是非常不容易，因此每天來體驗的人非常多。

趙墨漓剛給兩人買完票，就見到一前一後向這邊走來的兩個熟人。

“這就上船了，怎麽不等等我們啊。”

“社長，我們正準備排隊呢，想着到時候可以叫你們直接過來。”

“這主意不錯，早知道我們就晚點來了。”秦時打趣道。

幾個人一直排了二十多分鐘，差不多已經是最後一班了。

游船開啓，所有人上船之後不約而同地來到了二層的甲板上，因為這裏看風景最方便。

夜晚的河面，微風習習，伴随着道路旁五顏六色的燈光，讓人不自覺沉醉。

“好舒服啊！”

“這個價錢花的比想象得值！”

人群中有游客感嘆道。

趙墨漓和慕雅挨着站在了船頭的位置，趴在欄杆上，看着遠處的街景，享受這短暫的惬意。

船在經過大橋下面時，有人起哄喊了一嗓子，激起一陣回音。或許是覺得好玩，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來，頓時周圍蕩起無數的聲音。

趙墨漓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也不自覺地跟着笑了起來。

就在她笑意還沒止住時，聽到好像有人叫了她一聲。

“趙墨漓。”

聲音混在了那些回音裏。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好對上吳哲羽的目光。

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吳總，你叫我？”

吳哲羽的表情似是很無辜：“沒有啊。”

“噢。”那估計是她聽錯了吧。

剛要走開，卻聽到他又說了一句：“我旁邊是有刺嗎，站這不行？”

趙墨漓停下腳步，回身望他。

船上沒有燈，只能借着岸邊的霓虹燈映出他的表情。

很認真，不像在開玩笑。

“行。”她應諾道。

似乎從來沒有像這樣過，站在他旁邊，什麽都不用說，只需要一起欣賞風景。

這樣舒服的狀态，連同那一份莫名的緊張感也消失了。

只是在環視景色的同時，也不小心将他的側臉映入了眼裏。

眉骨鋒利，鼻梁如山峰高挺，棱角分明的下颚線，在黑暗裏，更顯得俊美絕倫。

看得久了，也依然移不開視線。

她靜靜地聽着浪花的聲音，感受涼風吹在臉上。

夜色朦胧，心潮湧動。

“真好看。”

只是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卻被旁邊的男人捕捉了去。

吳哲羽偏過頭：“什麽好看？”

“風、風景好看。”

趙墨漓心虛地看向河面。

吳哲羽繼續盯着她，語氣漫不經心：“只有風景好看？”

良久。

趙墨漓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顧不上跳得越來越快的心髒，如輕喃般地回了一句：

“人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