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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周五晚上的新澤區, 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有逛商場的，聚餐的，還有在江邊看風景的, 好不熱鬧。

號稱全市最漂亮的觀光塔已開放一周, 每天只限100名顧客, 大部分人都會趕在晚上來登塔欣賞夜景。

然而今晚, 卻意外地安靜，看不到一個人。

吳哲羽獨自開車在馬路上，趁着等紅燈期間, 給趙墨漓發了個信息：

【我快到了。】

直到紅燈變綠，也沒有收到回複。

再到下一個紅燈時, 才看到了發來的一句解釋：

【對不起，我可能得晚些（哭）剛才加班來着......】

【好，我一會兒在車上等着，你到了告訴我。】

……

趙墨漓看着屏幕上蹦出的消息, 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兩個小時前。

秦時把趙墨漓叫到辦公室, 告訴她檔案管理系統需要升級。

這是技術部負責的工作, 但因為她也學了一些代碼編寫, 可以協助技術部一起搭建新的系統。

本來趙墨漓很開心能接到這個新項目，但下午的系統測試小組讨論要到六點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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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需要加半個小時的班。

對于技術部，加班是常有的事，這樣的安排并不稀奇。

趙墨漓一般情況下也不會介意加班這件事，但這次的情況不一樣。

她今天晚上應了吳哲羽的約。

讨論會上，其他成員都在激烈地表達自己的意見，只有趙墨漓在默默地記着筆記。

她倒不是完全沒有自己的看法, 只是現在還在學習階段，更希望多聽聽別人的意見。

記完關于新系統上線規劃時間, 已經是下午五點四十。

趙墨漓終于停下了筆，不安地看了一眼手機。

其實項目到這裏已經讨論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收尾工作的交流。

她很想問問林紹能不能讓她先走，可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趙墨漓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一到關鍵時刻就犯慫的毛病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改。

終于熬到了六點。

趙墨漓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關上電腦就往外沖。

周五的晚上打車很堵，尤其是六七點的下班時間，所以她選擇了坐地鐵。

坐到一半的時候，收到了吳哲羽發來的信息。

他已經快到了。

但自己至少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麽慢過。

她幾乎是每兩分鐘就要看一眼站标，生怕坐過站。

六點五十分，趙墨漓下了地鐵。

然後給吳哲羽發了條信息：【我出地鐵口了哈，馬上到。】

因為是第一次來，又用導航步行到了臨景觀光塔的入口處。

從路邊一輛勞斯萊斯走過時，她猶豫着多看了兩眼，在想會不會是他。

上次坐時沒有關注車牌號，但畢竟這樣的豪車不多見。

果然，在她停住腳步的同時，車門被打開。

吳哲羽側身邁下車。

此處路燈較暗，他穿着黑襯衫加黑色的褲子，和漆黑的夜色仿佛融為一體。

“吳總，抱歉，我來晚了。”

趙墨漓上前一步說。

“沒事。”吳哲羽語氣溫和，“一起進去吧。”

“嗯，好。”

不知道為什麽。

趙墨漓有一種感覺，今晚他身上的氣質比往常都要溫柔。

檢票口的工作人員非常熱情，核實完吳哲羽的身份證，給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觀光塔的景觀。

塔高一共220米，乘坐升降梯可一分鐘直達，頂層除了觀景臺還有咖啡館和米其林餐廳。

在工作人員介紹時，趙墨漓環視了一下四周。

她感到有些奇怪。

明明開放有一百名的游客，可為什麽除了他們，一個人都看不到？

“吳總，今天真的開放嗎，為什麽看不到其他游客啊......”趙墨漓小聲在他旁邊問道。

吳哲羽笑了一下：“可能我們來得比較早。”

而後。

兩個人乘坐升降梯到達了頂層觀景臺。

映入眼簾的是一層面積超大的全玻璃室內看臺，中t間有可供吃飯的餐廳，除此之外，還有兩層高空露天觀景臺，看起來非常壯觀。

趙墨漓以前沒有來過觀光塔，一直以為只是一個簡單的看臺。

“好漂亮啊。”

她來到一側的觀景臺，透過玻璃俯瞰整個城市。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夜空中閃耀着光芒，猶如一道道銀河蜿蜒流向遠方。

吳哲羽站在她旁邊，輕“嗯”了一聲。

欣賞了一會兒景色之後，問她道：“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不餓，”趙墨漓想了想，“你餓的話我可以陪你吃點。”

吳哲羽又笑了：“我也不餓。”

趙墨漓拿出手機拍了幾張城市夜景，此刻距離來時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可是諾大的觀景臺，依然只有他們兩個人。

剛才吳哲羽解釋說他們來得早時，趙墨漓就沒太信，想着可能其他游客已經到了上面。

一上來，又被眼前的景觀吸引去，忘記了這件事。

現在仔細想想，實在覺得蹊跷。

回憶起剛才工作人員的态度，還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這裏，但總不可能每個來的游客都會介紹一遍，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趙墨漓的腦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

難道說——

今天這裏只招待他們兩個人？

......

不會吧？

趙墨漓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他瘋了。

他就不像那種會按套路出牌的人。

“吳總——”趙墨漓開始緊張起來，“我們要不觀賞完就回去吃飯吧，反正現在也不餓，回去也來得及......”

吳哲羽卻沒等她說完。

“不着急，外面還沒看呢。”

說着，便拉起她的手，往露天觀景臺走去。

他身上的體溫從手掌慢慢傳來，滾燙又赤熱，趙墨漓盯着自己的手腕，卻沒有掙開。

被他一直拽着，來到露天觀景外。

高空處的風都比地面的要涼，被風吹過臉頰，趙墨漓終于清醒了些。

她抽出自己的手，假裝随意地看看遠處的夜景。

“這裏看得好清楚啊。”

“怎麽樣，是不是沒白來。”

吳哲羽雙手抱臂，側身靠在玻璃牆上。

他似乎也被這夜色吸引，好半天都沒有再出聲。

直到這靜谧地氛圍被一個震動聲打破。

吳哲羽掏出手機，按下靜音，随手放進口袋裏。

趙墨漓盯了他幾秒。

想起從認識他那一天起，就沒見他真正輕松過。

先前不知道他為什麽總往外跑，總有發不完的信息，還以為只是朋友多。

現在知道了，那都是在工作。

心裏有種異樣的情緒升起，說不清是心疼還是什麽。

忍不住問了句：“吳總，你工作那麽忙，會覺得累嗎？”

雖然看上去像是一句廢話。

他那麽忙，卻很少在他臉上看到過疲憊。

“會。”吳哲羽的回答很意外，“但做得還不夠，很多東西都沒有得到。”

竟然還不夠……

“可是你已經很厲害了。”

這一句是真心的誇獎，不是拍馬屁。

至少在她知道的這個年齡段裏，他是能力最出色的人了。

吳哲羽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往她的方向靠了靠，微微躬身：“但這一刻，我最想要的卻沒有得到。”

趙墨漓擡頭，對上他的視線。

那裏面深藏的情意，她不可能看不懂。

她心虛地躲過，語氣結巴起來：“時間好像也、不早了，不然我們去吃個飯——”

一邊說一邊往門口挪。

“趙墨漓。”

吳哲羽将她拉了回來。

整個身子将人堵在玻璃牆處，雙手扶住她的肩膀。

“我戒煙了。”

趙墨漓不得不擡眼，看着他，靜靜聽他說完。

“去年也是這個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怪我抽煙。今天我戒煙，也是為了你。”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像羽毛輕拂在心間。

“所以，你還會記恨我嗎，還覺得我邪嗎？”

趙墨漓睜大眼睛。

他知道這件事？

知道她在背後吐槽他？

第一反應，是嚴景告訴了他，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你怎麽......”

她突然意識到，吳哲羽當時就在場。

“原來你一直知道。”

“是。”

“所以你一開始刁難我也是因為這個......”

“不要轉移話題，”吳哲羽深吸一口氣，“我現在只想問，難道你對我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心髒“咚咚”地跳着，想說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讨厭這樣的自己。

明明也喜歡他，明明沒有拒絕他的照顧，卻總在這個話題上逃避。

總是這樣瞻前顧後，優柔寡斷。

“不是不想......是不敢......”

她終于說出了這幾個字。

“不敢......”吳哲羽凝視着她。

片刻後，輕輕挑眉：“怎麽不敢？”

“你說我壞話的時候不是挺敢？兇我的時候不是也挺敢？怎麽談個戀愛——

就不敢了？”

“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鼓足勇氣，嚅嗫着說：“那，要不就試——”

後半句話沒說出來。

卻猝不及防地被封住了嘴。

吳哲羽吻上了她。

一手扶着她的頭，一手攬着腰，将她揉進了懷裏。

趙墨漓渾身僵硬，呼吸凝滞，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臉龐，大腦一片空白。

一秒，兩秒......十秒。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他卻沒有起身。

柔軟又炙熱的觸感，在她的唇上不斷摩擦。

酥酥麻麻的，一點一點擊潰她的心房。

趙墨漓想象不到，平時嘴角總是挂着譏諷，親吻起來竟是這樣柔軟。

她緊張得心髒像是要跳出來，渾身發熱，被吻得大腦缺氧，雙腿發軟。

不知過了多久。

吳哲羽終于停了下來。

努力克制着粗重地呼吸，伏在她耳邊：“趙墨漓——”

“做我女朋友，行不行。”

她的臉色潮紅，用最後一點力氣應了句：

“行。”

巨塔之巅，暮色之下。

兩人相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