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顧的家

小顧的家

一身黑色長袍的魔修捂着傷口，眼睛死死地盯着顧清瀾消失的方向，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跑是吧，我看你能跑去哪裏去。”

魔修手指在空中畫出一道追蹤符文，最後一筆還未落下，符文就被一道突然的靈力擊碎。

魔修重重吐出一口血，眼睛死死地盯着靈力射來的方向。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街道的盡頭，身旁站着一只半人高的巨型犬。

秋子眇看着前方的黑色背影和空蕩的街道，低語道：“還是晚了一步嗎？”

幻境被人擅自闖入，魔修瞬間戒備起來，他顧不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惡狠狠地瞪着秋子眇。

“你是誰？”

秋子眇不答，仿佛完全沒有看見前方有人，自顧自地繼續向前。

眼看秋子眇不斷靠近，黑衣魔修不假思索開始反擊，然而他的手掌才剛剛擡起，就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的巨犬一口咬下。

鮮血從斷掌處湧出，順着嘴角流下，沾染了秋行雪白的長毛。

秋子眇微微蹙眉，吩咐道：“阿行，不要亂吃東西。”

秋行聽話地吐掉了大半只手掌，綠色的眼睛裏泛着幽光，他繞着黑袍魔修慢慢轉圈，似乎在尋找下口的地方。

沒有了幻境的加持，魔修在秋行面前毫無勝算，他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的腳下出現了一道陣法，将他死死困在原地。

“想去找人？”

秋子眇的手上多出了一只赤紅色的魔核，魔修一眼就認出這枚魔核屬于他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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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金丹的修士還有活命的可能，但沒了魔核的魔修只有死路一條。

同伴的結局已經明白地擺在黑衣魔修的面前，眼看着秋子眇離自己越來越近，魔修的腿開始發軟。

他的眼睛落在秋子眇抱在懷裏的古琴上，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你是……”

只是魔修還沒來得及說完話，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了他的喉嚨。

“我是誰不重要。”秋子眇笑着撥動琴弦，清脆的音符滑落，輕易地讓魔修徹底斷了呼吸。

守在一旁的秋行迅速刨出魔核，連同魔修懷裏的通訊玉簡語氣邀功似的叼着跑回了秋子眇身邊。

秋子眇摸了摸巨大的狗頭，只是拿過了玉簡，并沒有收下弟弟交來的魔核，他點點頭道：“吃吧。”

得到了準許的秋行歡呼一聲，一口吞下了魔核，堅硬的魔核對于秋行來說就像是水果糖一樣，随口兩下就成了粉末。

秋子眇随手把髒兮兮的白狗弄幹淨，靈力注入魔修的玉簡中，他冷聲朝着對面說道：“你們要的人歸我了，不想惹事就別再插手。”

說完，玉簡在他的手中化為煙霧散去，秋子眇的目光投向遠處灰蒙蒙的天空，側頭對旁邊的秋行說道：“走吧，再去看看蕭垣那個老東西在幹什麽。”

*

溫暖的陽光照在金色的小貓身上，身上的毛毛在日光的映照下散發着淺淺的光芒。

江黎的爪子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顧清瀾的手搭在江黎的腦袋上方，避免刺眼的光線直接射在他的眼睛上。

手心被毛茸茸的小東西拱了一下，顧清瀾低下頭摸摸江黎的頭：“醒了？”

江黎揉了揉眼睛，圓圓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們已經離開了木南城，如今所處的位置是一片叢林的邊緣，這裏似乎不太适合居住，放眼望去只有一棟很是簡陋的小房子。

笙笙就躺在一旁的草地上，一只手搭着肚皮，睡得很是香甜。

看着看着，江黎覺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倒不是因為他來過，而是聽人描述過。

他仰起頭，不太确定地問顧清瀾。

“喵？”

這是你家嗎？

顧清瀾揉了一把小貓腦袋，點頭應下。

江黎扭頭看向那棟小小的茅草屋，方才還覺得簡陋的屋子一下子變得溫馨起來，他的腦海中似乎浮現了還是個小孩的顧清瀾和奶奶一起搭房子的畫面。

“喵！”

房子很漂亮！

顧清瀾摸摸江黎的頭道謝，他抱着小貓站了起來。

江黎清醒之後，顧清瀾沒有耐心繼續坐在草坪上，他拿了根樹枝戳了戳還在睡夢中的笙笙，毫不客氣地把人弄醒了。

笙笙正要發火，周圍熟悉的景色卻讓他愣了一下。

他兩步沖到顧清瀾的面前，滿臉憤懑地質問道：“你怎麽能随便傳送到我家了？”

顧清瀾斜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抱着小貓繞開笙笙擡步往茅草屋走去。

笙笙連忙追上去，奈何顧清瀾腿長，一步能頂笙笙三步，他掄圓了腿也沒辦法追上顧清瀾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你聽到沒啊，那是我家！”

笙笙大喊着，但顧清瀾只當沒有聽見，熟練地推開了屋子的大門。

顧清瀾不在乎鸠占鵲巢的事情，但江黎卻沒那麽冷靜，忍不住開始罵罵咧咧。

“喵！”

他還真的住在你家了！

想起之前秋子眇說幾年前就在城郊的茅草房遇到過笙笙，江黎對笙笙沒了好臉色。

占了別人家的房子還不準主人回來，多少有些強盜行為了。

“沒事的。”顧清瀾出聲安撫炸毛的江黎，他一只手抱着貓，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摸了一把。

幾年沒有回來，屋內卻并沒有積攢多少灰塵，屋內的陳設也和當年離開時如出一轍。

按照秋子眇提供的線索，想來是在他離開後沒多久，笙笙就住了進來。

看到顧清瀾自顧自地進了門，笙笙快要氣哭了，他一把抓住了顧清瀾的衣角，試圖把他從房間裏趕出去。

江黎本來就對笙笙擅自霸占顧清瀾家的行為很是不滿，見到顧清瀾被欺負，他兇巴巴地朝着笙笙哈氣。

家被搶了，新交的朋友也不理他了，笙笙眼圈不禁紅了，再次開口時聲音又一次帶上哭腔：“我從小就住這裏，你不要胡說！”

“很遺憾，我也從小就住在這裏。”顧清瀾冷冷地應了一聲，半點沒有要安慰笙笙的意思。

江黎心裏有氣，不肯和笙笙說話，腦袋故意偏向屋內的其他東西。

目光随意地一掃，江黎就看到了牆上的幾條短短的橫線，他拍了拍顧清瀾，疑惑地問道：“喵？”那是什麽？

顧清瀾的手撫上了淺淺的痕跡，“我的身高。”

江黎努力伸長爪子，學着顧清瀾的模樣把爪子印在上面，他似乎透過時間看到了從前小小一只的顧清瀾和阿婆在一起相依為命的日子。

江黎的爪子碰到了最高的一條線上，這裏是阿婆給顧清瀾最後一次記錄，那個時候的顧清瀾恐怕也就十歲出頭。

看出江黎心中所想，顧清瀾捏了捏他的爪子，“之後沒多久阿婆就生病了，再也沒有人做這件事。”

年邁的阿婆獨自一人帶着顧清瀾奔赴異鄉，雖然勉強搭起能住人的屋子，但卻終究是留下了病根。

“後來是李叔找到了我們，重新幫忙加固房子之後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只是那個時候阿婆已經病得很重了，再多的努力也沒辦法挽回。”

顧清瀾的眼中浮現出淡淡的懷念：“後來有一天，阿婆能起身了，她硬是給我做一頓雞蛋餅，看我吃完之後她就走了。”

說起從前的事情，顧清瀾眼中沒有太多的悲傷，更多的是對阿婆的感激。

“阿婆一直說我的父母于她有恩，但是如果不是阿婆在，我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聽着顧清瀾的話，一開始還很有底氣的笙笙逐漸沒了聲音。

江黎的爪子拍了拍顧清瀾的手臂，眼中滿滿的都是心疼。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年幼的顧清瀾對重病的阿婆束手無策，想盡辦法卻沒換來阿婆的好轉，終于等到阿婆從床上站起來的一天，也等來了阿婆生命的終點。

餘光似乎瞥到了有個正在移動的物體，江黎下意識地轉過頭，目光落在了從屏風中穿出來的白發老人身上。

和一般人不同，老人的身體是半透明的，陽光透過大門照在他的身上，地上卻沒有留下任何的倒影。

江黎呆了兩秒，意識到不對勁之後，小貓的瞳孔不自覺放大，尖尖的小耳朵向下壓平，扯着嗓子大聲喊道——

“喵！！！”

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