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筋脈寸斷, 爆體而亡。

短短的八個字，卻讓江黎覺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

小貓的指甲從肉墊中彈了出來，眼神兇惡地盯着雲子倉, 恨不得上前送雲子倉兩爪子。

腦袋被人摸了摸，江黎不耐煩地擡起頭，卻在看清顧清瀾的臉後小貓委屈地哼了一聲。

明明承受一切的人是顧清瀾, 但他的神情卻平靜得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尤其是知道了顧清瀾的意識海已經成了怎樣混亂的模樣，江黎越發心疼。

察覺到小貓的目光後, 顧清瀾低下頭朝着江黎勾了勾嘴角，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可顧清瀾表現得越是淡定，江黎心中的擔憂更深，他寧可顧清瀾把情緒發洩出來, 也不想他悶在心裏獨自消化。

江黎不太放心地掃了一圈顧清瀾的意識海, 卻發現裏面已經徹底恢複了寧靜, 不久前才被情緒風暴吹成廢墟的意識海中竟然冒出了顏色鮮豔的小花。

“我真的沒事。”顧清瀾低頭小聲安慰江黎。

在顧清瀾一下下地輕撫中，江黎慢慢安靜下來, 只是表情依然不太好看。

“爺爺！”

笙笙難以置信地大喊一聲，卻被雲子倉放了一個禁言術, 說不出話的笙笙手捂着自己的嘴, 只能放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松開了拽着雲子倉的手，默默地站在雲子倉的身後, 低着頭藏住臉上的表情。

“抱歉, 顧小友，老夫擅自做了這個決定。”

雲子倉看向顧清瀾, 雖然嘴裏說着道歉的話，但眼神中卻絲毫沒有後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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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來不及判斷你的品行，不過一枚小小的丹藥就能換得你的修為恢複，對你我來說都是好事，不是嗎？”

“喵！”

好個屁！

聽見雲子倉的理論，江黎忍不住罵出聲。

他就算不懂修煉的事情，也知道煉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是職業煉丹師在面對自己從未嘗試過的丹方也需要一定時間參悟，怎會是短短三天就能解決的，更何況顧清瀾一個劍修，也就煉過幾顆糖豆，根本沒有專門學習過煉丹的知識。

相比起交易，江黎覺得雲子倉根本就想要了顧清瀾的命。

江黎越想越氣，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火再一次升了起來。

他掙紮着想要從顧清瀾的懷裏跳出去，但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束縛。

顧清瀾捏捏江黎的後頸，等到小貓身上的肌肉放松後才微微擡眸望向雲子倉。

他勾了勾唇，漫不經心地問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你不會拒絕的。”雲子倉篤定地說道：“父母被害的大仇未報，你怎麽可能輕易放棄？”

顧清瀾點點頭，淡淡地說道：“雲前輩這不是挺了解我。”

顧清瀾的眼中看不出情緒，淺棕色的眸子投向雲子倉，靜靜地看着雲子倉的魂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

雲子倉的身體幾乎已經成了透明，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繼續耗下去了。

看着遲遲不給出答複的顧清瀾，雲子倉妥協地說道：“你若是恨我，便殺了我吧。”

他低頭看向笙笙，最後一次擡起手在笙笙的頭上摸了摸：“只是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決定，笙笙什麽都不知道，我請求顧小友不要遷怒于他。”

“爺爺！”

笙笙無聲地喊道，他想要抓住雲子倉的手，可爺爺的魂魄卻已淡得看不清了。

雲子倉做好了被青霜劍了結的準備，可站在他對面的人卻并沒有動作。

“我不會殺你。”顧清瀾雙手抱着貓，自始至終沒有拿出青霜劍的意思，“你大限将至，天道自會了結，我何必背上殺孽？”

“天道嗎？”雲子倉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随後他的聲音逐漸變大，仰天長笑。

雲子倉擡頭望着天際，聲音越發虛弱，似乎在喃喃自語：“天道将逝啊。”

此話一出，原本晴朗的天色霎那間被一層厚重的烏雲覆蓋，雷鳴電閃，利劍一般的閃電劃破天際，耀眼的銀光照亮了整個木南城，最後直直地砸在了雲子倉的後背上。

雲子倉往前踉跄兩步，他重重地咳了兩聲，每一次咳嗽都會帶得他的身體更淡幾分。

知道自己大限已至，雲子倉捂着胸口看向江黎。

對上雲子倉的眼睛，小貓毫不客氣地龇牙哈氣，一點不給面子，就差直接伸爪子把雲子倉的頭掰開了。

但雲子倉仿佛沒有看見江黎的排斥，他笑了起來，認真地對江黎說道：“快回家吧，你家裏人都在等你。”

江黎捂住耳朵，一個腦袋紮進顧清瀾的懷裏，堅決不聽雲子倉說話。

顧清瀾的眼中閃過暗色，抱着小貓的手臂不禁用力收緊。

雲子倉只是笑，他轉身蹲下摟住了笙笙的身子。

“以後，爺爺不能陪你……”

話音未落，雲子倉的魂魄徹底消散，化為點點星光消失在世間。

直到再也看不見雲子倉的影子，笙笙終于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

他跪坐在地上，豆大的眼淚不斷往下掉，嘴裏不斷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盡管對雲子倉有氣，但江黎其實并沒有把這份不滿轉嫁到笙笙身上。

幾天的相處下來，他和笙笙也能算得上朋友，見到小男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江黎的情緒

也搞不起來。

顧清瀾沒有急着走，他低下頭和懷裏的江黎對視。

他的眼睛稍微往笙笙的方向飄了一瞬，江黎就明白了顧清瀾的意思。

小爪子搭在顧清瀾的胸口，江黎小聲哼哼。

“喵。”

我們回去吧。

或許江黎對笙笙有憐惜，但是他更心疼被雲子倉下了封印的顧清瀾。

江黎張開雙臂試圖給顧清瀾一個擁抱，只可惜他貓小腿短，就算整只貓鋪平了也達不到擁抱的效果。

顧清瀾眼中含笑，伸出一只手讓江黎抱住，緩解一下小貓郁悶的心情。

看着顧清瀾抱着江黎準備離開，笙笙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用沾滿泥污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紅着眼睛說道：“爺爺他是做錯了，我替他給你們道歉。”

提起雲子倉，笙笙不禁哽住，他彎下腰給顧清瀾深深地鞠了一躬，同時掩蓋了自己說不出話的事實。

笙笙知道爺爺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但不意味着他就能夠接受爺爺的行為，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笙笙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彌補雲子倉的過錯。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之後繼續說道：“我不需要什麽白焰丹，小顧哥哥的封印我會找到方法解決的，絕對不會讓你出事。”

笙笙的臉上滿是泥土，一雙晶亮的眼睛中滿是倔強，他鄭重地發誓：“我說到做到！”

顧清瀾沒有理會他的誓言，只是斜了笙笙一眼，抱着貓踏進茅草屋。

江黎從顧清瀾的懷裏探了個頭出來往回看，正好捕捉到了笙笙失落地跌坐在地上的模樣。

小貓崽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收回落在笙笙身上的目光。

“擔心他？”

江黎立馬搖頭，猶豫了幾秒後緩緩點了下頭。

他的小爪子搭在他的胸口上，漆黑清亮的眸子望着顧清瀾的眼睛。

“喵。”

我更擔心你。

說到這個，江黎不禁來氣了，貓爪子摁在顧清瀾手臂上，小嘴一張開始發洩自己積攢了很久的不滿。

“喵！”

這個老東西太過分了吧！

“喵！”

為老不尊的壞種！

江黎一聲聲地說着雲子倉的壞話，卻讓顧清瀾不禁彎了眼睛。

他捏了捏罵罵咧咧的小貓，惹得江黎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

江黎一擡頭就能看見顧清瀾滿是笑意的眸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喵！”

我都擔心死了，你怎麽還笑！

江黎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偏偏作為正主的顧清瀾還是不緊不慢的。

眼看着小貓快要炸毛了，顧清瀾終于摸摸他的頭說道：“沒事的，只是一顆丹藥而已。”

“喵！”

才怪！

別想騙貓貓，煉丹要是真這麽簡單，這世上就不會缺煉丹師了。

小貓不滿地哼哼了兩聲，顯然對顧清瀾的這個解釋很不滿意，

江黎的眉頭緊緊皺着眉頭，圓圓的眼睛微微下壓，看向顧清瀾的目光中帶着幾分懷疑。

【滴，恭喜宿主達成“質疑主角能力”隐藏成就，系統積分+2】

江黎沒有去管腦海中的播報，一雙圓眼死死盯着顧清瀾，等他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顧清瀾沒有急着回答，他抱着江黎走進了內間，順手放了一個小淨身術，把蓬松幹淨的小貓放在床上。

江黎兩條前腿撐開形成一個“八”字，粗長的尾巴在身後搖擺，眼神警惕地盯着顧清瀾。

用點什麽手段吸引他的注意力，這個話題就此帶過，這可是顧清瀾常用的手段。

江黎防得死死的，絕不給顧清瀾轉移話題的機會，卻沒想到顧清瀾本身就沒有要瞞着他的意思。

顧清瀾坐在床邊，慢條斯理地開口解釋道：“既然雲子倉敢提出這個要求，定然是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保證我能盡快成功。”

顧清瀾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江黎的後背，“笙笙應該等不了多久了，雲子倉不敢拿笙笙的性命安全開玩笑。”

江黎并沒有因為這句話徹底放下心來，一雙圓圓的貓眼中仍是濃濃的擔憂。

就算雲子倉提供了足夠的資源，但是他留給顧清瀾的時間太短了。

想到這裏，江黎的爪子不禁用力，伸出來的指甲險些勾破了床單。

顧清瀾伸手把江黎抱到自己的腿上，他揉揉兩只小爪子，繼續說道：“之前我确實因為修為停滞擔心過，因為我不知道雲子倉做了什麽。”

“封印，下毒，甚至是功法本身有問題，這都是有可能的。”

顧清瀾低頭和江黎對視，察覺到小貓崽眼中的情緒，他的聲音溫柔了很多：“只是一個封印的話，他困不住我。”

說到這裏，顧清瀾輕笑一下，“這一切都是雲子倉的臨時起意，而他當時的情況并不足以布置複雜的陣法。”

說着，顧清瀾的手上出現了一叢漂亮的冰花。

“我已經知道方法了，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聽到現在，江黎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來了。

“喵！”

我擔心死了啊！

江黎一邊喊着，一邊伸爪子去抓顧清瀾手心漂浮的冰花。

精美脆弱的冰花在小貓的掌心化成了液體，江黎不動聲色地把水漬擦到了顧清瀾的衣服上，卻不想自己的行為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顧清瀾心中一軟，他抱起江黎放在床上，在小貓茫然的目光中俯身直接把臉埋到了他的後背。

江黎能夠感受到顧清瀾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身上，他想要扭頭看看顧清瀾，卻被束縛了動作。

“喵？”

怎麽了？

江黎叫了一聲，在發現自己躲不開之後，他幹脆一動不動地讓顧清瀾抱着。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江黎才聽見顧清瀾說，“阿黎，我好開心。”

小貓疑惑地歪歪頭，臉上滿是不解的表情。

顧清瀾擡起頭，曲起手指蹭了蹭江黎的臉側，“我很高興今天有個小笨蛋在為我出頭。”

出頭？

江黎腦子轉了半天才理解顧清瀾所說的大概是他今天痛罵雲子倉的事情。

他随意地揮了揮爪子，正想和顧清瀾表示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卻突然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舉起的爪子在半空生生停下。

等下。

誰是小笨蛋？

江黎重新回味了一下顧清瀾剛才的話，他冷笑一聲，直接撲到了顧清瀾的腿上，一口咬在顧清瀾的手上，留下兩個淺淺的牙印。

“喵！”

叫誰笨蛋呢！

小貓毫不客氣地兇過去，氣鼓鼓地瞪着顧清瀾，微微揚着下巴，渾身上下都寫着“快哄我”。

顧清瀾被江黎遲鈍的反應逗得低笑出聲，琥珀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星河流淌。

江黎側目就對上了顧清瀾的笑容，一時間被晃了眼睛。

認識這麽久以來，這還是江黎第一次看到顧清瀾笑得這麽開心。

本就耀眼的五官笑起來之後更有沖擊感了，江黎心裏那點不是很嚴肅的生氣在看見顧清瀾的一瞬煙消雲散。

美色誤人……不是，美色誤貓啊！

小顧是有點好看在身上的。

江黎錯開目光，他低頭看着自己的爪子，藏住自己的表情。

被這麽一打岔，江黎擔心的情緒徹底沒了。

他黏在顧清瀾的身邊，貼着顧清瀾坐下，腦袋找了一個舒服的高度搭着。

盡管江黎的存在對顧清瀾破解封印幫不上一點忙，但是卻提供了足夠的情緒價值，每次顧清瀾低下頭的時候都能看到小貓水汪汪的眼睛。

渾身的疲憊似乎都在和江黎對視的瞬間消失，顧清瀾摸摸江黎的腦袋，又能重新投入到修煉之中。

在等顧清瀾破解封印時，江黎的目光逐漸從顧清瀾的臉轉移到了窗外，從這裏正好可以看到笙笙的腿。

江黎看了眼還沉浸在修煉中的顧清瀾，起身後腳着地，前爪趴在窗邊往外看。

笙笙坐在地上，半人高的小孩被一大堆書冊包圍盒，一本一本地翻找破解之法。

後背被人輕輕推了一下，江黎仰着腦袋往後看，卻因為重心不穩翻倒在床上。

顧清瀾一只手墊在江黎身旁接住他的身子，順便捏了捏毛茸茸的爪子。

他的目光掃過窗外的笙笙，點點頭對江黎說道：“出去和他說清楚吧。”

江黎心中閃過驚喜，但是又怕是自己想多了，不敢表現得太高興，故作矜持地望着顧清瀾。

看到江黎這副藏不住事的臉，顧清瀾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耳朵，故意配合說出了江黎想聽的話：“笙笙是無辜的，沒必要把雲子倉的罪孽強行加到他身上。”

江黎不再掩飾自己的喜悅，伸出爪子抱住了顧清瀾的手腕，讨好地在上面蹭了蹭。

說實話他不想看到笙笙因為這件事大受打擊，但是相比之下，江黎還是會偏心顧清瀾，若是顧清瀾不願原諒笙笙，他定會就此斷絕和笙笙的往來。

畢竟就算笙笙或許對雲子倉的計劃一無所知，但是他是最終獲益者，如今雲子倉已經消散，在江黎看來，顧清瀾把這筆賬算到笙笙頭上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聽見顧清瀾不追究笙笙的責任，江黎還是很是高興，腳步輕快地圍着顧清瀾繞了好幾圈。

見江黎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卻遲遲沒有行動，顧清瀾又一次推了推江黎，眼底盡是笑意：“去玩吧，不用一直陪着我。”

小心思被顧清瀾戳穿，江黎很是不好意思。

他湊過去蹭蹭顧清瀾的手腕森*晚*整*理，又以最快的速度從床上蹦了下去。

“喵！”

我很快就回來哦！

江黎邊走邊發誓，一個勁地叮囑顧清瀾發生任何事都要立即告訴他。

顧清瀾全都點頭應下，看着小貓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房間，淺棕色的眸子中始終帶着笑意，直到徹底看不見江黎的身影之後他才重新閉上了眼睛。

*

屋外。

自從答應了顧清瀾要幫他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笙笙就一刻沒有停下來。

雲子倉将畢生珍藏的功法都留在了儲物戒中，笙笙堅信自己肯定能在這裏面找到突破口。

雲子倉只給了顧清瀾三天完成白焰丹，也就意味着要在三天內完成封印的破解，時間有限，笙笙一點不敢耽誤，一本接一本地翻看，一刻沒有休息。

後背被推了一下，沉浸在書本中的笙笙沒有回頭，只當是風把旁邊的白菜吹倒了，只是随意地伸手往後撥了一下，眼睛根本沒有從書上離開。

直到一道暴躁的叫聲響起，笙笙才意識到不對。

“喵！”

笙笙從書中擡起頭，視線正正地對上了前面提着爪子懸在半空中，想踩又不敢踩的江黎。

見到滿臉不悅的江黎，笙笙心中已經堅定了這是江黎不願再和他做朋友的意思。

“是小顧哥哥派你來催了嗎？”笙笙強忍着難受開口說道，他的表情難掩失落，微微垂眸錯開江黎的眼睛，“對不起，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

說到一半，笙笙又一次把書拿了起來，不願浪費任何的時間。

江黎受不了笙笙這副模樣了，他顧不上這些書的珍貴，直接一爪子把它拍了下來。

“喵！”

我不是在跟你說這個！

沒有顧清瀾在旁邊翻譯，江黎和笙笙的交流變得很是困難，尤其是現在笙笙的情緒極其低落，根本沒辦法耐下心來理解江黎的比劃。

江黎叫了好幾聲都沒能讓笙笙理解他的意思，反倒是浪費的五分鐘令笙笙更加焦慮了。

別無他法，江黎只能用爪子在土裏努力寫字，告訴笙笙顧清瀾已經找到破解封印方法的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笙笙睜大了眼睛，爬到江黎的面前激動地問道：“真的嗎？”

得到江黎肯定的點頭，笙笙的聲音大了不少，多少恢複了些從前的活力：“太好了。”

笙笙兩只手捂在嘴邊，眼睛裏又開始有淚光閃爍。

江黎感覺自己這一天下來都會被笙笙的眼淚淹沒，可是轉念一想，在現代的話，笙笙也不過就是個讀幼兒園的孩子，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情緒波動大也是正常的事情。

江黎擡起爪子在笙笙的衣服上拍了拍表示安慰，順便留下了幾個泥色的梅花印。

江黎假裝沒有看見自己留下的痕跡，錯開目光不去看那塊污漬。

笙笙并沒有注意到江黎的小動作，他雙手一撐想要站起來，卻因為酸麻的腿重新跌回了地上。

他朝着跑來的江黎擺擺手，龇牙咧嘴地說道：“沒事，就是坐久了而已。”

熬過了最難受的勁，笙笙爬起來指着一旁單獨放置的幾本書說道：“這些都是冰靈根可以用的，不知道小顧哥哥需不需要？”

“喵！”

這麽多嗎？

江黎繞着比他還高的書走了一圈，不禁感嘆笙笙做事的效率。

江黎伸出小貓爪子拍了拍笙笙的手臂，一臉欣慰地點點頭，對他的行為表示贊許。

看見江黎點頭，笙笙總算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濃了很多。

能幫上一點忙，哪怕只是一小點，也會讓他此時的負罪感減輕很多。

看到笙笙的臉上終于露出笑容，江黎滿意了很多，仿佛解決了一樁大事一般，他趴在地上悠閑地伸了個懶腰，餘光卻掃到了一抹鮮豔的顏色。

江黎腦袋往側面看去，成功捕捉到了一朵開在牆角的小花。

“喵！”

小貓驚呼一聲，視線向上看向了茅草屋的窗口，從這裏，他正好可以看見顧清瀾端坐的背影。

江黎心中瞬間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他伸爪子把笙笙拉了過來，連寫帶比劃地給他交代一串事情。

笙笙皺着眉頭努力理解，最後還小聲重複了一遍，确定自己沒有弄錯。

一人一貓湊在一起滴滴嘟嘟密謀了半天，随後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跑去。

*

和江黎分開之後，笙笙溜到了顧清瀾旁邊的窗口下蹲着，時不時踮起腳往裏偷看一眼，見顧清瀾仍然在專注修煉便重新回到躲了回去。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偷看之後，笙笙終于得到了顧清瀾睜眼的機會。

他墊着腳趴在窗口，連忙揮着手喊道：“小顧哥哥，江黎找你！”

笙笙聲音焦急帶着幾分緊張，眼神不斷地往門邊的方向看，額角挂着汗珠。

顧清瀾皺着眉頭，第一反應就是江黎出事了，否則小貓可以自己回到房間來找他，沒必要讓笙笙蹲在這裏等着。

顧清瀾沒有再耽誤，他迅速下床，加快腳步往外走去。

正要繞過屏風時，一只小貓從後面跳了出來擋在顧清瀾的面前。

江黎的嘴裏叼着一朵還帶着露水的黃色小花，仰頭一臉期待地望着顧清瀾。

顧清瀾剛剛蹲下，江黎擡爪上前兩步，把小黃花放進顧清瀾的掌心，軟着聲音叫喚了一聲——

“喵~”

送給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