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小顧的期待

小顧的期待

“你……我……不是……”

猝不及防聽到顧清瀾的表白, 江黎瞳孔震顫，大腦一片空白，支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語言系統陷入紊亂, 江黎幹脆閉上嘴，眼睛失去焦點，呆呆地望着顧清瀾的眼睛。

顧清瀾眼眸深邃, 和江黎對視時，眸子的顏色驟然加深，其中暗流湧動, 似乎壓不住藏在心底的情緒。

兩人一時間陷入沉默之中。

顧清瀾閉了下眼睛，斂去眸中的情緒，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顧清瀾原本不想這麽快将這些話告訴江黎，奈何一時情緒上頭, 埋在心底的話無法抑制地沖了出來。

不過既然已經開口了, 顧清瀾幹脆把話全都說明白。

“抱歉阿黎, 先前我的确騙了你。我不怕黑，我也不會因為淩日宗的情況難過, 我單純的就是喜歡你，想要和你牽手, 擁抱, 甚至是更過分的事情。”

看着江黎表情呆滞的模樣，顧清瀾并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我不想你對我存在誤解, 我和雲語臻什麽關系都沒有, 所有的交集都在淩日宗裏。在去木南城之前，我和她幾乎沒有說過話, 之後的每一次交流你都在場。”

顧清瀾頓了一下，語速放慢, “阿黎，我對雲語臻沒有任何想法，我所有的想法都在你身上，就算成親也只可能是同你成親。”

“阿黎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顧清瀾的話好像驚雷一般，将江黎的腦袋徹底炸成了煙花，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大腦終于恢複了一絲理智，江黎語無倫次道：“不是……可是……你怎麽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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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聽不清了。白皙臉頰上的溫度不受控制地上漲，哪怕沒有鏡子，江黎也能感受到他此時的臉定然紅得不像樣。

“怎麽不會？”顧清瀾笑了一下，“我們家阿黎漂亮，善良，樂觀，是照進我生命的光……”

顧清瀾還沒說完，就被江黎捂住了嘴。

“你別說了！好奇怪！”

江黎聲如蚊吶，紅豔的模樣好像一只熟透的蝦仁似的。

顧清瀾不說話，眼睛專注着望着江黎，認識顧清瀾這麽久，江黎第一次感覺到原來顧清瀾這雙眼睛可以如此深情。

他眼神躲閃，不敢去和顧清瀾對視半分。

掌心傳來顧清瀾的呼吸時吐出的熱氣，好像一根羽毛在反複撓搔。江黎的手縮了縮，又怕顧清瀾在他收手之後繼續說出讓他難為情的話。

知道江黎受不住，顧清瀾給了他足夠時間思考，同時慢慢松開了禁锢着江黎的手。

懷裏的人好像一灘水似的慢慢滑了下去，最後蹲在牆邊，成了一朵自閉的小蘑菇。

先前的憤怒委屈全都被顧清瀾的一串話送去九霄雲外，江黎千算萬算也沒有料到過顧清瀾會和他說這些話，腦袋成了一團亂麻。

“可是，我們都是男子呀。”

心裏的想法順着嘴說了出來，江黎一雙手捂住燒得不行的臉，聲音嗡嗡的，“怎麽能……”

在放開江黎之前，顧清瀾就做好了會被他推開的準備，然而江黎只是蹲在地上，就連說話也不是質問的語氣。

顧清瀾心中松了一口氣，他低下頭，正好對上一雙通紅的耳尖，軟軟的，看起來很好咬。

顧清瀾移開目光，“為何不能？”

他學着江黎的模樣蹲下身，認真地同他解釋道：“道侶本就是兩個在修真路上結伴同行的人，只要志同道合，願意彼此陪伴，與性別有何關系？”

修仙者的壽命比尋常百姓要長很多，因此大家對于傳宗接代一事沒那麽熱衷，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的道侶在修真界都不是另類。

江黎沒辦法反駁顧清瀾的說法，只是顧清瀾這一場突然的告白，還是不可避免地擊碎了江黎這麽長時間來對他的認知。

小顧不應該是，冷心冷情，靠着無情道走上巅峰的主角才對嗎？

大腦終于恢複了些許運轉的能力，江黎慢慢把手拿了下來，剛剛露出一雙眼睛，就對上了顧清瀾的視線。

江黎飛快地埋下頭，像一只不願面對現實的鴕鳥，只顧着把腦袋塞進沙子，卻忘了自己還有個胖乎乎的身體。

顧清瀾沒有錯過江黎的小動作，“阿黎覺得，我們不合适嗎？”

江黎搖搖頭，随後又點了點頭。

“可是，我還沒有……”

江黎的話還沒說完，一根手指抵在了江黎的唇上，制止了他說出剩下的話。

顧清瀾沒有做出任何讓江黎為難的事情，就連觸碰都是短暫的，絕不讓江黎有任何不适。

“我知道阿黎還沒有做好準備，你不需要現在給我答案，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好嗎？”

江黎遲疑一瞬，緩緩地點了下頭。

他用雙臂圈住自己的身體，将自己縮成一小團。

對于顧清瀾的告白，江黎更多的是震驚，意外，但是他很清楚，這些情緒裏面絕對沒有厭惡。

江黎并不排斥顧清瀾這個行為。

知道江黎需要一點時間緩緩，顧清瀾沒有催促他，一直陪在江黎的身邊，等到他眼中的茫然散去不少之後，顧清瀾才柔聲問道：“要起來嗎？蹲久了可能會不舒服。”

表白之後，顧清瀾反而沒有像先前一樣肆無忌憚地拉江黎的手，他伸出手，等待江黎做選擇。

江黎擡起頭，果斷地拒絕了顧清瀾的幫助要自己起來。

然而從大腿根部蔓延到小腿肚的麻意卻讓江黎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

顧清瀾适時地揚起頭，假裝自己沒有看見江黎的失誤，伸出的手依然遞在江黎的面前。

短暫的糾結之後，江黎還是選擇借助顧清瀾的力量。

站穩之後，江黎以最快的速度抽回手，而顧清瀾也沒有挽留，和先前那個想方設法和江黎牽手的模樣判若兩人。

江黎似乎終于從被表白的沖擊中回過神，只是始終覺得不太自在。

令他慶幸的是，表白之後的顧清瀾和平時別無二致，除了行為更加克制之外，好像全然忘記了這件事。

這個發現無疑讓江黎放松了很多，和顧清瀾并肩走在林間小路上，江黎慢慢找回了點從前相處的感覺。

盡管冷戰的情緒被岔開，可顧清瀾還是主動和江黎道了歉，“阿黎對不起，剛才我不該兇你的。”

江黎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顧清瀾說的是先前吵架的事情，他哼了一聲，沒有立馬原諒。

顧清瀾少見地有些無措，說話時不斷地觀察江黎的臉色，“我當時太擔心你了，用詞不是很恰當，也沒聽你的解釋，這确實是我的問題。”

江黎腳尖無意義地在地上蹭了蹭，生生将松軟的土壤壓實了，他小聲回應：“你确實有錯。”

他沒有去看顧清瀾的表情，生怕自己被顧清瀾那張臉蠱惑，“要是給你打分的話，你現在頂天只是個丁等。”

一下子被打了最低分，顧清瀾虛心認錯，一句話不敢反駁，他低低地問道：“那我還有希望提高嗎？”

江黎模棱兩可，“看你表現吧。”

說到這裏，江黎斜着眼睛瞄了顧清瀾一下，“不過我也有問題，沒有提前和你說清楚，讓你擔心了。”

顧清瀾搖了搖頭，“阿黎是擔心我才會為我出頭，我應該高興才對。”

“原來你知道啊~”江黎慢吞吞地說道，每一個音都拖得很長，帶着些許威脅。

顧清瀾噎了一下，大腦快速給出解決方案，他回憶了一下先前的場景，試探地說道：“我當時知道蕭垣已經快不行了，所以才沒有很用心，就算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蕭垣也傷不到我。”

江黎歪了下頭，目光審視：“所以你當時躲得慢不是因為體力不支？”

“自然不是。”顧清瀾淺淺一笑，“要是蕭垣真的還是全盛狀态，我早跑了，哪裏會繼續和他留在一個空間？”

江黎想了想，接受了顧清瀾的說法。

他是見識過顧清瀾瞬移陣法的，如果真的有情況，顧清瀾應該會離開才對。

确認顧清瀾沒有說謊之後，江黎滿意地點了下頭，他斜了顧清瀾一眼，後者立馬讀懂了江黎的暗示。

顧清瀾語氣中肯地承諾道：“我先前确實習慣了一個人，但是從今往後，我會學着和阿黎說清楚的，絕對不讓你亂猜，請江老師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

“勉強同意吧。”江黎輕啧了一聲，小表情上寫着“暫時放過你”。

顧清瀾臉上的笑意更濃，心裏軟成一片，“請問阿黎，我可以提問嗎？”

江黎心情不錯，擡手準了顧清瀾的請求。

顧清瀾的笑容淡了些，多了幾分嚴肅，“提升修為的丹藥會對你的身體有害嗎？”

江黎想了一下，随後搖搖腦袋，“系統商店的東西質量還是挺好的，不至于會對我産生負面影響。”

顧清瀾依然不是很放心，他握住江黎的手腕，靈力在他的體內轉了一圈，仔細地檢查一遍之後才退了出來。

雖然這一次江黎沒有出現情況，可顧清瀾始終不太放心，“系統和梅戟關系密切，它的之後還是別用了。”

江黎覺得顧清瀾說得有道理，點頭同意了，先前主腦只把他當成宿主，商店內的東西不一定會有害，可若是主腦知道他和顧清瀾處于一條戰線之後，事情就不好說了。

矛盾得到解決，拔掉了心裏的小刺，江黎的心情很不錯，腳步輕快。

江黎偏了一下頭，正好對上了顧清瀾的眼睛，他好像被捉包似的飛快地轉了回去，可當江黎下一次回頭時，顧清瀾仍然望着他。

顧清瀾已經把自己的心思挑明了，江黎不能總不能假裝失憶。

他指了下腳下，小聲道：“你別看我，好好看路。”

顧清瀾的回答是一聲輕笑，江黎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故意轉向了顧清瀾的反方向，假裝在欣賞一路的景色。

事實上，淩日宗一點沒有了值得觀賞的事物，靈植成了烏黑的焦炭色，放眼望去看不見一點綠色，房屋倒的倒，塌的塌，只有一些未被波及的角落裏勉強可以看出從前精美的模樣。長老們生死不明，人數驟減，內外院的弟子都跑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串淩亂的腳印。

從前的第一仙門，徹底失去了它應有的樣子。

“罪有應得。”江黎憤憤地嘟囔一句，一點不覺得惋惜。

顧清瀾的視線逐漸從周圍落回了江黎的身上，他目光灼灼。

好好欣賞了一波淩日宗破敗的畫面，江黎最終得出結論：“都不如我們龍島。”

顧清瀾自然是贊成的。

龍島雖然比不上淩日宗人多熱鬧，但是景色優美，最重要的是，龍島完全按照幾兄弟的喜好打造而成的，到處都刻畫着他們親密的關系。

淩日宗不再能成為影響顧清瀾的阻礙，這一趟的目的也就算達成了。

江黎：“我們現在回妖界嗎？”

顧清瀾的腳步停了下來，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微微側頭，眸子中帶着幾分玩味的笑，“回妖界啊。”

江黎奇怪地看了顧清瀾一眼，可是直覺告訴江黎——顧清瀾的這一句重複絕對不簡單。

事實證明江黎的預感是正确的。

沒等他問出口，身旁傳來一聲愉悅的笑，緊接着便是顧清瀾滿含笑意地詢問——

“阿黎，入贅可以加分嗎？”

江黎：“……”

他撤回剛才的話，顧清瀾會把表白的事情忘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