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章

第 64 章

織霧僵住, 似乎都不敢置信。

将衣裳脫了。

她……她做不到的。

太子語氣不緊不慢道:“還是說,我們之間的約定是不作數的。”

若不作數,這就意味着, 剛才好不容易才争取來的關火、揭開蓋子, 也都是不作數的事情。

織霧聽得這話, 心弦霎時緊繃。

“我……我任由殿下檢查, 可……”

這處閣樓本就只是個駐足觀景的地方, 四面透風, 太過通透。

她小聲地說出了自己不想褪下衣裙的羞恥意願, 她怕被旁人看見……

“那阿霧又要如何證明, 身上沒有再藏其他會讓你有機會自裁的東西?”

織霧想,她的設定是不能自裁的,可這樣的話顯然更不能說給太子聽。

晏殷瞥了她一眼, 接着便要張口喚塗奚進來。

杵在他眼皮底下的少女像是被刺激到,卻下意識用白|嫩的小手掩住了他的唇。

待發覺自己做了什麽冒犯對方的事情……織霧又連忙将手收回。

男人卻并未動怒,只是緩緩道:“孤口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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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走去茶桌面前,自己動手泡了一壺茶。

織霧看在眼中,愈發尴尬, 忙跟上前去, 想要主動接替他接下來的活。

可對方卻按住了她想要接走茶盞的手背。

陽光斜落入閣樓, 織霧忽然發覺太子的影子疊在她的身上。

太子忽然垂眸問她:“不脫衣裳就可以……”

“是麽?”

織霧似乎聽出了其他的意味……想到瑾王還在鍋裏,眼睫輕顫地默許下來。

太子要重新檢查她的口舌。

概因方才手指不夠柔軟,探|入她口中,不是很方便去檢查……

他讓她張開嘴,她便乖乖地張|開唇齒。

這次卻是其他更軟更靈活的東西抵進來檢查, 是太子的舌頭。

美人面頰泛粉,在他檢查了一刻鐘後, 卻又開始檢查她的脖頸、她的心跳。

兩個人衣衫整齊。

他答應她不脫衣裳她才同意,可織霧有些後悔了。

上衣一些地方明顯被茶水碰濕了。

他們的衣擺疊在了一起。

太子的手指檢查過每一個地方。

可手指不夠長時。

又換做更長的東西繼續檢查。

檢查期間,織霧連發出泣音都不敢。

因為太醫真的來了。

隔着門,年輕的小太醫是徐老太醫的孫子,雖然才十七八歲,但在醫術上頗有天分,因而年紀輕輕便被安排入宮給貴人看病。

小太醫沒有得到太子的命令入內,便只能隔着門請安問話。

太子似乎在屋裏同郡主說話,語氣略微沙啞。

“要檢查哪裏……嗯?”

“檢查……檢查瑾王殿下的皮有沒有燙傷,還、還有……”

少女隐忍地“嗚”了一聲。

太子問她:“怎麽了?”

郡主似乎已經哭了,顫音愈發明顯。

“太……太重了……”

發覺自己說錯什麽,織霧渾噩的意識稍稍清明幾分,連忙又道:“是……被桌腿撞到了。”

小太醫松了口氣。

“郡主可是撞傷了哪裏,可要微臣先幫郡主看看?”

屋裏的美人卻答“不要”。

她斷斷續續說了兩個“不要”。

第一聲“不要”明顯仍舊克制着情緒。

第二聲“不要”又好似裹上了香甜的蜜,明明是一樣的聲音,卻莫名聽得小太醫面紅耳赤。

太子語氣似也有些困倦沙啞,問她這樣真的夠了嗎?

美人抽泣得愈發明顯,含糊說夠了,再沒有提出其他要求。

小太醫聽完後身上都冒汗,卻不知曉是什麽原因。

大概是天真的太熱了,熱得他血液的流速都快了幾分。

……

織霧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昨日渾渾噩噩度過,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只是這次她如願見到了沉香,也如願住回了最初的寶珍苑中。

不待她醒來後繼續回憶,沉香卻上前來小聲告訴她:崔姑姑死了。

織霧聽得這消息,下意識掐緊掌心下的被子。

沉香雖不知情,卻也同樣有些害怕說道:“聽說是崔姑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眼下得罪太子只有死路一條。

崔姑姑是瑾王的人,會有這樣的下場雖然讓人害怕,可竟也并不意外。

沉香怕的是,她們小姐也是瑾王的人。

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也好。

織霧想,東宮在一步步鏟除瑾王身邊的人。

連崔姑姑都死了,只怕輪到她也是遲早的事情。

太子将瑾王扔回了大牢。

織霧在寶珍苑裏反而卻可以自由行動。

沉香為她沐浴時發現了端倪,得知自家小姐與太子發生的事情,隐隐抱有希望。

“也許……也許太子會迷上小姐的身體,最後也會饒過小姐……”

面對她充滿希望的念頭,自家小姐卻只是搖了搖頭。

太子和旁人不一樣。

旁人也許會因為本性。

可織霧清楚,話本裏的太子自控力有多可怕。

太子會殺人,往往不是因為憤怒,是因為好奇人死後的模樣,以及各種傷口可以達到致命的方式,在他眼中都是一組實驗過後得出的結果和數據。

他會與她再次發生關系,也未必不是抱有探索的原因……

而沉香這般天真的念頭,直到東宮的人私底下送來一碗避子湯徹底打破。

織霧瞧見那黑黢黢的湯水,想要拒絕。

太苦了,她不想喝。

而且,她活不了幾天了,喝這樣的藥,沒有必要。

那送藥的太監很是詫異,似乎沒想到她敢拒絕。

在太監看來,太子殿下已經吩咐人準備了不傷身且補身的藥材熬制送來,已經對她極是客氣。

沉香本能向主,織霧不想喝,她便與那太監發生了沖突。

織霧連忙阻止他二人争吵,這才将那避子湯給喝了。

發覺沉香還抱有小姐懷了孩子就可以翻身的天真想法。

待對方離開後,織霧才輕輕嘆息,“你還小,所以不明白。”

沉香遲疑道:“所以,小姐的意思……”

“太子他……只是将小姐當做玩物?”

織霧指尖微僵。

沉香見狀語氣無措道:“奴婢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織霧搖頭。

她不知道自己被太子這樣欺玩身體算不算……

但事實上,顧盼清最後的處境……比淪為玩物都要更為糟糕才是。

織霧眼下甚至還沒有嘗到假千金被發現後的苦果。

但也許是死期将至。

真假千t金案的審判很快也出現。

一如書中的結局,織霧爬得有多高,就跌得有多狠。

審判結束之後,太上皇目光哀傷地看向她,嘆了口氣。

“你……好自為之。”

織霧跪在地上,朝太上皇深深一拜。

她知曉他老人家沒有對不住她的地方。

甚至在知道她很壞的情況下,也依舊給她更多機會想要讓她醒悟。

可太上皇的心腸再柔軟溫暖,也是肉做的,怎能一而再再而三被辜負而不受傷、不心涼?

從此以後,太上皇都不會再管她的死活,也是她應得的下場。

織霧被沉香攙扶着走出了殿門,該回到自己住處等候發落。

可門外卻迎面走來一個中年婦人。

那婦人神态略顯癫狂,走到織霧面前時卻猛然擡手掌掴了她。

“是你!你差點就害死了我的瑤兒……”

婦人正是曲晚瑤的養母,曲夫人。

她還要沖上來時,卻被身後的仆婦連忙拉扯住。

吳德貴看到這一幕似乎感到意外,停頓了一瞬,卻還是上前道:“曲夫人,顧小姐雖然是假千金,但……”

“她也是您的親生女兒。”

對方在宮外,消息并不靈通,只知曉一丁半點,今日入宮來便是為了了解全貌。

聽聞有人欺負到自己女兒頭上,曲夫人再是知曉曲晚瑤不是親生的,又如何能忍得。

可在吳德貴說完後,曲夫人卻不由愣在了原地,似也不可置信。

卻不知是因為自己與自己親生女兒初見面時便掌掴了她,還是因為……親生女兒竟是如此不堪惡毒之人,而無法接受。

曲夫人精神狀态并不穩定,心神恍惚時被仆婦快速攙扶進屋。

織霧站在原地卻忽然感到心髒抽疼。

不像是她的疼,而是……這具身體本能的疼。

顧盼清埋藏在內心深處最為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沒有人愛她。

失去丞相千金的身份之後,所有人都只會愛曲晚瑤。

心口抽痛越來越厲害,讓她臉色都變得更為蒼白。

她按住心口,疼到極致時,更想要告訴顧盼清,這樣是沒有用的……

可這心口的抽痛像是執意要她找出一個在乎她、愛她的人一般,讓她無能為力。

少女踉跄地倒在了沉香懷裏。

在太子和曲晚瑤那些人出現時,心髒竟又奇異般緩解了下來。

周遭似乎多出了一些竊竊私語。

她這是……

不知是誰的吩咐。

太子身邊的霍羨春上前來兀自捉起了少女的手腕診脈。

“顧小姐的身體……并沒有任何問題。”

霍羨春對自己的判斷從來都自信無比。

他給出的答案,讓旁人更加發覺這位顧小姐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還在裝可憐。

實在是無可救藥的厲害。

……

太上皇為了彌補曲晚瑤,自會加倍對曲晚瑤好。

聽聞曲晚瑤母親有心病,太上皇更是要求太子将霍羨春帶來,為她的母親診斷看病。

到用膳時,太上皇又讓人布置宴席,與曲晚瑤、曲母還有太子聚餐。

曲晚瑤的父親私底下在為寄生蠱的事情奔波。

丞相那邊何時要相認,太上皇也尊重曲晚瑤的意願一步步來。

曲晚瑤是個孝順的孩子,要先讓自己的養父養母接受。

畢竟,她的第二條命是養父養母給的。

宴席上,曲夫人變得正常了一些,給曲晚瑤夾她喜歡的菜,同時感謝太上皇讓真相大白。

“還好沒有委屈我的瑤兒……”

曲夫人笑吟吟地說完後,卻臉色變了變,情緒似乎仍不穩定。

“可、可我今日似乎打了瑤兒……”

她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起來,“我怎麽會這樣對待我的乖瑤兒?”

她身邊的仆婦連忙撫她後背,輕聲安撫:“您掌掴得是那位顧小姐,不是阿瑤,阿瑤頭發都沒有少一根呢……”

大概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仆婦并沒有說出後面的話,避開了“親生女兒”的字眼,以免再度刺激到曲夫人。

太子忽然“篤”的放下筷子。

太上皇擡眸看去,聽見太子道:“孤今夜尚且還有政務在身。”

在太上皇想要張口讓他多留一會兒時,太子便語氣溫潤有禮道:“曲醫女與自己的親人團聚,自該好好聚聚。”

說完,便在随從的簇擁下中途離席。

寶珍苑裏,燭火通明。

晚間,沉香卻還在迷惑織霧今日心口為什麽會疼。

“該不會是小姐裝的吧,小姐裝得可真像……”

沉香似乎也不願氣氛過于沉悶,想要說些俏皮話逗笑小姐。

可一擡起頭臉上的笑容便立馬僵在了唇畔。

織霧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卻看見太子面無表情地立在門畔。

太子解了身上氅衣,他低頭看向她,卻只是開口問她:“為什麽會心口疼?”

織霧頓時不安。

想到他對待崔姑姑的手段……生怕他現在就要為曲晚瑤追究責任,下意識想要道歉,“我……我不是有意想要騙大家的……”

她笨拙的解釋,好似更加落實了她白天撒謊的事實。

可不待她重新解釋,晏殷便讓旁人都退下。

沉香不安退下後。

晏殷走上前來,織霧想要下榻,卻又被他攔住了面前的路。

男人俯下身,身軀将榻沿徹徹底底擋住,“問你的話沒有聽見麽?”

織霧這時才明白過來,他的确是在問她原因,為什麽會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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