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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死了一個劉知府,蘇州城仿佛沒有任何影響。
戌時剛到,城裏就熱鬧了起來,牆上樹上懸挂着各式各樣的花燈,明亮的燈光下是人們喜氣洋溢的笑容。
迎神的隊伍穿着特制的寬袖長服,跳着一年重複一年的傩舞,街邊的小販正向出來游玩的路人推薦他們親手做的迎神面具。
人聲鼎沸,熙來攘往。
鳳表龍姿的男子突然地出現在街道之中,身量修長,眉目絕豔,惹的不少人往他的方向注目。
看到他身邊嫣然淺笑的少女,呼吸又是一緊。
夜色中的少女發若翠羽,仙姿玉色,一雙瑩瑩的眸子仿若盛滿了天上的繁星,美的不似凡人。
迎神迎神,但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見過神。
可這一刻,窺見兩人容貌的許多人覺得自己見到神了。
“郎君,你看那些就是天贶節上盛行的傩舞面具。”餘窈成功地哄了未婚夫和她出門,心裏高興着,但接着發現許多人不論男女,都瞪着眼珠子盯着未婚夫看。
她立刻冒出了酸泡泡,發現了攤販手中的面具,眼神一亮,輕輕拽着未婚夫的袖子過去。
蕭焱任由少女抓着自己的衣袖,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他原本無意遂小可憐的心,陪着人出來游玩,天色暗了就該躺在床榻上休息,對少女口中的迎神嗤之以鼻。
身為天子,他不信有神的存在,更不喜歡神。
然而少女眼巴巴瞅着他,眸中的渴望多的快要溢出來,他恍然想到真去了京城,這個小可憐也許再也機會回來了,于是大發慈悲,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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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贶節,什麽東西……京中沒有,他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
可當小可憐興致勃勃地與他說起天贶節上的習俗,他心下冷漠,黑眸卻定定地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人流如織,燈火通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如意的笑容。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笑。
餘窈低下頭,認真地查看攤位上的傩舞面具,全不在乎擠來擠去的人群。未婚夫身為鎮國公世子,他身邊的護衛們能幹又能打,一路上都沒讓任何人靠近他們。
剛死了一個貪污受賄的父母官,明面上暗地裏想要吸他們血吃他們肉的蟲豸數都數不盡,居然還能笑的出來嗎?
男人的眸中充滿了譏嘲與厭惡,他嫉妒着這些飽受欺壓的百姓,可以輕而易舉地擁有他這個尊貴天子都沒有的歡樂與幸福。
憑什麽呢?他勾着薄唇慢慢地笑,忽然生出一股怒火,或許他該毀了這場迎神,把這些人都趕回自己家裏去。
“原來郎君喜歡這個,我也覺得這副面具最為精致。喏,小哥,給你銀子。”餘窈挑來挑去,最終在一副黑色的面具和一副紅白交錯的面具中為了難,到底該選擇哪個呢?
她覺得未婚夫無論戴上什麽面具都好看,不過未婚夫穿了紅色的衣袍……她鬼使神差地将帶有紅色線條的面具拿起來,然後就發現未婚夫笑了。
未婚夫的喜好果然和她一模一樣,餘窈翹着唇,暗中得意地将紅白色的面具買了下來,花了五錢銀子。
蕭焱心中的怒火即将噴薄而出時,一雙嫩白的小手高高舉着将一副面具覆在了他的臉上。
“郎君,這副面具也在笑,不過沒有郎君笑的好看。”遮住了未婚夫惹眼的容顏,餘窈悄悄松了口氣,她不想要那麽多人都盯着未婚夫。
一副薄薄的面具将男人與現實隔開,他身上緊繃的怒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懶洋洋地摸了摸少女口中嘀嘀咕咕的紅色線條,他的動作,乍看上去竟是有幾分溫柔。
“就這麽點陣仗,神就是下了凡間也懶得過來一看。”蕭焱睨了一眼跳着傩舞的隊伍,無情地嗤笑。
這句話剛好被攤販的小哥聽個正着,小哥臉色一變,神色幾乎可以用憤怒來形容。
天贶節在蘇州城延續了百年,人人都堅信天神一定會下凡給予他們美好的祝福,居然有人敢當面嘲諷神看不上他們的慶禮!
虧的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又有柔美的小娘子相伴。
小哥喘着粗氣,終于舍得把癡迷的目光從少女的身上移開,惡狠狠地盯向身形高大穿着暗紅色華麗錦緞長袍的男子。
餘窈機敏地發現端倪,急急忙忙地拉着未婚夫的大手跑開了,蘇州人可是很虔誠的,未婚夫的話被更多人聽到,他們今日肯定要受一場白眼。
再嚴重的話,會有人扭送他們到神祠受罰!那時,就丢臉死了!
別看餘窈身形嬌小,關鍵時刻迸發的力氣卻很大,她拉着男子往前跑去,常平和黎叢等人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迅速跟上去。
他們往前跑的時候有風吹過,耳邊不僅有風聲還有人群歡笑的聲音,蕭焱臉戴着面具,嗅着淡淡的幽香,胸腔裏的一顆心髒輕輕地在跳動。
他出乎意料地沉默下來,順着少女的力道往前,最後他們跑到了蘇州河邊。
這裏的花燈更多,燭光也更亮。
跑了一通,餘窈的臉頰紅通通的,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小的汗珠,更襯冰肌雪膚天然之姿。
“郎君,你看這條河,像不像灑滿了星星?天上的月亮也在裏面。”她唯恐未婚夫因為小哥的反應生氣,笑了起來,指着河面的景色哄未婚夫開心。
以前,每一年天贶節,她的父親餘三爺也會這麽對她和母親說。
河中有星有月,怎麽不是天上景在人間的?
“是很像。”男人看了一眼平靜的河面,偏過頭,黑眸幽暗深邃,似是有意将人吸進去。
未婚夫的眼睛真漂亮,聲音也如琴音般悅耳。
餘窈一時有些害羞,彎着唇看去了別的地方。
燭光下,攜伴而行的一男三女映入了她的眼簾。
“遠遠瞧着就有幾分眼熟,果然是你,五姑娘。”身着月白色暗繡長袍的男子二十餘歲的年紀,朝着餘窈微微笑着,一雙眸子很是溫潤。
他身後的三名女子也是各有特色,容貌動人。其中一名身材高挑些的少女已經迫不及待地指着餘窈問,她身邊的男人是誰,究竟還記不記得自己餘家女兒的身份?
餘窈定睛看去,人是她熟悉的,大伯父與大伯母的嫡親女兒,她的堂妹餘蓉。
“六妹妹,你也來蘇州河邊游玩?”下意識地,她握着未婚夫的手更緊,沒有回答餘蓉的問題。
餘蓉心下一怒,還想再問。
方才的男子溫聲阻止了她,“五姑娘莫惱,六姑娘今日心情有些焦躁,我與芷娘、蘭娘也并非刻意攔住你與、這位郎君。”
他的話激發了餘窈腦海深處的記憶,餘窈愣愣地将每個人看過,漸漸也想起了男子的身份。
方懷谙,白鷺書院山長方山明之子,他口中的芷娘與蘭娘正是他的兩位親妹妹,其中方蘭娘與餘窈的堂兄餘昌孝定有婚約。
或許,這也是餘蓉出現在他們兄妹當中的原因。
父母還在世的時候,林氏與洛夫人來往不少,餘窈與他們都曾見過。
“方家兄長。”餘窈剛細聲細氣地與人打招呼,指尖就被狠狠地捏了一下。
“……方家兩位姐姐客氣了,蘇州城本就這麽大,遇見了是人之常情。”她忍着手指的痛,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方懷谙一直笑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少女與人牽着的手上,神色一頓。
鎮國公世子到蘇州城接未婚妻餘家五娘回京的消息已經傳遍,他此時怎麽猜不到男人的身份?
就是性子疏陋的餘蓉,也想到了,所以才會如此着急地問出口。
“五姐姐,你身邊的人是誰?你都定親了怎麽還跟人出來,他還戴着面具!”餘蓉的眼神炙熱,恨不得透過那面具看到男人的真容。得不到餘窈的回答,她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方懷谙沒有再出聲阻攔,而是含笑旁觀。
餘窈抿了抿唇,正想随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她的耳垂突然傳來了一片濕潤。
“窈窈,看着我,良辰美景好時光,怎地淨和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你啊,是不是厭煩我,看上對面那個笑的和黃鼠狼一樣的男子了?”
蕭焱笑盈盈地瞥了一眼方懷谙,轉而附到少女的耳邊,輕輕舔舐她的耳垂。
語氣低啞又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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