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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餘窈追上了未婚夫, 也沒有計較自己的糍糕被未婚夫奪走的事,她換了一塊酒糟餅吃,華貴璀璨的衣裙與平易近人的市井小吃組成一副具有煙火氣的畫面。

原本因為畏懼她的身份而不敢看她的人目光變得大膽起來,他們覺得貌比天仙的小娘子一定不是看重儀态的世家女。

總之, 高貴的世家女是絕對不會邊走邊吃着一塊酒糟餅。

留意到聚集在小可憐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 甚至不乏淫邪的打量,蕭焱臉色一寒, 停下腳步, 冰冷的眼神一個一個掃過去。

其中,大部分是穿着文士袍服的青中年男子,看打扮, 應該是讀過書的。

離開了賣魚賣餅的那些小攤鋪, 越往前走, 街道兩旁的房舍和百姓穿着越精致, 餘窈猜測這裏應該是身份更高的人出入的地方。

“郎君, 旁邊有賣帷帽的鋪子,要不我去買一個吧?”她也發現了許多人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

餘窈記得父親和她說過青州城文風鼎盛,對于女子的要求似乎也多了一些。

在青州城的人看來, 她這樣的行為十分不雅,因此她主動提出要買一只帷帽戴上。看在這裏走動的女子,除了上了年紀的, 頭上都戴了可以遮擋容顏的帷帽。

方才他們剛下馬車的那段路倒是并未看到女子如此。

“買什麽帷帽,你很見不得人嗎?”男人聽到她的話微微揚了語調,語氣帶着很濃的諷刺。

“當然不是。”餘窈小聲地反駁, 然後就看到未婚夫突然展顏一笑,眼中透出些陰狠。

“方才的琉璃珠喜歡嗎?聽說人的眼珠子挖出來洗幹淨和琉璃珠也不遑多讓, 想見一見嗎?”蕭焱的聲音不快不慢,卻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一個意思,這些人再敢多看一眼,就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毫不掩飾地恐吓,周圍人凡是聽到的無不慌忙移開了目光。

無他,他們從這過分俊美的郎君身上感受到了令他們毛骨悚然的危險,尤其,他笑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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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是不要見了。郎君,我看到前面有藥鋪,我們去買些薄荷膏吧?”餘窈也相信生氣的未婚夫真的能做出挖人眼睛的事來,她趕緊放柔嗓音,摟住了未婚夫的手臂。

至于那塊酒糟餅,當然是已經全部吃進肚子裏了。

十分美味呢。

蕭焱面無表情睨她一眼,沒有說話,擡腳往藥鋪的方向去。只他漫不經心做出的一個手勢被身後的黎叢看個正着,黎叢冷冽的眼神當即鎖定了方才幾個目光最肆無忌憚的男子。

暗處,幾個武衛軍悄悄靠近了那幾人。不出意外,這幾人的眼睛是保不住了。

嬌小的少女依舊什麽都不知曉,她依偎着高大俊美的未婚夫走進藥鋪,眼眸明亮。

不遠處的酒樓門口,兩名身着藍衣的侍女伴着她們家娘子欲要坐上馬車,正将這一幕看在眼中,露出幾分不屑與輕蔑。

好巧不巧,她們家娘子頭上就戴着薄紗制成的帷帽。

一句見不得人真實地惹怒了她們。

“只有鄉野村婦才不介意将真容給那麽多人看到,還在大街上與男子拉拉扯扯,定不是什麽大家出身。”一名侍女氣不過,出口的語氣十分刻薄。

另一名侍女看了一眼自家娘子隐隐綽綽的臉色,也附和道,“那小娘子雖穿着華衣,但着實上不得臺面。”

然而,她們為自家娘子抱不平的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褚心月透過一層薄紗盯着那道逐漸消失的男子背影,胸口一陣心悸。

“褚家女子光明正大,如何會見不得人。”沉默許久,她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帷帽之上。

正當兩名侍女以為她會将帷帽摘下來的時候,褚心月的手指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走吧,很快就要和三哥去京城了,要多做準備。”她低聲吩咐一句,坐上了馬車。

***

餘窈壓根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進心裏,她和未婚夫在青州城中逛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吃了午食又買了許多東西才回到客棧。

那麽多的糍糕和酒糟餅沒有浪費,被餘窈送給了留在客棧的綠枝和常平等人,鎮國公府的護衛們也分得了一些。

常平微笑着接受了少女的禮物,糍糕和酒糟餅都品嘗過後朝着餘窈贊了聲好吃。

“這是主子第一次賞我吃食,都要感謝餘娘子記挂着我等。”內侍說的話很有技巧,還帶着幾分微微的訝意。

他以為從褚家出來後,陛下的心情會十分惡劣,卻不想如今看來,面色如常,心情還不錯?

“不用謝,只是一些糕餅啦,沒有我郎君也會記着你們的。特別常平你,可是郎君最器重的親随!對,還有黎護衛,是郎君最得力的部下!”餘窈很有小心機地和未婚夫身邊的人套近乎,她将來在鎮國公府要想過得好,肯定離不開這些人的幫忙。

從吃下少女手中的那塊糍糕後,蕭焱就沒怎麽說話,此時見小可憐眼珠子滴溜溜轉着和常平他們說話,輕輕啧笑一聲,論心眼,當他們看不出來小可憐藏着的小心思嗎?

可惜,可惜了,她注定要竹籃打水一場空。若她面對的真的是傅家的人,也許還能讓她讨得幾分好……

想到她可能也會對傅雲章身邊的人這樣,更會攬着傅雲章的手臂,偷偷摸摸親在傅雲章的嘴角,他的眼神刷一下冷了下來。

“吃了那麽多,還堵不住你的嘴?”蕭焱慢慢悠悠地瞪了小可憐一眼,眸光在她的衣領處流連了一瞬。

他咬過的傷口早就長好了。

餘窈被未婚夫突然變得冷漠的神色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抿着唇不再說話了。

她也沒吃很多,未婚夫難道嫌棄她吃的多了?

見此,常平與黎叢等人都默契地低下了頭,他們知道陛下又不開心了。

“主子,您不在的時候,青州城的趙知府帶着衙役抓了盛家的人。”氣氛凝重,常平便低聲說起了正事。

“知道狗咬狗,姓趙的也算比那個姓劉的蠢貨聰明一些。”聽到禀報,蕭焱掀了掀眼皮,神色淡淡。

暫時,他還不想動周尚書,趙知府誤打誤撞的确做對了一件事。

“……屬下與姚府丞說,主子您帶夫人回京,途中受到侵擾,俱是因為寵愛夫人才怒而殺了那些海匪,并不想過問青州城的事,孰料趙知府主動去抓了盛家的人。”常平想到是少女提出要将盛家派來偷窺的暗梢兒扭送到府衙,不免悄悄往少女的方向看了一眼。

餘窈就坐在未婚夫的手邊,安安靜靜地聽着他們講話,突然聽到還有自己的原因,臉頰染上一抹羞澀。

她和未婚夫還沒有成婚呢。

“行了,我知道了,退下吧。”蕭焱已經不想再過問青州城的事,因為褚家的緣故,他對這座城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

哪怕街上那個賣糕的阿婆還有聚在魚鋪的百姓,他們臉上露出的笑容,他沒那麽讨厭了。

常平等人恭敬地躬身而退,餘窈見此也想回到自己的房間歇息了,逛了那麽久還穿着曳地裙,她也累了。

不過,她臨時想到一個問題,眨巴着眼睛瞅向了未婚夫,擔憂道,“郎君,李郎将家中有無妻室啊?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夫人,會不會壞了他的名聲?”

她不想影響了那個好心的武衛軍郎将。

名聲?武衛軍居然還有名聲?

蕭焱慢慢地勾起了薄唇,朝着小可憐溫柔地說道,“你想知道,那就靠近一些,我告訴你。”

他的語氣充滿了誘哄的意味。

餘窈卻不覺懷疑,乖乖巧巧地走上前去,距離未婚夫僅有咫尺之遙,她好奇地停下了腳步。

下一瞬,她的頸側又覆蓋上了一個新的傷口,新鮮的。

………

未婚夫到底沒告訴她李郎将究竟有沒有娶妻,餘窈白白被咬了一口心裏有些不大開心。

次日一早,綠枝給她梳頭發,說到鎮國公府的護衛已經開始往船上運東西,她就知道他們該從青州城離開了。

“算起來,還有五六日就能到京城了。”餘窈默默念着,開始緊張起來,船上的生活雖然枯燥一些,她卻覺得再長一些就好了。

“娘子和世子的感情越來越好,到了京城也不必擔心。”綠枝看出她的忐忑,說話寬慰她。

餘窈低低嗯一聲,從銅鏡前起身走到窗邊,她将房間的窗戶打開,探着頭往外看,果然看到身姿矯健的護衛們在往外運東西。

未婚夫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雖然只是在客棧暫住兩日,但從船上卸下的物件兒可不少。

如今重新運回去加上他們在青州城買的東西,也要一會兒時間。

“綠枝,我們也盡快收拾吧。”餘窈和婢女說話,正要将窗戶關上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一樣東西。

日光下,她在未婚夫那裏見過的鐵牌正懸挂在那些護衛的身上,樣式略有不同,但确是武衛軍的無疑。

“怎麽會?”她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攥緊了指尖,未婚夫的鐵牌是李郎将送的,他們的鐵牌也是嗎?

可是,未婚夫冒充李郎将的身份根本是臨時起意,若護衛們也有鐵牌,有些說不通。

“娘子,您怎麽了?您要去哪裏?”綠枝按照她的吩咐正在收拾東西呢,結果才裝到一半就看到餘窈沉默了片刻後急匆匆地出了房間。

她着急地喚娘子,娘子似是沒聽到跑到了樓下。

綠枝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物什跟了上去。

餘窈跑下了客棧的樓梯,雙目悄悄地盯住了一名護衛,正是她在船上搭過話的人。

她靠近那名護衛,裝作不小心絆倒的模樣撞了他一下,想要看一看他的身上有沒有武衛軍的鐵牌。

然而,她沒發現未婚夫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她的身後,在她即将倒下的時候伸手拎住了她的衣領。

“莽莽撞撞,大清早的,跑什麽?”未婚夫穿着一件暗金色的寬袖長袍,頭戴冠、腰佩玉,模樣姣好,笑眯眯地湊到她的耳邊和她說話,可他的眼珠卻是漆黑的,帶着一股探究。

早晨空氣有些涼,餘窈的衣衫單薄,她不禁縮了縮身子,搖頭說沒什麽。

蕭焱看出了她的心虛,慢慢恢複了面無表情,薄唇泛着紅色,“以後老實一些,不要亂跑。知道了嗎?”

餘窈無辜地嗯一聲,再看去,那名護衛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郎君,我們是要離開了嗎?”她明知故問,暗暗将鐵牌的疑問放進了心裏。

“再等一會兒就走。”蕭焱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冷漠的目光落在客棧的門口,“任何一件事,都要有始有終。”

餘窈不明所以,男人伸出一根長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動作隐隐帶着一分寵溺。

小可憐有時很聰明,有時又太傻了,真可憐啊,還是得跟着他才不受人欺負。

蕭焱揚起唇,直勾勾地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模樣,又笑了起來。

約莫在餘窈用過早膳後,未婚夫口中的有始有終終于露出了端倪,已經來過一次的姚府丞再次出現了客棧的門口。

和上一次不同,他誠惶誠恐地朝着蕭焱行過禮後,命人将幾個大箱子擡了上來。

“府官大人聽聞郎将夫人受了驚吓,特命下官送來了賠禮,請郎将與夫人笑納。另外,吓到夫人的那些賊人府官大人也已經全部捉了起來,請郎将與夫人放心。”姚府丞很識趣,壓根不往餘窈的方向看一眼,但箱子裏裝的物什又大多是給女子用的。

蕭焱對此很滿意,矜慢地點點頭,說了他和姚府丞的第一句話,“你很不錯,知道本郎将的用意,青州城的事終歸與本郎将無關。”

聞言,姚府丞放下了一半的心,他的意思是不會将此事怪到府官大人的頭上了。不過,周尚書那邊……

“鑒于你與姓趙的還沒那麽蠢,我就大發善心給你們指一條明路,”男子優雅地敲了下桌面,唇角的惡意明顯,“周尚書年紀大了,脾氣控制不住,總是在朝堂上與高大人吵将起來,甚至還動過幾次手。聽說高大人的老家就在青州隔壁的府縣,與青州城離得很近呢。”

姚府丞愣怔片刻,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已經得罪了周尚書,那為何不投靠周尚書的仇家呢?剛好,盛家這樁事就是板上釘釘的把柄……

“多謝郎将指點!”姚府丞終于放下了全部的擔憂,然後高興之餘順便說了另外一件事。

“郎将是打算今日離開吧?趕巧了,褚家的郎君小娘子也是今日進京。”

聞言,未婚夫的神色還沒有變化,餘窈先繃緊了一張小臉。

“郎君,我們等會兒先他們一步,讓他們的船永遠在後面,追不上我們。”餘窈自從知道未婚夫和褚家有過節,就對褚家沒好感了,唯恐未婚夫心情不愉,她勾了勾未婚夫的手指頭。

“不,我倒巴不得他們全都進京呢。”蕭焱反手捏住她的指尖,笑得詭異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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