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

夜色深寂, 放下了淡青色帷幔的床榻間,一高大一嬌小的身軀交織在一起,頗顯和諧。

餘窈借着窗紗透過來的一點月光,認真地看向身邊郎君劍眉入鬓的一張臉, 一雙大眼睛看了很久。

餘窈毫無睡意, 還在翻來覆去地想着一件事。

常平說的話她也記得。

餘窈想,郎君的母親出身世家大族, 又有很多人忌憚郎君得到更高的權勢想要他死, 那郎君的家族勢力定然也十分龐大。

如今郎君已經是武衛軍比黎郎将還要厲害的人物,再加上家族勢力,她小小地嘆一口氣, 覺得自己現在的勇氣可能還不夠。

不過如果她治好了天子的頭疾, 像郎君所說的那樣天子許下了豐厚的賞賜, 到時候郎君向她提親, 對他們身份差距的質疑就會更少一些。

想了許多遍, 餘窈都覺得這個賞賜她必須得拿到。

她悄悄地從男人的懷裏掙脫,穿着鞋子慢慢撩開床帳走了出去,快離開內間的時候,她還回頭仔細看了一眼, 确認自己沒有将人吵醒。

郎君的脾氣不大好,今日又不開心,她若是将人吵醒了, 肯定要被他兇一頓。

郎君兇巴巴的時候雖然很好看也頂多咬她一口,可餘窈覺得還是不要惹他生氣好了。

走到與寝房相對的一個小房間,餘窈輕手輕腳點燃了燭臺, 将從蘇州城帶來的香料都擺了出來。

原本她是要為醫治天子的頭疾而嘗試配比香料,可大半個時辰過去, 她下意識做出來了一顆顆紅色的香珠。

……好吧,還是郎君更重要一些。

餘窈對着明亮的燭光,聚精會神地将香珠串在一起,末了想到什麽,把自己脖下系着的玉石取了下來。

Advertisement

她嘟着嘴唇,費力地用小刻刀勾畫出和玉石形狀很像的紋路,不一會兒額頭和鼻尖就沁出了汗珠,手腕也酸了。

然而,當比之前美上好幾分的串珠出現在她的手中,餘窈就覺得她的渾身又充滿了力氣。

她吹滅蠟燭,懷着滿心的喜悅重新回到有郎君在的榻間,一點一點地将新制成的香珠戴在他的手腕上。

歪着頭打量了好幾遍,她高興地将臉頰貼着男人的肩膀,只兩息,她就累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她的耳邊說她又傻又笨,還舔她的耳垂。

餘窈覺得很癢,努力地躲了兩下,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才獲得了安寧。

“這次不醜了。”夜色中,蕭焱側過身,漆黑的雙眸定定地盯着人,呼吸逐漸變得粗重暴躁。

越來越想把人給吞了,可她現在不願意。

啧,還要顧及什麽規矩折騰出一樁給人看的婚事,真麻煩。

蕭焱的手指摸過一顆一顆的珠子,咬肌緊緊繃着,遏制體內處在爆發邊緣的欲望。

***

餘窈舒舒服服睡了一覺,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泡在一汪溫泉中,暖意融融。

朦朦胧胧中,想到她的屋中已經放了冰盆,後知後覺不大對勁,她睜開了眼睛。

蕭焱就坐在床榻邊,一臉平靜地盯着她,目光莫名地有些瘆人,像是在考量什麽又很像在忍耐。

“郎君,你怎麽還在?武衛軍要去朝堂的吧?”餘窈咽了咽口水,眼珠轉動了一下,天色看起來不早了,難道他不應該去上值嗎?就像她的外祖父和舅父一樣。

“不想去,那些人吵來吵去太煩了。”蕭焱面無表情地搖頭,他準備今天盯着她好好學習醫術,不讓她偷懶。

“哦。”餘窈點點頭,她對朝堂一點都不了解,當然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不過,看着他身上嶄新又合身的闊袖長袍,她猜測常平他們應該回去了一趟郎君的家裏,也不知郎君母族那些人還有沒有再上門……

餘窈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中默默地走到屏風的一側,準備換上衣裙。

“穿我送來的那些,更好撕開。”耳邊突然傳來男子漫不經心的嗓音,她的手一抖,變得不自在起來。

不就随口一說嘛,郎君怎麽還記得。

餘窈決定不和小心眼的郎君計較,她換好了衣裙,又美美地坐在銅鏡前面梳頭發。

她的頭發濃密順滑,平時都是綠枝幫着她才好梳成漂亮的發髻,可現在綠枝不在,一直緊盯着她的男子似乎來了興致。

蕭焱主動走到她的身後,撈起了一把烏發,又表示少女把手中的梳子給他。

餘窈本能地想拒絕,結果他直接将梳子奪了過去,霸道地又不準她動。

“郎君,你真的會梳女子的發髻嗎?我一會兒還要出去見人的。”餘窈覺得他就是一時興起,大眼睛緊張地盯着鏡子裏他的動作,唯恐他把自己的頭發弄地一團糟。

她耗費了大半夜的精力給他重新制了一串香珠,他都戴在手腕上了,不能恩将仇報折騰她吧?

餘窈的語氣幽幽怨怨。

蕭焱聽罷,繼續擺弄手中的頭發,壓根沒有理會她的擔憂。

甚至,他十分惡劣地将她面前的銅鏡也扣在了桌面上,憑借餘窈的力氣,是不大能将銅鏡重新立起來的。

餘窈欲哭無淚,在門外低聲禀報早膳已經擺好的時候,她最後只能忐忑不安地垂着腦袋,跟在男人的身後走出房間。

結果,綠枝還誇贊她今日梳的發髻好看,是沒有見過的樣式。

聞言,餘窈偷偷看了一眼已經坐下來淨手的郎君,清澈的水眸裏面多了一分信賴。真想不到,原來郎君還會梳女子的發髻啊。

“郎君,你走後,我把藥草都種上了。”她親密地挨着蕭焱坐下來,開心起來就和他說些悄悄話。

話裏話外透着一股驕傲的意味。

蕭焱當然聽得出來,他掀了薄薄的眼皮瞥她,毫不客氣地開口打擊,“會種藥草沒有用,能治好陛下的頭疾才算你有本事。”

餘娘子醫治陛下的頭疾?

聽到這裏,屋中站立在一旁的常平心中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怪不得陛下會命他挑選宮人,看來,餘娘子很快就要進宮了,至于名頭,估計離不了林家的那一層太醫身份。

“郎君放心吧,我會努力想到醫治陛下頭疾的方子,一定不會讓你提親的時候丢了臉面!”餘窈抿抿唇,紅着臉頰說出了這句頗有暗示意味的話。

古來男女在一起,媒妁之言,三書六禮,才是正道。

郎君雖然說過他們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但餘窈總覺得不大妥當,還是郎君過後按照禮數向她提親為好。

她的父母盡管都不在了,可京中還有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是可以充當她的長輩的。

常平乃至“護衛們”的眼皮都跳了一下,心中驀然生出一股憂慮。

從古以來能讓天子用提親二字的人只有皇後,身份尊貴的四夫人都不過是納美,可餘娘子将來或許連四夫人的品級都達不到……不過一切還要看陛下的意思。

常平默不作聲地往陛下的方向看去,見他臉上閃過一縷冷戾,心下微沉。

“還要提親?小可憐,你現在難道不是我的嗎?”蕭焱眯起了黑眸,語氣輕柔地詢問她。

陰暗見不得人的心思又在暴動,叫嚣着讓他不要再忍耐了。

如果她膽敢否認,如果她想要拖延逃避。

“啊?我是郎君的,那郎君也是我的。”好多人都還在,餘窈羞澀難當,完全沒注意到私下的暗潮湧動。

她急忙舀了一碗藥粥,用嘴吹了幾下,眼巴巴地放在了蕭焱的手邊。

“郎君,快用早膳吧。”

……

身邊有郎君監督着,餘窈一整天都不敢松懈,一會兒翻閱醫書,一會兒取了長成的藥草嘗試,一會兒又把香料分門別類地嗅聞一遍。

忙的像只飛來飛去的小蜜蜂。

然而到了晚上,蕭焱卻還沒有離開餘宅的意思。

兩人依舊同床共枕,次日餘窈很早醒來的時候,人躺在他的懷裏,腰肢被他的手臂牢牢箍着。

這下,餘窈忍耐不住了,扒拉着男人的衣襟坐起身,委婉地表示她今日要出去一趟,到外祖家裏的醫館看一看,然後再去香料鋪子買些香料回來。

有些香料已經不夠用了。

“郎君是陛下身邊的親信,還是每日去上朝的好。萬一被禦史彈劾扣了俸祿呢?”餘窈惦記着大舅母的那個岳家華禦史,苦口婆心地勸說他。

“好吧,小可憐你說得對,今天是該上朝了,否則有些人以為我死了呢。”蕭焱随手打了一個哈欠,眼裏似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這兩天宮裏宮外的變化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懶得過問罷了。

“好些時候沒有死過人了。”他歪着頭,語氣突然變得很奇怪,“小可憐,上次死人你覺得好看嗎?”

餘窈呆呆地不知道怎麽回答,其實死人一點都不好看。

“郎君,有的時候未必要那個人死掉,他犯了什麽錯就得到應有的懲罰好了,或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私心不想讓郎君的手上沾上太多鮮血,父母親都說過善惡到頭終有報,多行善事總是好的。

萬一到時候陛下又不信任郎君了,開始追究郎君的過錯,郎君到時候會受到反噬的。

餘窈嘆一口氣,覺得這種事很有可能會發生。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蕭焱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撫掌笑了起來,“不錯,殺了他們太過容易了,我該要他們也嘗一嘗那痛苦。”

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若有朝一日褚三郎以及他的兩個妹妹面對和那個女人一樣的處境,他的好舅舅還有褚家的那些人會怎麽選擇呢?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