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綠帽子都戴到頭上了

四十章 綠帽子都戴到頭上了。

隔周周末,馮千嶼按照既定日程去了深圳出差。

傅惟楚也獲邀出席峰會,本來計劃要與馮千嶼同行,然而臨行前一天,他忽然收到母親的消息,說父親在度假時突發腦梗,正在當地搶救。他只能取消行程飛去了國外。

等他來到醫院時,父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因為病情嚴重,目前的身體狀況仍舊不容樂觀。

傅惟楚來到病床前,見傅春秋躺在病床上挂着點滴,戴着呼吸機,眼睛空洞無神。他上去抱了抱母親的肩膀,問:“媽,爸怎麽樣了?”

杜明湘紅着眼圈,說:“命是保住了,可是現在癱瘓加失語,能恢複到什麽程度全看運氣了。”

傅惟楚俯身喊了聲“爸”。傅春秋雙目渾濁,死死盯着他,喉嚨裏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透過氧氣面罩傳出來,最後也沒吐出一個音節。

杜明湘幫丈夫拉了拉被子,抹着眼淚說:“唉,早知道他發病這麽急,我就不跟他出來旅游了。”

“這種事誰能想到呢。”

傅惟楚又跟母親聊了幾句,見母親面色憔悴,知道她昨晚一定沒怎麽睡,于是說:“媽,今天我留下來陪床,您回酒店休息一下吧。”

杜明湘看了眼丈夫,起身帶着兒子來到了走廊。

“惟楚,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您說。”

“你爸這次病得嚴重,即便将來能康複,恐怕也沒辦法主持大局了。”杜明湘壓低了聲音:“現在是山海集團權力交接的重要時刻,你不能離開太久。過來看看就行了,過兩天趕緊回國,醫院這邊我來守着。”

傅惟楚知道母親是為他考慮,但仍心疼她勞累,因而說:“媽,我心裏有數。您也別太操勞了,還是請兩個專業陪護吧。”

杜明湘深深嘆了口氣:“沒事,幾十年的老夫妻了,我總得盡到妻子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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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倆正聊着,傅惟楚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個工作電話。他跟母親說了一聲,走到一旁接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護士走進了病房。杜明湘見狀,連忙跟了過去。

護士來到傅春秋的病床前,幫他換了瓶藥水。

傅春秋瞪大眼睛,仿佛是用盡了全身氣力朝她嘶喊,然而聽在護士耳中,卻只是一聲聲低沉的呻吟。

護士用英文問了句:“傅先生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

杜明湘對護士擺了擺手,用英文回道:“沒事,他剛剛做夢了。”

護士點了點頭,帶着換下的藥瓶走了。

一等她離開,杜明湘就俯下身去,冷不防扯掉了丈夫的氧氣面罩,附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再給我找事,我現在就弄死你。”

傅春秋登時喘得如風箱一般,憋得滿臉通紅,眼角都泛出了淚水。

杜明湘眼睜睜看着丈夫快要窒息暈厥,這才慢吞吞地給他戴上氧氣面罩,撣了撣衣袖,若無其事地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如果沒聽到丈夫的那通電話,她或許也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麽絕。

昨天是他們紀念日旅行的第五天,前幾天氣氛一直很好。傅春秋年過六旬又浪漫了一回,悄悄在海邊舉辦了一場煙花秀,給了杜明湘很大驚喜,她甚至要忘了上周末馮千嶼帶給她的不快。

然而,昨天下午,她游完泳回到套房,卻瞧見傅春秋躲在露臺打電話。

她蹑手蹑腳走過去,躲在牆角聽了幾句,立刻意識到對面的人是丈夫的情人。

杜明湘對此也沒有多麽驚訝。她早就知道,讓一個濫情的男人收心根本不可能,她婚後也從沒指望傅春秋對她從一而終。只要別動了她和兒子在山海集團的利益,她才懶得管他,反正這老頭子也沒幾年可活了。

杜明湘這麽想着,本想從露臺旁邊離開,忽然聽見傅春秋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句:“你放心,今年年底前,我一定讓咱們女兒進山海集團董事會。”

杜明湘心頭一震,停住了腳步。

傅春秋毫無察覺,仍舊對着電話說:“我知道這事拖很久了,但是你也知道,我家裏那個母老虎看得嚴,她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我不得防着他們點……”

杜明湘聽得火冒三丈,把身上的運動背包往地上一扔,沖傅春秋喊了句:“你要怎麽防着我們啊?”

傅春秋回頭一看,匆忙挂了電話,臉上有些尴尬:“明湘,我不是那個意思……”

杜明湘氣得眼睛都紅了,壓根不想聽他狡辯:“這些年,我和惟楚為傅家,為山海集團做了多少事,你就是這麽回報我們的?”

傅春秋知道事情到了這份上,再遮掩也沒用了,只能把問題擺在臺面,耐着性子勸解杜明湘:“那孩子真的很優秀,她是從倫敦商學院畢業回來的,自己也開公司,效益很不錯。她要是來了山海,一定可以在生意上幫到你和惟楚,你們也不用像現在這麽累了。”

“我用得着一個野種幫我嗎!”杜明湘指着丈夫厲聲喝道:“我告訴你傅春秋,你要是敢讓那個賤種進公司,我保證你再也見不到她們!”

傅春秋這輩子從沒被指着鼻子威脅過,看到妻子這副架勢,心裏又惱恨又厭惡,語氣也冷了下來:“既然你這麽講,我跟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回國之後召集董事開會吧。我看,山海集團的股權需要重新分配了。”

杜明湘冷笑道:“你要找誰?方利群嗎?你就這麽确信,他會站在你這邊?”

傅春秋神色一滞:“你什麽意思?你跟他……”

杜明湘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只他,吳欽铎我也睡過了。”

傅春秋心口裏一股急血上湧,腦袋裏嗡嗡地響:“你這個不要臉的蕩婦!”

杜明湘唇角輕揚,挑釁地看着他:“你能到處拈花惹草,我為什麽不能!我告訴你,他們比你強多了!”

傅春秋忽然頭痛欲裂,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你這個賤人!這些年我給了你們母子倆多大的權力?你居然背着我……我回國就要跟你離婚!”

杜明湘絲毫不管丈夫的臉色,繼續火上澆油:“你給我們的權力?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要不是你沒兒子了,你會讓我和惟楚進傅家家門?當年你是怎麽對我們母子倆的,還指望我對你死心塌地嗎?我告訴你,跟你結婚後的每一天,我都數着指頭盼着你死!”

傅春秋頭頂一陣天崩地裂的劇痛,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杜明湘吓了一跳,蹲下身來看了看,知道丈夫是突發腦溢血,下意識地想要打電話求救。然而頓了兩秒鐘,她還是收起手機,默不作聲地站起身來。

傅春秋在地板上痛苦地掙紮着,杜明湘視若無睹,踱步到客廳,點起一支煙,悠閑地抽了起來。

抽完那支煙,丈夫也沒了動靜。

不過送到醫院的時間還是早了點,丈夫還剩下一口氣,被搶救了過來。好在成了個不能說話的殘廢,跟死了也沒多大區別了。

因為擔心丈夫康複過來,影響兒子上位,她不辭辛苦地守在醫院裏,事必躬親地照顧丈夫,沒幾天就把丈夫照顧得面黃肌瘦。

至于丈夫情人那邊,她也派人過去問候了一下。母女倆被吓破了膽,第二天就躲到了國外,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敢回國了。

這起風波終于平息下來,兒子自始至終毫不知情,在醫院裏待了三天就走了。

那天下午,母子倆正在病房裏聊天,傅惟楚又接到一個電話。

他看了眼手機屏幕,起身出去了。

電話接通後,對面傳來的是馮芒芒的聲音:“傅惟楚,我聽說,你現在在國外?”

傅惟楚語氣冷淡:“你有什麽事?”

馮芒芒笑了一聲,嘲諷說:“綠帽子都戴到頭上了,你還有心思度假呢。”

傅惟楚心裏一沉:“你什麽意思?”

“你知道馮千嶼昨晚跟誰在一起嗎?”

一個熟悉的名字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傅惟楚腦中轟的一聲,意識被炸得四分五裂,耳中一片嘈雜的噪音。

他握着手機,在走廊裏僵立着,過了許久才從思想的空白中回過神來。幾乎在同時,一股撕裂般的疼痛遽然沖破心髒,猛烈地刺向他的五髒六腑。

他手指顫抖着,挂了電話回到病房,身上痛得直打哆嗦,臉上卻毫無表情:

“媽,國內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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